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五分,雪变得更大了,几乎是遮天蔽日。
可莉莎看了一眼机械表上的时间,盯着眼前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雪团向前努力迈步,双腿快要冻僵,即便全身上下裹得像个球,身体也还是会发冷。
“快到了吧?”路易斯咬牙骂道,看到天空炸出猛烈的火团,那应该是空军的导弹,现在他不觉得这天气还那么“有趣”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可莉莎左右看了看,她一开始还在有意识收集尸体上的弹药,不管是敌军士兵还是友军士兵。
但是现在,身体冷的要命,热量极速流失,她已经没这个继续增加负重浪费体力的心思了……只想快点找个地方遮风取暖,不然恐怕会冻毙在黑雪里。
“你看!我找到好东西了!”
路易斯突然小声喊道。
可莉莎忙点跑过去,发现他看到的是一部通话器,这具友军尸体应该是刚死不超过半个小时,他们部队正巧急缺便携式无线电,一般只有连长和排长才有一部。
“你运气真不错,我就从来遇不到。”可莉莎跺了跺脚,催促他赶紧拿上通话器走人。
“等会儿,这玩意儿好像有点坏掉了。”路易斯嘀咕一句,先把通话器揣进兜里,跟着可莉莎继续前进。
三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加藤街,这条道路上的奥尔兰超市的招牌很吸引人的目光,这里果然还没被炮兵炸毁,双方士兵刚开始争夺这条街区,超市里面一定有食物。
可莉莎认真的盯着路易斯:“你拿袋子装东西,我帮你守着。”
“我喜欢山楂,看到零食给我多装点。”
路易斯心里一阵纳闷,吐槽道:“守个屁啊,又没敌人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一起进去装东西算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敌人,万一有敌人呢?
可莉莎暗暗腹诽,侦查永远是第一位的,她默默跟饥饿激烈的做了一小会儿思想斗争,咬牙道:“好吧!”
……
“呼……呼……”
菲尔脸色惨白,嘴里溢出痛苦的喘息,她的右腿血流如注,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裤腿,那里湿漉漉的,空气中漂浮的血腥气味令人有点想吐。
刚才敌人的一轮炮火覆盖打塌了整个区域,其中有一枚流弹很不走运的击中了她,让她在这里动弹不得。
“忍着点!”
安比尔脸色难过,按住了她的这条腿,用手抓住了大部分已经刺进血肉,只有一点暴露在外的弹片。
扑哧!血肉翻卷,血滴飞出,血红的弹片到了安比尔手里,紧随而至的是菲尔带着压抑的惨叫。
“啊啊!”
“好了好了!”
安比尔擦了擦头顶的冷汗,发现她还是血流如注,而且这样摆弄下去容易发炎。
几分钟前,他们去找过附近的萨尔贡兵,很可惜他们并没有打算帮忙,一个连长告诉他们,野战医院已经搬走了,而且附近的拉特兰部队明天还要照样进攻。
这里的气氛有点僵硬,菲尔咂了咂嘴,稍微立起身子,看了一眼腿上的伤,虚弱的嘀咕道:“算了安比尔,你快走吧,我估计也活不过今晚。”
“就算活过今晚,也活不过明天,这样打下去没意思,萨尔贡佬总是要我们死的,他们就没把我们当自己人!只把我们当成填线的狗。”
“我们不该来这里,真的不该……我想回拉特兰,哪怕死在圣马兹也好。”
安比尔默默拒绝道:“别放弃,我去给你找药。”
“……有办法么?”
菲尔眨了一下眼睛,艰难的靠在角落里,又有一发迫击炮的炮弹落在附近,随着爆炸的气浪沿着窗户冲进来,她那双翠绿眸子略显无奈。
安比尔眼神微凝,扶住了自己满是土屑的钢盔,快速站起身,举起步枪瞄住了远处一座四楼建筑,朝着窗口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砰!
窗户被几枚全威力弹完全打碎,一些子弹射在钢铁窗框上摩擦出剧烈的火星,里面的一名维多利亚士兵身中数弹,摇摇晃晃的从窗户摔落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的?”菲尔奇怪问。
安比尔上前扶住她,“只有那里可以看到我们,快走,我背你!”
轰!第二发迫击炮弹落在附近,然后是第三发,爆炸的火焰掀起的泥土附近视野受限,至少有两个迫击炮小组在往这里发起固定射击。
不过他们失去了刚才那名观察员的指引,打的相当歪,安比尔找准一个机会冲出房门,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肯定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我第二天早上没回来……自谋出路吧。”
说完,安比尔把东西一股脑的塞给菲尔,她略有担心的看着同伴,终究是没说什么。
……
加藤街上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维多利亚112团的三个连正朝着这个要地发起反突击,团长下了死命令,今天如果拿不回来阵地,全团就不用回去了!
在两辆乔治坦克的掩护下,维军步兵沿着主干道佯攻,牵制拉特兰守军的注意力,随后派出一个连向侧后方迂回。
一句简单的维多利亚语拉开了进攻的序幕。
“西蒙!压制!火力压制!”
对方的火力很猛,头上子弹横飞,二十多个维多利亚步兵朝着这个方向推进。
叫做西蒙的维军步兵找准机会,从废墟中探出头去,不断朝着敌人的位置开火压制,打死了那名靠的很前的拉特兰人,对方胸口中了数弹,压在掩体后不动弹了。
“上上上!冲过去!”
另外三名维军见状,快速跑出掩体,一边跑,一边朝着目之所及的可疑位置扔出手榴弹,爆炸横飞,宛如战神一般前进了一百米,朝着下一个目标顺利的冲了过去。
子弹落在他们身边溅起朵朵白烟,这些拉特兰兵的准头很差,一般难以击中正在快速跑动,且有压制组支援的敌人。
然而,两名拉特兰术士翻越战场,抵达了突击小队的左边,他们看到了黑暗中正在闪着光的火力组。
他们谨慎的趴在掩体后拿出了那支突击法杖,在小声交流后,觉得距离合适,一发抛射火球划过天空,朝着远处火舌窜动的地方飞去。
“该死!”那名正在专注开火的士兵眼神一跳,在火球开始坠落的时候才发觉视野上方的红光,为时已晚。
这枚火球狠狠地砸在他的身边,溅射起来的烈焰直接把他笼罩在里面,随后整个战场都看见一个人形火团一边惨叫着,一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奔跑。
砰!废墟中的某个位置闪出枪火,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飞来的全威力弹终结了挣扎的火团。
这个惨烈的士兵直挺挺得中弹倒地,还在地上扭动了半分钟才彻底死去,燃烧跳动的火苗也被黑雪缓缓覆盖。
“西蒙死了!”
看到身后那挺南尼突击步枪熄火,这三名冲锋的士兵眼神紧绷,战友之间的深厚情绪让他们恨的咬牙切齿。
“那发该死的火球从哪来的?”
“就在我们前方!”
“冲!干死他们!”
三个人分成两波,一左一右绕了过去,冲锋枪在这种距离下占据优势,未等掩体后面藏身的两个拉特兰人反应过来前,冲锋枪喷出了愤怒的火舌,子弹立刻穿透了这两名术士的心脏。
右侧的进攻也颇为顺利,废墟中的火舌停了下来,正在开火的南尼突击步枪也不再射击,只剩下凌乱的步枪还偶尔响起来。
“我……我们把他们都干掉了?”步枪手惊魂未定的说。
“也许吧。”
一名维多利亚士官不确信的看着如同怪兽般的废墟,他现在每根神经都是敏感的,不知道废墟里还藏着多少敌人。
“推进。”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弟兄。
他们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然后就听到地面在颤动的声音。
在黑暗的废墟里面,缓缓暴露出一辆恐怖的钢铁巨兽,那辆出现在眼前的防空坦克碾过废墟,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挡在进攻的维军面前,无论是厚重的盾式装甲还是前面的导向机枪,都足以让这三个维军瞪大眼睛。
“火蟹防空坦克!”士官绝望的尖叫起来,立刻迈开脚步,“卧倒!”
可是球形炮塔快速转向,四门粗大的防空高炮已经对准了这里,维多利亚士兵连忙打算躲避,绝望的尖叫随后被炮火的狂欢淹没了。
砰砰砰砰!坦克打出的炮弹径直飞来,闪着明亮的光,每一颗炮弹都是飞行的小型榴弹,快速爆炸,裹挟着钢铁弹雨把身边人撕成了肉段。
炮弹穿透土墙,直接把躲在后面的人炸烂,废墟中的掩体被连根掀飞,炮火碾压了这两条道路,惨叫声和求救声在剧烈的爆炸面前显得苍白无比。
很快,那炮弹就打到了最后一个人身上,震耳欲聋的砰砰声终于平息下来。
战场一片死寂,伴随着炮口还没散去的黑烟,火蟹坦克的履带缓缓转动,朝着一侧开了过去,它就像是一个威严的皇帝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只可到此,不可逾越。
20多个维多利亚步兵被这辆坦克从左到右蹂躏一遍,死伤过半。
防空坦克的车长很狡猾,在突袭过后再度倒车回到了黑暗里,只剩下燃烧的战场和十几具破碎的尸体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警告。
“妈的,这辆坦克卡在这里,我们过不去。”
负责进攻的排长看了一眼自己惊魂未定的弟兄们,叹了口气,示意撤退,在那辆坦克再杀回来之前赶紧溜掉,他没有再让弟兄们进攻的勇气了。
迂回部队不太走运,在突袭路线上遭遇了一个连的萨尔贡机动步兵,一辆四联装高射坦克卡住了小巷。
高射坦克以每小时1200发40mm炮弹的射速把进攻的步兵打成了夹心肉酱,每一炮的威力都能在墙上轰出一个椭圆形的深坑。
双方炮兵朝着街区狂轰滥炸,把街道的大部分炸成了火海,战斗到凌晨四点,112团伤亡过半。一辆乔治坦克被摧毁,只夺回了一半的阵地。
一名维多利亚连长勘察了地形,有些疲惫的对旁边的营长说:“第4连今天晚上有23人阵亡,左侧的T字路口有一个敌人的狙击小队。”
“我们刚才往那个方向打了30多枚迫击炮弹,应该压制住他们了。”
营长紧张的望着那辆正在前进的萨尔贡坦克,己方的乔治坦克缓缓转动炮塔,跟它隔着遥远的距离互相对峙,双方都不能直接跨越废墟攻击到对方。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很尴尬了,双方的一辆坦克各自卡住了道路,那就谁也别想从这里走。
“团部火炮还能不能给我们一轮支援?”营长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问道。
只要炸掉那辆四联装火蟹防空坦克,步兵就有把握推进过去。
连长摇头:“我刚才问过炮兵观察员了,团部火炮今天晚上要同时支援四个位置,根本没有我们的份。”
“真混蛋啊。”营长感叹一句,“难道只能让我们用人命去堆吗?”
连长咬牙切齿:“有困难是肯定的,我们再派出一轮攻势,让反坦克小组盯好路口,一旦那辆火蟹坦克出来,就干掉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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