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又黯淡了下去。
盒子!阿爷嘱咐过的盒子!书房!
不要做傻事啊!顾惜舟心里一惊,他感受到了黄离当时的决心。
果然,顾惜舟的视野刚恢复过来,便察觉自己正直挺挺地从大火中冲进书房,浑身被灼得痛极。在黄离的执行程序中,好像跳过了“转身逃跑”这个选项。
“阿爷!阿娘!”叫声撕心裂肺,心比身痛。
顾惜舟看到地上有两具正在燃烧的尸体,其中一具,还在抽动。空中混合着焦肉、焦木和织物燃烧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极易被掩过去的血腥。
顾惜舟的眼前又缓缓黑了过去。
“啊!孩子!孩子跑进去了!快救孩子!”
“我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箱子呢?阿爷装竹简的小木箱子呢?
画面又亮了起来。箱子不见了。但其他竹简还在燃烧,这说明箱子不可能已经燃成灰烬。正欲再找,顾惜舟却眼前一黑,晕眩了一阵。这次不是因为此刻黄离的情绪波动,而是彼时的浓烟所致。
书房内的火势越来越大,黄离踉跄着跑了出来。见正门的火势已经很旺,便从后门跑了出去。
谁?这穿着黑衣的人是谁?他手里拿着什么?虎口的那片黑色,是阴影?是胎记?是纹身?
“孩子从后门出去了!安全了!你们快出来!”
那黑衣人突然被邻里的声音惊得回头看了一眼。
他脖子上的又是什么?是阴影?是胎记?是纹身?
黑衣人扭过头来,盯着顾惜舟。
“啊!”
随着一声轻呼,顾惜舟与黄离的灵犀状态中断了。
黄离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双眉轻轻颦蹙,站起身来。
“对不起。”顾惜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黄离摇了摇头:“既然你我是一组,我便应该依鹿师姐所言,可……”
“我明白。”顾惜舟本觉着自己身世凄苦,却没想到黄离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如此惨烈的事。目睹双亲燃烧着,甚至还能闻到他们的味道,却无能为力,连保全双亲的尸首都做不到。这实在如梦魇一般。
“谢谢。”黄离并非天性凉薄,只是自幼经历了这些,实在做不到无忧无虑的乐观。
她的师父,司昭峰首座裴南星,是明镜司铁面无私的负责人,在对待弟子上也多要求严苛,不像云飞扬那样与弟子们打成一片。
她的师兄杜仲则性烈如火,大大咧咧,不如羊东篱那般体贴。再加上男女有别,杜仲与师弟们倒是常常打闹嬉笑,与师妹们,则都保持着距离。
顾惜舟问:“待会儿有功夫吗?我下山行医,不远,去转转?”
黄离犹豫了一会儿,道:“也好。”她也想下山透口气。
顾惜舟道:“未初,山门见。”
未初已至。二人在向山门执勤弟子报备了外出事宜后,便御剑来到了万化山左近的刘家村。
《真龙虎九仙经》有云:“列仙侠有九等不同,第一天侠,第二仙侠,第三灵侠,第四风侠,第五水侠,第六火侠,第七气侠,第八鬼侠,第九遇剑侠。”
最上首的天侠本为天仙,又逢上帝赐剑,以是获名。第三灵侠,已是地仙,镇居山岳,及炼就剑匕,万里闻有不平之事,飞剑立至,谓之灵侠。
只是这皆为神仙境界,对黄离和顾惜舟这样的弟子来说还远得很。
长生门弟子所谓御剑飞行,是指将自身真气凝于脚下宝剑,由是可以腾空。再将身前自然之气不断转运至身后,同时向后方推出真气,由是可以飞行。加之周身气机鼓荡,身体轻盈非常,这才能在真气引导之下高速飞行。
御剑时,需不断调整周身的真气分布来维持平衡。在这过程中,却是不必非要站在那宝剑上的,三尺青锋,又能让人站得多稳。
御剑飞行是非战斗状态用于短途赶路的方法,较为节省真气。战斗时,则多御气飞行,虽然损耗真气更快,但胜在机动性也更强。
“这是……”黄离感到这村子有些眼熟,却从未来过。
“哈,你见过了?”顾惜舟知道,她可能是在灵犀状态下见过这里。
“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持斧伐远扬,荷锄觇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村边的杏花白了十七次,归来的顾惜舟也自然不会忘记生他养他的刘家村。至于,惆怅,对顾惜舟来说还早了些。
“刘妈,刘妈!”
“惜舟?是惜舟来了吗?”
不一会儿,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顾惜舟,很是亲近。
“惜舟,快来。吃了吗?”刘妈注意到了黄离,问到:“这位是?”
顾惜舟介绍道:“是我师姐,黄离。”
刘妈笑道:“师姐?师姐好啊。诶哟,真漂亮啊小姑娘,怎么跟画里的人一样。”刘妈一笑,眼睛就眯成了小月牙。
黄离道:“见过大娘。”她倒真是见过。上午,她从顾惜舟的记忆里看到了刘妈,知道她对顾惜舟很好。
“进来坐吧,喝点茶。”刘妈把二人引进屋里。
不比山上的四合院,村里小屋往往一堂一室。门口的墙上还贴着几团泥,那是农户保存种子的方式,将新鲜的种子挖出来,拌在草木灰里,再和水成泥,糊在外壁。
客堂里器物不少,都是农家小户常见的东西,但被收拾得很规整。
“王叔下田了?”顾惜舟问。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做农活的,一年也没几个月份能闲着。你王叔跟王哥吃完午饭就直接去田里了。”刘妈一边说话,一边用右手为二人倒好茶水。农人体力活做得多,出汗也多,因此茶水里会放些盐。
顾惜舟喝了一口,问到:“你左臂怎么样了?我看怎么还是不能屈伸?”顾惜舟伸出双手,示意刘妈把手给他号脉。
刘妈先以右手把左臂抬起来,放在桌子上,再把右臂也伸过去。只是这一个动作,竟已把她疼得落下汗来,只是农家女子心性坚韧,并未疼出声。
她道:“诶,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按照你开的方子吃了两副,有些好转,可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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