盛南锦越发觉得奇怪了。
以季家的人脉和手段,季寻汌知道这些一点儿都不奇怪。怪就怪在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难道这件事与自己还有关系?
想到这里,盛南锦神色一变,不安地道,“难道这个人我认得?”
要是这样可就糟了。
季寻汌轻轻摇头,“他不过是个街边闲汉,你是大院里的小姐,怎么可能和这种人打交道?”
那不就得了!
盛南锦松了口气,道,“那你为何要对我提起这些?”
季寻汌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买通他的?”
盛南锦心中咯噔一下,“你……难道这人与我有关系?”
季寻汌面无表情地道,“你们盛家有个姓邹的姨娘是不是?”
邹姨娘?
盛南锦惊讶地道,“你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季寻汌道,“那闲汉指认说是你家邹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买通了他,让他去胭脂铺子的后院放了一把火!还许了五十两银子,抓到他时已经挥霍得一干二净。”
盛南锦被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邹姨娘与胭脂铺子又没有恩怨,怎么会做这种事?会不会是那闲汉认错了人?”
季寻汌道,“那闲汉亲口承认,怎么会认错?”
盛南锦更加奇怪了,“可邹姨娘向来循规蹈矩,平日里柔柔弱弱,怎么会去放火?会不会是那闲汉编造出来陷害人的?”
季寻汌没有开口,只是一脸平静地看了盛南锦一眼。
盛南锦顿时明白过来——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季寻汌今日又怎么会把自己叫过来?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盛南锦渐渐冷静下来,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总算问到了点子上。
季寻汌缓缓道,“当日灭火之后,苗县丞便亲自去了现场,既然是人为纵火,就算做得再干净也会留下线索,只要顺着查下去,还怕找不到人吗?因那家胭脂铺子紧挨着我家,多年的老街坊了,又是祖辈的基业,我父亲见他们可怜,刚巧我在家里,便让我过去瞧瞧,看看哪里能帮得上忙。我正好见到苗县丞审问疑犯,便听了一耳朵。知道和盛家有关,便好心提醒你一句。兹事体大,尤其句容县已经几十年没出过杀人放火的事儿,苗县丞这一次肯定会秉公执法,为自己赚个好名声的,这件事怕是藏不住,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苗守谦在这几年的吏部考核中都不怎么显眼,就缺个机会大展身手好能升迁,难得有这样的机遇,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可此事一旦宣扬出去,盛家的名声就彻底地毁了,以后家里的人还怎么有脸外出行走啊?
盛南锦头疼不已,低声道,“邹姨娘为何要指使人去放火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季寻汌道,“这就是你要去查清楚的事儿了。你的速度要快,苗县丞那边不会等得太久,若是不能赶在他之前查明白,后果你应该知道。”
知道,她当然知道。
盛南锦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匆向季寻汌行了一礼,“季少爷,我这就回家,先告辞了。谢谢你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回头我再报答你。”
季寻汌却微微一笑,淡然道,“报答就不必了,只是别再胡乱生我的气就行了。”
盛南锦觉得莫名其妙。
她什么时候生气了?
季寻汌道,“当日在船上,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吗?”
原来是那时候……
盛南锦尴尬无比,僵硬地解释道,“季少爷是翩翩君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季寻汌道,“可这翩翩君子没有穿你连夜赶工做出来的衣服,岂不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识抬举了吗?”
没想到他全都知道。
盛南锦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进去!
这人……知道就知道,为什么非要当着面说出来呢?
他就不能给人留几分颜面吗?
盛南锦脸红得如同傍晚璀璨夺目的夕阳。
季寻汌道,“当时你我都在船上,大家又都知道我没带行李,忽然多出这么一件衣服出来,难免会觉得奇怪。我是不想让你惹上是非闲话,因此才拒绝这番好意,可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盛南锦头也抬不起来了,“谁为这件事怪你,干吗解释这些?”
季寻汌道,“只是不想你对我产生误解。赶紧回家去吧,事关重大,你要谨慎些。若是需要帮忙,可以找人来告诉我。苗县丞那边,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盛南锦轻轻点了点头,和季寻汌告别后便匆匆下了阁楼。
落寂便站在楼下等着,“大小姐,我送您出去。”
盛南锦感激应下,由她送到了角门。
没想到刚好碰上了来传话的徐妈妈。
徐妈妈见到盛南锦一愣,不解地道,“咦,大小姐怎么在这里,您还没走吗?”
盛南锦刚准备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一旁的落寂便轻声道,“大小姐去了趟官房,正好遇上了奴婢,我就送她出来了。”
徐妈妈恍然大悟,亲自扶着盛南锦上了马车。
回程的路上,盛南锦满脑子想的都是邹姨娘的事儿。
她为何要去胭脂铺子放火?
回到澄碧堂,盛南锦立刻吩咐人去请了窦姨娘来。
窦姨娘知道盛南锦今日去了季家,还以为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满面春风地赶过来。可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神色深沉,眼神幽暗的盛南锦。
窦姨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走进了厅堂内,“大小姐,您找我?”
盛南锦回过神来,“姨娘来了,坐下说话吧。”
窦姨娘心里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但面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显露出来。她缓缓坐下,轻声道,“大小姐这是在季家用了午饭?”
盛南锦点了点头,不想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算起来姨娘管家也有些日子了,邹姨娘院子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窦姨娘一愣,“好端端的,大小姐怎么问起她来了?”
盛南锦没有隐瞒,何况没有人帮忙,单靠她一个也不可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将季寻汌告诉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窦姨娘眼前一黑,差点儿当场昏死过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小心谨慎,就怕家里出什么乱子,可偏偏这乱子还是来了!
窦姨娘斟酌再三,将包姨娘的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末了她还不忘说,“这种事,只要不是堵在床上,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是真的。万一冤枉了邹姨娘,那不是逼着人去悬梁吗?所以我一直半信半疑,今日要不是大小姐提起,我真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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