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水塘

  层层枯黄的草叶横亘在脚下,简直就像冬日的积雪一样阻碍行走,每一步都要高高抬起脚来,否则它们会让你寸步难行。

  对于一头食草动物而言,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天堂,吃不完的食物淹没了大地。

  趾靠近到荒草蛰伏倾倒的痕迹处,向着远处望去,它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消失在草甸深处。

  他蹲下身来,让两个小伙子靠近:

  “你们过来看,这个。”

  干草之下,散落着一些早已干燥的粪便。

  “野外找到这种地方的时候,想要确定猎物的种类,就要看它们留下来的这些粪便,羊和鹿的粪便都是比手指小一些的一颗颗小球,羊要圆一些,鹿的话比较狭长。”

  认真听讲的其中一个小伙看到那些粪便并非颗粒分明的球状,而是十分粗壮的长条,也有干脆是一大坨,时间久了干燥之后,断裂的到处都是,便询问起来:

  “那这种...”

  “这种的话,很可能是牛。”趾用木矛碾碎粪便,继续道:“仔细看,这是什么?”

  “嗯...”

  “草?”

  “没错!鹿和羊留下的粪便很有特点就不说了,这种的话只要看粪便里面有什么就可以大概判断出来,遇到的究竟是猛兽还是猎物,如果里面可以看到一些毛的话,那就说明是某种食肉的野兽,是草的话自然就是吃草的猎物。另外根据粪便的大小,也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些家伙的体型。”

  趾絮絮叨叨的说着,根据他的经验来说,这样的粪便应当是牛留下来的。

  野牛体型庞大力气惊人,而且还是群居,比起羊群鹿群那种毫无反抗的猎物,遇到这种对手是很有挑战性的,但也意味着成功捕猎的话,收获会很大。

  如果能成功捕猎几头成年野牛的话,就足够大家敞开了吃上几天。

  趾逐渐有些兴奋起来,抓着弓箭的手不时摩挲弓身上缠绕的草绳,招手对身畔两人说道:

  “你们回去让大家跟上,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作为狩猎活动中的领导者,他把握着这段时间里的指挥权,同时也承担着许多危险的任务。就比如这个时候,如果正面遭遇牛群或是其他野兽的话,就算他经验再怎么丰富,也难免要看运气让不让人活下去了。

  总归,他不是一个人,身后的同伴们各个手持武器,再加上弓箭这种更精准的远距离杀伤手段,危险在一定程度上是下降了非常多的。

  但趾每一步行动依然小心,甚至会留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相对于人类来说,动物在听觉和视觉上总是优秀太多了。

  低俯着身体,头顶团成一团的枯草多少起着伪装的作用,在这片黄色的大地上并不是那么显眼。

  后方,隔着足有上百米,张寅都觉得眼花,一不留神就丢了目标,找不到一片荒草中趾的身影。

  还好其他人视力比张寅这个现代人强得多,让大家一直不紧不慢的跟随在趾身后,保持距离的同时不至于落的太远,更不会发生失散在野外的重大失误。这种情况下如果失散,只有趾一个人在野外活动的话,一个不好部落就要损失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士了。

  约摸几十分钟后,有人说道:

  “趾招手了,咱们别先动,等他过来。”

  不久,迎着众人期盼的眼神,趾面带笑容的回到人群中,肯定的点点头:

  “是牛群!”

  “有多少?”

  这不是张寅问的,虽说他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不过在这种时候作为一个外行人,他秉持着安心当一个挂件的原则保持着少说多听的状态。

  “有接近两手之数,我还看到了好几头小牛。”趾这时候却是看向了张寅:“不过要抓那些小牛的话,只能看运气了...”

  张寅点点头:

  “我知道。”

  他当然不会提出什么必须要抓到小牛犊的无理要求,面对十几头体型庞大发起飙来好似推土机的家伙,靠着大家的分工合作成功狩猎到几头猎物,就已经是幸运,非要把重点放在另外的地方造成不可知的意外,那是傻子的行事风格。

  于是大家半蹲着身子,缓慢的向着前方靠近。

  这一块区域显然被牛群们糟蹋了许久,被啃食、压倒的荒草成片成片的分布在四周,而在中心区域则是一块面积不小的水塘,还有些依然带绿的草木在秋风里摇曳,其中点缀着一些小黑点,远远望去一时倒也分不清它们究竟是什么。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张寅才看清楚,那是皮毛油光锃亮,浑身黑黢黢的一群野牛。

  想来如果没有掠食者存在的话,对于这些只需要啃食草料的家伙们,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完美,每天只需要张嘴就能吃得饱饱,天气热了就在水塘里打个滚,累了在岸边休息,季节到了也有对象发泄欲望...

  水塘倒也不完全是野牛的天下,放眼望去这块区域少说也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牛群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张寅仔细看了看,浅浅的水面上满了各种沼泽浅水植物,大多枯黄了,其间各式各样说不出名字的鸟类闲庭信步,偶尔低头在水里啄食一番,也不知道是抓了些什么下肚。

  距离牛群不远,还有两头没角的鹿,可能是糜子?正低着头饮水。

  张寅不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纪录片,和印象里动物世界所拍摄的非洲大草原的雨季景色有些像,只不过这些牛显然不是那种叫做角马的玩意,脑袋后面的脖颈上没有厚实的鬃毛,那弯曲的牛角也粗壮的多。

  这些家伙和自己见过的大黄牛有些区别,那夸张的弯曲大角快转上一整圈了,黝黑的皮毛下随着动作,夸张的肌肉线条能让人想到古早时期的健美运动员,钢筋一样结实,给人以十足的力量冲击感。

  “这是南方的水牛吗?或许是水牛的先祖之类?当然也可能根本没有繁衍到后世,灭绝在了人类崛起的过程中。”

  印象里南方的水牛貌似就是弯曲的大角,不过皮毛好像并非这种纯正的黑色,似乎是青色的。据说水牛比起以犟著称的黄牛而言,有一个脾气温顺的巨大优点,如果运气好的话,希望这些家伙也能如此,让驯化工作顺利一些。

  当然前提是这次运气不错,至少收获两头小牛犊...

  张寅几乎是趴在草丛里,身上的零碎物品都摘了下来,搁在一旁,手里拿上了弓,刚刚挂上弦。

  他所在的位置是在大后方,弓箭根本射不到这么远,狩猎开始之后也基本没有张寅什么事,只是个旁观者。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再怎么忙碌,也跟不上这些原始时代的猎人们的脚步,一旦大家全力奔跑起来,他就只能在后面吃灰了。

  运动能力决定了张寅不太可能参与进去,只能默默拿着弓箭,远远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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