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方管事,他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前去,“老爷!”
盛时软绵绵的已经失了知觉。
方管事忙向外喊人,“快来人,背了老爷回房,再请大夫来!”
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盛南锦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情十分复杂,她转身对窦姨娘道,“让邹姨娘先回之前的院子,另安排两个老实可靠的人服侍,等父亲醒后再做定夺。至于服侍她的丫鬟,就和守后门的婆子一起都押在柴房,找人盯紧了。”
窦姨娘一颗心也乱得不行,听到盛南锦井井有条的安排,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应了一声,“大小姐忙了一晚上,回澄碧堂歇一会儿吧。老爷这头有了消息,我再让人给您送去。”
盛南锦没有推辞,领着人回了院子。
她虽然累得不行,却丝毫没有睡意,就这样坐到午夜,窦姨娘打发人送来了消息。大夫为盛时诊了脉,说是急火攻心,先开了一服药,剩下的要等盛时醒来再看。窦姨娘将大夫留在了府内,怕中间有什么情况再请来不及。
盛南锦叹了口气,将人遣退了。
甘妈妈和甘兴媳妇都没有走,陪在盛南锦的身边。眼见着她一脸疲惫,甘妈妈心疼地道,“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您一个内宅未出嫁的女儿家,能帮着管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剩下的事就交给窦姨娘吧。”
盛南锦苦笑道,“帮?落在父亲的眼里,只怕要更怨恨我了。”
甘妈妈道,“这与您有什么关系?难道您不出面,窦姨娘能做得更好?何况要不是为了盛家的名声,谁愿意出这个头呢。”
盛南锦道,“话是这样说,但当着我的面没脸,我和父亲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了。”
甘妈妈安慰道,“眼下老爷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也是有的,回头冷静下来,就能明白您的苦心了。”
盛南锦已经不愿意去计较这些了,她低声道,“为难的还是苗大人那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将事情悄默声地解决了?事情一旦闹大,盛家就彻底完了。”
甘妈妈也没了主意。
盛南锦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身子便有些不舒服。
甘妈妈担心地道,“要不要请了大夫来给您把脉?”
盛南锦摇了摇头,问道,“前院有消息了吗?”
甘妈妈道,“没有,老爷这会儿还没醒来呢。您不用惦记,真有什么事儿,窦姨娘肯定会打发人来的。”
吃过早饭,窦姨娘果然来了。一夜没睡,窦姨娘的眼睛红红的,嗓子也有些哑了,“老爷那头还没有动静,我让方管事盯着,有事儿就来知会我一声。倒是邹姨娘,安静得过了分,不吵不闹的,该吃吃该喝喝,与平时没两样,我怕她想不开,等老爷醒了没法交代,让婆子贴身服侍,寸步都不能离身。”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窦姨娘也没有主意。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靠一人能解决的了。
盛南锦也疲累得不行,到了嘴边的宽慰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外头有婆子来请窦姨娘,“方管事托人来请您,让您去前院一趟。”
窦姨娘不敢耽搁,脚步匆匆地走了。
盛南锦刚松一口气,陈六儿媳妇又进来小声道,“大小姐,季大少爷到后门了,说是要见您一面。”
见她?
难道又出了状况?
盛南锦激灵一下,也顾不上别的,快步去了后门。
打开门,果然见到季寻汌身姿笔挺地站在巷子里。
盛南锦见四下无人,这才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季少爷,您怎么来了。”
季寻汌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盛南锦不解。
季寻汌道,“你昨晚上不是去渡头了吗?”
盛南锦大惊,“你怎么知道?”
季寻汌面无表情地道,“句容县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盛南锦满脸紧张,“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季寻汌无语地盯着她。
盛南锦也反应过来,“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季寻汌道,“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只不过苗大人那边怕是撑不住了,你可想出了什么对策?”
盛南锦惊慌地道,“撑不住是什么意思?”
季寻汌道,“苗大人可能想亲自审案了。”
一旦审案,消息自然会四下皆知,到时候就很难控制了。
这也是盛南锦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可眼下她实在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盛南锦抬头望着季寻汌,“我现在心里一团乱,哪有什么对策?季少爷可有见解?”
季寻汌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低声道,“这件事要从两方面下手。第一,苗大人为何会如此重视此案?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要好名声,年底吏部考核,他才有可能升迁。若是有其他的门路,他也未必愿意得罪盛家。这一点,你不妨拿惠大人做借口,先将他稳下来再说。第二,胭脂铺子的损失如何弥补?这也不难,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离了句容,另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也就行了。这其实是最简单的,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你们盛家应该不缺银子吧?”
盛南锦道,“这第二点倒不难办,只是……拿我舅舅出来,万一年底事情没做成,苗大人那边如何交代?”
季寻汌道,“你刚刚也说了事关重大,既然大,就不是能轻易隐瞒的。我觉得你可以给京城那边送个消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与惠大人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是为了你,也会为苗大人暗中运作的。如今卓先生是当朝首辅,给苗大人换个位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盛南锦很是为难。
舅舅一生刚正不阿,为官清廉,总不能让他为了盛家为了自己,一直改变自己的初衷和本心吧?
季寻汌道,“你不必多想。朝廷里像苗大人这样的人多了去,不说做得有多好,但也没有多差,给他挪个位置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你舅舅和卓大人都是为官已久的人,定能明白其中的利害,你不妨只传话,至于如何安排,就由他们来决定好了。”
盛南锦觉得难以启齿。
季寻汌继续道,“苗大人手里已经拿了准确的证据,却一直没有公之于众,你觉得他在等什么呢?盛家再富,也不过商贾之家,能与朝廷作对吗?其实说到底,他是在等你的一个态度。你要是再不露面,纸就真的包不住火了。”
盛南锦咬了咬牙,“那我该怎么办?直接去见苗大人吗?”
季寻汌帮他出着主意,“你不是和孔家小姐走得近吗?”
通过孔冉吗?
那事情不就更藏不住了吗?
季寻汌道,“这种事主打一个心照不宣,你不必去见苗大人,只让苗太太把话传过去就行了。听说这两日你们要去慧心庵察看庵堂修缮的情况,苗太太当时是挑头人,肯定是要去的,你不妨到时候见了她好好地把话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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