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久治郎愣了一下,在他印象中荣臻以前可不是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
支那人历来惧怕军事冲突,以至于在外交上软弱无能,毫无底线的不断退让,林久治郎心中暗自猜测是什么让荣臻短短几天之内转变了态度?
国民政府亦或者北平方面根据当前形势做出了最新部署?那为何情报部门没有得知相关消息?
如果这一点能够确定,那大日本帝国的军事行动也应该及早去做出改变。
林久治郎能来东北任职,足以说明他也是日本的主战派,只是如今关东军加快事变的步伐,他本人与国内高层的意见一致,认为太过仓促。
外交是为军事、政治服务的,即使意见相左,作为一名合格的外交官,林久治郎不得不从大局考虑。
“荣桑,我此行是抱有诚意的,当前的军事冲突,只是关东军内部少数人的个人行为,无法代表日本政府和军方的态度!”
“我国政府也曾致电南京国民政府,多次表明我方态度,当前只是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切不可因为个人一时冲动而影响大局!”
林久治郎极力表明日本政府的态度,将此次事变定性为小规模军事冲突,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赵维汉没有说话,他认为日军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一旦增援部队赶到,双方也就没有了讲和的余地。
赵维汉后世看过相关的文史,结合当前的局势,他甚至认为日本政府和军方在唱红白脸。
日本政府负责稳住国民政府,而军方则授意暗中关东军实施武力占领东北的计划,以至于老蒋和张少帅都信了。
“荣桑,我需要你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荣臻倒是真想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能不打自然是不打的好,但奈何当前他做不了主。
于是荣臻偷偷瞄向赵维汉,希望他能出面答复,岂料赵维汉一言不发。
最终,荣臻决定按照老规矩,直接推脱给上边,含糊说道:“能和平共处当然是更好的,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好做主,还要向北平和南京方面汇报!”
林久治郎闻言一惊,又感觉此行收获不小,看来东北军改变态度真与高层的决策有关,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向上面汇报。
待林久治郎走后,赵维汉问道:“荣长官,王旅长,你们怎么看?”
王以哲刚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此时倒是说道:“依我看日本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我军当前坚决反击的行为,让日本人意识到目前手上的兵力不足!”
“关东军不会轻易罢手的,日本政府是日本政府,关东军是关东军,日本政府管得了关东军吗?”
赵维翰略感惊讶,合着你王旅长心里门清啊。
荣臻说道:“日本人现在是左手扶着你,右手暗地里随时抽冷子给你一巴掌!”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也可以学,就让外交公署的王明宇去与日本人交涉,不仅要去找林久治郎,还要去关东军司令部交涉,表明我方求和的态度!”
“可是问题关键不在于此,而是日本人有增援部队,我们会有增援部队吗?所以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有人前去北平向副座进行汇报!”
荣臻说完看向赵维汉,意思非常明确,让赵维汉亲自前往北平。
赵维汉嘿嘿一笑,老家伙想的倒挺美,刚才提出来的建议的确是老成持重之言,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赵维汉无法确定荣臻是不是为了稳住他而装出来的,万一他前脚刚离开沈阳,荣臻这老家伙又故态重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当然,荣臻作为当下东北长官公署最高长官,肯定是不能离开沈阳的。
赵维汉又看向王以哲,他是张少帅的嫡系心腹,要是能亲自前往北平说明当前的形势,或许能使张少帅改变想法。
只是赵维汉变相的将王以哲软禁于此,夺了他的军权,难免不会让他有别的想法,直接将赵维汉在长官公署所作所为向张少帅一五一十汇报。
赵维汉倒不是担心自己安危,而是担心张少帅一纸电文将计划叫停,之前的努力照样白费,所以必须找一个不知道内情的人去北平。
换句话说,赵维翰现在将他们拉上一条船,一旦他们离开长官公署,随时都可以下船。
荣臻,王以哲,包括藏式毅在内,谁都不能离开长官公署,甚至是这间小院。
赵维汉故作为难道:“当下让我离开,实在做不到,我宁可死在沈阳,也不愿在北平苟活,还是另选一人为好!”
荣臻闻言抬了抬眼,心中暗骂一句小狐狸,随后说道:“也罢,那就派宪兵副司令李香蒲明日一早乘飞机前往北平,带着咱们四人的联名信件,向副座陈说!”
......
十九日凌晨三点多。
辽阳通往奉天的火车上,第二师团师团部以及直属部队,第十五旅团步兵第十六连队悉数在火车之上,兵力将近3000人。
在一节豪华车厢之中,师团长多门二郎召见了随行佐级以上军官。
花谷正汇报到:“师团长阁下,奉天方面发来电报,支那人有破坏铁路的行动,抚顺守备队在增援奉天的途中全部玉碎,板垣君让我等多加防范!”
多门二郎闻言,脸上凶光一现:“支那人好大的胆子,此行势必要为玉碎的帝国军人复仇!”
“我军大概什么时间抵达沈阳?”
“依照目前的时间来看,上午六时即可抵达!”
这个年代火车的速度并不快,最高时速为每小时六十公里,并且这只是理想状态,平均速度只会更低。
从辽阳到沈阳距离并不远,大约九十公里,三个小时的时间绰绰有余。
“哟西!”多门二郎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在场的众多日军军官进行训话:“事变初期发展虽不乐观,但如此才能体现我第二师团的作用,如果只靠守备队就能击败东北军,占领沈阳,还要我第二师团做什么?”
一众日军军官闻言放声大笑,日本军中也是存在歧视链的,根本源于地域歧视,比如说,底蕴深厚的京都瞧不起东京,东京的瞧不起大阪的。
主力师团瞧不上地方守备队,地方守备队看不起铁路警察,诸如此种很多,日本内部也不是一片和谐,存在矛盾才是正常现象。
只不过因为当前世界经济危机,迫使日本各方势力拧成了一股绳,矛盾暂时被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
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高志航紧了紧身上的皮夹克,心中有些懊悔,此次行动缺乏周密的部署,当时一拍脑袋就同意了。
赵维汉是个外行,其实空军参谋长陈海华也没内行到哪里去,当时所有人听闻关东军袭击北大营之后义愤填膺,收到命令之后就觉得必须干小鬼子一下,谁都没多想。
在高志航的领航之下,整个飞行编队倒是没有跑偏,可是却沿途没有日军乘坐的军列,要不是能看见下方的车站,高志恒差点认为自己跑错地方了。
难不成日军火车已经抵达沈阳?
就在此时,地面上忽然传来火车的轰鸣声,高志恒朝下望去,模糊能看清火车车厢散发的灯光。
高志航推动操纵杆,机翼摆动了两下,随即整个机身朝地面俯冲而去,后面的飞行编队紧随其后。
日军所乘坐的火车,除了多门二郎等军官所在车厢是豪华车厢之外,其他日军官兵都在闷罐车厢里。
“诸君,共同庆祝我第二师团的胜利,大日本帝国的胜利!”
从高志恒所驾驶的战斗机投放出来的两枚航空炸弹,忽忽悠悠的落在铁路附近,当即爆发出巨大的火光。
火光为后续飞行编队提供了良好的照明条件,整个飞行编队呈线型对下方进行轰炸,航空炸弹被一股脑的投放出去。
在夜间执行轰炸任务是极其艰难的,更何况是一条正在行驶的火车,但火车要想平稳行驶需要保证稳定性,一旦其中一节车厢受损,整趟火车少说也要脱轨。
多门二郎前一秒还在畅想天亮之后的壮举,下一秒就见到窗外燃起巨大火光,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气浪冲破玻璃。
“发生了什么?车厢为什么飞起来了?”多门二郎仅存的思绪转动着。
而其他在闷罐车厢的日军官兵下场更为凄惨,虽然是处于封闭空间,但航空炸弹产生的气浪足以将他们活活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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