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也在不停出汗。
“八点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导航,打燃了那辆战损版微型面包车:“从这里去玉津街夜市一四十分钟车程度,正好。”
吃了方便面,喝完面汤,他开始出汗,腋下沱出两团水迹,很不舒服,就连呼吸也滚烫得吓人。
干豇豆见他情况不是太好,说:“黄毛,要不我陪你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这事得防备那小屁孩的妈报警,我车技好,就算遇到危险,也容易逃跑。”
黄毛哼了一声:“不用,我只不过是发烧,出出汗就好。怎么,担心我卷钱一个人跑了?”
干豇豆皮笑肉不笑:“怎么可能,你黄毛哥义薄云天,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我还能信不过你?不过……”
心中暗想:我信你个屁,那可是两百万。你拿了钱,开了车一溜烟跑路,找个地方躲起来花天酒地,我去哪里寻你?
黄毛正在病中,心里阵阵烦躁,打断干豇豆:“别说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干豇豆陪笑:“还有什么事情比收钱更重要,那可是两百万。”说到底还是怕黄毛跑了。
黄毛道:“闷墩儿是你推荐来的,按说我是信得过你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要考察一下。你留在这里,等会儿我拿了钱打电话给你,然后让他把钟天生从楼上扔下去。呸,不能犯罪的,让钟天生失足坠楼。那孩子已经看我们的脸,必须失足。我看你这个老乡挺怂的,你在旁边盯着。”
干豇豆立即明白这段话的意思,钟天生见过他和黄毛的脸,无论如何是不能留着的,但闷墩不也对自己知根知底。这厮胆子小,随时都有可能退出,必须交投名状。
他立即点头:“好吧,我留下。放心,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黄毛一脸杀气:“记住了,不许帮忙,得让他自己动手。”
……
晚上九点,玉津街好吃街,正是旅游旺季。
钟长林扶着梁丽琴站在广场上,周围好多人,有小贩,有抽陀螺的,有跳拉丁舞和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
那边,好吃街上弥漫着油烟,空气中满是干锅的麻辣和烧烤的孜然味儿。
食客很多,熙熙攘攘。
他一只手捏着香烟默默地抽着。
下午的时候,儿子被匪徒抽的那记耳光让两口子的心血淋淋疼得厉害。梁丽琴老师更是直接晕厥过去,掐了半天人中,她醒来后就嚎啕大哭,开始了对钟长林的谴责。
这种谴责,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停过。
她埋怨前夫没有出息,欺骗自己是成功人士。自己当初也是少不更事,上了钟长林你的当,嫁过去生了天生这个娃。后来看穿了姓钟你的假面具之后,才毅然离婚,脱离苦海。
好,被你欺骗我认命。但凡你结婚后好好过日子,好好创业,咱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天生至于没有人接送,至于落到坏人手里吗?
此刻,钟长林被唠叨得脑袋发涨:“丽琴,都什么时候,你说我干什么呀?咱们别闹,注意接听电话。”
说起电话,梁丽琴更是愤怒:“钟长林,你下午的时候竟然看我的电话,严重侵犯公民隐私。”
钟长林低头嗫嚅:“绑匪只联系你,我不看你手机,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梁丽琴的电话“咚”一声,有微信消息进来。他忙伸头去看,梁老师厌恶地转过身去,钟长林眼尖,依稀看到是一个家长正在联系前妻,问家庭作业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小黑开了三手卡罗停旁边车位上,提着一个帆布包沉着脸过来:“师父,准备好了。”
梁丽琴一呆,指了指:“两百万?钟长林,这钱你是跟他借的吗?”
还没等钟长林说话,那个虚拟电话打进来。
钟长林急忙把耳朵贴过去,梁丽琴再次厌恶地转到一边,逼得老钟也跟着转了半圈。
手机里面依旧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梁丽琴,钱带来了吗,是你一个人吗?”
梁丽琴忙回答:“带来了,带来了,只有我一个人。是不是把钱给你,就能放天生回家?”
“好,你提着钱朝前面走,好吃街那边有个垃圾桶,你慢慢走过去,把包放里面。提醒你,不要搞鬼,等我电话。”
说完,就挂了电话。
钟长林把装钱的提包递给前妻,低声道:“匪徒肯定在附近监视,敌明我暗,我不能和你一起过去。但你放心,我和小黑跟在后面。丽琴,你怕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等下我看到匪徒,我还要跟他们说,这样做是不对的,是犯罪。人的一生会犯很多错,有的错犯了,改了就好。有的错一但犯下,就没办法回头。”梁丽琴老师虽然嘴硬,但脸还是白白的,抓着包的手上全是汗水。
前妻姐的职业病又犯了,钟长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后面推了她一把:“不要怕,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就和小黑在后面装着路人的模样,悠闲地跟在后面。
钟长林在好吃街走着,不急不缓,每一步迈出去的距离都只有零点五米,犹如闲庭信步。先前在梁丽琴老师那样他一直佝偻着身体,面上全是小心。但此刻,他的腰杆突然挺拔,好像换了一个人。
热闹的大街油烟弥漫,本幽暗不明,但落到他眼中,却清晰可见。
他甚至能够看到远处人群中一只流浪犬正在啃地上的小龙虾脑壳,暗处有一只橘猫正弓着背蓄势待发。
能够看到,那个卖炒田螺的老板脖子上晶莹的汗珠。
从前那个钟舵爷回来了。
小黑也慢慢地走着,浑身放松,手指轻轻地敲着藏在腰带上的,用发令枪枪改装的火铳,敲出欢快的节奏。调侃道:“师父,你女人有点二。”
钟长林无奈:“熟悉的陌生人,前妻,前妻。”
小黑抿了抿嘴,不太在意。今夜,他不关心人类,他只想杀杀杀杀杀。
……
同时,在不远处汽车内,小宫摘下耳机对旁边一脸潮红的周军说:“师父,监听到了。”
周军摸了摸枪带上的手枪:“我也听到了。”
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小宫:“师父,下一步怎么办?师父……”
却见周军四下扫视,目光亮得吓人:“匪徒既然过来拿赎金,肯定是带了车的。无论汽车还是摩托车。咱们仔细观察附近有没有可疑的车辆,随时准备出动。小宫,只要匪徒过来拿钱,咱们立即开车过去,把人拿下。”
小宫看了看手中的方向盘:“我……”
自过科目三,已逾两寒暑,擦挂有无数,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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