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城市的主干道旁边,已经沙化的草原上,插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上面吊着一个人,他粗壮的手臂和腿被扎进了巨大的钢钉,绕过手筋和脚筋将他牢牢钉在上面。这个男人浑身赤裸着,只有腰间象征性地绑了一条肮脏的布条。这个男人的个头很高,青铜色的皮肤在烈阳下反射着金属质地的光芒,汗水在他坚毅的脸颊和宽阔的胸脯上流淌,缠成一团的黑色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墨色的眼睛里是永不熄灭的火焰,干涸的鲜血凝固在他的四肢上。
太阳渐渐西沉,周围一片荒凉,悬吊在十字架上的人看起来就是这片旷野唯一的生机,戈罗德城就在几英里外,还能看清它的城墙,可这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诺斯甩掉头上的汗珠,呆呆地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极北的贫瘠令人麻木,当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感受到这是一个没有希望和未来的地方,饥饿贫穷是主旋律,死亡杀戮是背景音。
野蛮人就像是折断翅膀的老鹰一样看着广阔的天空,当他再度看向戈罗德城那些建筑闪闪发光的尖塔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于是报复的欲望占据了诺斯的大脑,可他全部的愤怒都被这四根铁钉给困住了,它们剥夺了诺斯最重要的东西,他断断续续地咒骂着,肌肉在青铜色的肌肉下颤动着,他想用蛮力将铁钉拔出来,可最后他放弃了。并不是因为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是钉子太长,钉头太宽,他无法将手从钉子里透出来。
一阵翅膀的拍打声让他睁开眼睛,一群秃鹫正俯冲下来,锋利的喙刺向他的脸和眼睛。诺斯怒视着这些畜生,嘶吼起来,秃鹫们被吓坏了,都拍着翅膀飞走了。不一会儿,又像之前那样盘旋在诺斯头顶。鲜血流到诺斯的嘴角,他舔了舔嘴唇,又咸又苦。
诺斯感到极度口渴,昨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而且在那场叛乱中他出了不少汗。他盯着远处的河流,河流就像是麦芽酒一样冒着泡泡,又好似葡萄酒一样红润欲滴,这种幻想让诺斯陷入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去。
太阳逐渐陷入到地面之下,地平线上出现一道漫长的红色壁垒,城市的城墙被淹没了,仿若幻梦。在诺斯模糊的视线中,东方的道路尽头窜出了一团黑色的影子。
他迟钝的耳朵中传来了更大的翅膀拍击声,克里抬起头,狼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些没有耐性的黑影,他知道喊叫声是赶不走它们的,只会让自己更快地衰弱,于是他将脑袋藏在十字架的一侧,静静等待着对手的攻击,秃鹫的翅膀飞速扫过,它对自己的啄咬很有自信,可是诺斯的速度更快,他闪电般扭过头,猛虎一般的牙齿猛地咬住秃鹫的脖颈。
秃鹫开始垂死的挣扎,它的爪子扑腾着,在诺斯胸膛上留下几道深深的伤口,诺斯依旧死死咬着它细长的脖子,最终秃鹫的脖子被咬断了,它无头的尸体落在地上,翅膀抽动着,诺斯将它的脑袋吐出来,它的同伴终于觉得害怕了,它们扑腾着飞到了远处的树上,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残酷的胜利在诺斯麻木的大脑里汹涌澎湃,生命在他的血管里有力而又强烈的涌动着,他仍然可以对抗死亡,他仍然活着,每一种感觉,哪怕是痛苦,都是对死亡的否决!
十字架倒下,诺斯听见了在虚空中茫茫的幻音,在迷蒙中他看到了泛着蓝色的面板,而他的眼底倒映着熊熊的火焰:
留里克的复仇之火,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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