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千易道出的惊人消息,苦荷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幻起来。
良久之后,他盘坐下来,轻轻吐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好,我答应你,不会让朵朵他们出手,但相应的,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千易挑了挑眉:“什么事?”
苦荷平静道:“使团离京之前,让范闲来见我一面。”
林千易闻言皱起眉头,似是有些犹豫。
苦荷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轻声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陪他一起来。”
此言一出,林千易才算是确定,苦荷真的只是想跟范闲见上一面。
他想了想,淡淡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前辈若是将来反悔,就别怪晚辈不留情面了!”
说完,他站起身,拱了拱手,转身一跃,迅速消失在坍塌的断崖之下。
……
……
时光如梭,转眼之间,两天的时间便过去了。
两天后的清晨,使团下榻的皇家别院中,范闲屏退了所有使团中人,只带着林千易,在后院那条冗长的回廊上散步。
行至院外锦衣卫探子看不到的死角,范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递给了身后同样停下脚步的林千易。
林千易接过一看,发现这三样东西赫然是一枚玉佩与两封家书。
范闲轻声解释道:“这玉佩是我的随身玉佩,范府上下,许多人都认得,你南下回京时,只要将这枚玉佩拿出,就能证明你的身份。”
“至于这两封信,一封是我写给若若的,另一封是我写给奶奶的。”
“在写给若若的信中,我提到了你的身份来历,但那毕竟是你我编造出来的,若是有心调查,定能发现端倪。”
“所以,在去京都之前,你最好先去一趟儋州,将另一封信交给我儋州的奶奶,她看完后,自然会帮你伪造身份,坐实你我之间的结义关系。”
林千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旋即将玉佩与信封悉数塞入怀中。
交代完这些,范闲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轻叹一声道: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兄长你……”
林千易毫不犹豫地打断道:“放心,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范闲闻言一愣:“嗯?”
林千易笑道:“忘记告诉你了,两天前,我又去见了苦荷,说服他约束弟子,不让海棠朵朵和狼桃牵扯到肖恩之事中。”
“苦荷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是要在使团离京之前,见你一面。”
范闲愣愣地说道:“见我?为何?”
林千易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肃,嘱咐道:“但不管怎么说,苦荷毕竟是大宗师,即便重伤未愈,对付你一个小小九品也是轻轻松松。”
“所以,在与苦荷见面之前,你最好先老老实实待在上京,等我归来。”
他说这话,一来确实是为了范闲着想,二来也是想让范闲留在上京,以免主线任务太早完成,导致他没有时间完成第二个任务。
范闲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望着林千易。
片刻后,他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神色郑重地点点头道:“好!”
林千易回想了一下上京城后续的剧情,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便正式向范闲告辞。
范闲神色一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笑着拱手道:
“兄长保重!”
“贤弟保重!”
林千易同样拱了拱手,而后转身跃上屋檐,消失在范闲的视野之中。
不久之后,距离上京城南方大约十里左右的隐蔽院落,林千易戴着斗笠,推开院门,牵着一匹范闲为他准备好的黑色战马从中走出。
刚一出门,阳光便迎面照射而来,令那匹黑马忍不住打了个响鼻。
林千易早就从卢安宁那里继承了马术技能,当即抬起手来,一边安抚身边的黑马,一边回头望向身后地平线上隐隐凸出来的上京城。
片刻之后,他回过头来,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向着南方狂奔而去。
……
……
在庆余年世界,大宗师与九品上看似只是一线之隔,实则有着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如果说一品武者运气好的话,配合天时地利与神兵利器,还有杀死九品的可能,那么九品武者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死一位大宗师。
可以说,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个体力量才算真正能与国家机器抗衡。
一个大宗师,若是狠下心来,抛掉牵挂,完全可以只身一人横行天下,刺杀皇帝,屠尽皇族,将各州郡的官员悉数杀个干干净净。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人胆敢做官,皇帝不敢露面,朝廷旨意无法传达到天下各州,那么皇朝除了分崩离析,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
正因如此,四大宗师才会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和重要的话语权。
苦荷当年一人独坐殿上,便震慑住了北方所有想造反的王公贵族。
四顾剑一人一剑护住东夷城,令那些夹在北齐与南庆之间的小国至今都屹立不倒。
而叶流云也是如此,他只要不入京都,继续散漫地游历天下,庆国就会一如既往地厚待叶家,绝不会有圣眷旁落的一天。
这一日,庆国江南地区某座江边大城,春雨淅淅沥沥地自天边垂落,好似一层蒙蒙的面纱,将整座宁静的城池笼罩其中。
江南的气候本就常年湿润,再加上春雨如丝,并不凌厉,故而街上人烟并不算稀少。
江边码头,诸多本地百姓或是撑着纸伞,或是穿着蓑衣,像往常一样忙着生计。
街边的茶楼上,那些衣着不菲的士绅豪商,也在如常地饮茶作赋,一边附庸着风雅,一边欣赏着春雨中清新雅致的江景。
二楼的窗台附近,两名作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坐于茶桌旁,看似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实则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下方码头的情况。
毫无疑问,这二人绝不只是书生那么简单。
他们是监察院四处的人手,负责监督除京城外的所有地方州郡官员。
按照以往的工作流程,他们本该利用自己明面上的才子身份,接触那些喜爱文章的本地官员,从这些人身上收集情报,汇总后发往京都。
但昨日,京都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极为奇怪的监视任务。
一般来说,像这种的任务最多不会动员超过十个人,可现在,京都方面却要求本地所有隶属于监察院的官员全部出动,连他们这种有特殊身份的暗谍也不能幸免。
最夸张的是,他们的监视对象只有一个人,而且只能监视,不得干涉此人的任何行动。
若是监视数天之后,对方突然甩掉所有眼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也必须立刻停止追踪,将情报尽快汇报至京城总部。
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古怪命令,不禁令二人感到极为费解。
但命令就是命令,就算他们再怎么疑惑,也只能听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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