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林?
赵维汉的父亲叫赵宗明,两人都是宗字辈的,看年纪要比赵维汉的父亲还要大上几岁。
赵宗林面色坦然,似乎并没有察觉当下处境之危险,嘴上只是说道:“这些话我跟日本人说了,但是他们不信啊,别看这个小日本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人面兽心,胡家窝棚几十口乡亲都死在他们手里。”
“我这些天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胡家窝棚死去的乡亲们,当年分家之后,我带着媳妇孩子刚到胡家窝棚,多亏了乡亲们的帮助,没成想到最后反倒是连累了乡亲们,我心里难受啊!”
“这一路上小日本抓了不少人,死在这群畜生手里的中国人多的我都记不住,现在小日本要以我们为要挟,逼你就范,你准备怎么办?”
赵维汉闻言看向不远处那十几名赵家人,小鬼子拿着刺刀,逼着他们一步步往前走,其中最小的孩子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伯父,我记得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但凡是入了字辈的都是赵家人,可是我没有办法,之前也不知道伯父您一家的在哪?”
“当前于我而言,没有个人私事,也不会有个人私情,唯有公家国事!”
赵维汉说的斩金截铁,语气冰冷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满铁附属地其实有几个重要人物在东北军手中,如果是拿他们的性命威胁,日本人也许会同意交换人质。
谁都是人,是人都有感情,但对于赵维汉来说,这种妥协只能是私下的。
当着双方军队的面公然向日本人做出妥协,赵维汉无法做到,他无法承受妥协带来的后果,赵宗林一家人还没到这个分量。
更不用说日军手中还有大量中国平民,换回自己的亲属,那其他中国人怎么办,赵维汉不能开这个口子,也不能让日本人就此以为赵维汉可以拿捏。
现在双方最好的局面就是东北军押着日本侨民,日军押着中国民众,双方互有忌惮。
“你说的对,咱们老赵家虽然不是以诗书传家,但祖祖辈辈向来讲良心,干什么都得摸摸自己的良心!”
“别跟这群小日本似的,都他妈的有娘生,没爹教的玩意,我呸!”赵宗林说着向片仓衷的身上吐了一口吐沫。
“咱们赵家没有软骨头!”
片仓衷终于忍不住了,悍然拔出手中指挥刀,在空中用力的劈砍几下:“八嘎呀路,不识时务,死啦死啦滴!”
赵宗林冲着赵维汉笑了笑,而后回头望了一下一家老小,全家人已经近在眼前,可惜以后见不到了。
“咱们东北的男人都是爷们,一定要打死小日本!”
在暴怒的片仓衷未察觉之时,赵宗林双手握住鬼子的刀身,身子主动向前一挺,锋利的刀尖沿着赵宗林的腹部贯穿,这一幕是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处于暴怒之中的片仓衷陡然一惊,却见赵宗林欺身上前将他抱住,一口咬在脖子上,片仓衷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十余名押着赵家人的小鬼子慌忙上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将两人分开。
赵维汉瞅准机会,悍然拔出腰间的配枪,率先开了两枪,将两个小鬼子击倒,而后顺势躲在旁边的一堵矮墙后边。
谭洋反应倒是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喝道:“开枪,弄死这群小鬼子!”
浑河火车站的官兵们并没有选择立即开枪,他们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跟在小鬼子身边的可是赵特派员的亲属,万一开枪误伤了可没法交待。
“还愣着干什么,打死这群鬼子!”赵维汉大声喝道。
一处制高点的轻机枪率先开了火,随后枪声大作,小鬼子终究是吃了狂妄自大的亏,竟然押着赵家人来到东北军阵地之前,妄图逼赵维汉就范。
由于双方距离很近,东北军一方占据了火力优势,并且有处于防御工事之中,而小鬼子却是相当于直接处于枪口之后,关键是此时为了解救片仓衷已然身后的赵家人脱离。
枪声停止之后,再无一个站着的日军。
谭洋这时候倒是反应很快,带着十几名官兵将赵家人护卫进火车站,一同进去的还有抱在一起的赵宗林和片仓衷。
“长官,人没气了!”谭洋上前检查了一番。
赵宗林环抱片仓衷的双手怎么也打不开,脑门青筋暴起,显然是用尽了力气,此时已然气绝身亡,而片仓衷则是被硬生生咬破喉咙,被血呛死的。
赵维汉摘下头顶的大檐帽,朝着赵宗林的尸身鞠了一躬,他虽然对这位并无血缘关系的伯父没什么印象,但这一刻他肃然起敬。
从始至终都没想给赵维汉添麻烦,救下赵家人的不是赵维汉,而是赵宗林用性命创造的机会。
日本人也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了代价,想着只要赵家人在手中,赵维汉怎么也不敢有所动作,此时除了片仓衷之外,余下十多个小鬼子都被打成了筛子。
赵宗林一家老小之中,发妻尚在,赵维汉口称伯母,实则东北人一般都称呼大爷大妈,老叔婶子。
余下维字辈男丁三人,皆以娶妻生子,下一代政字辈男孩四人,女孩三人皆未成年。
老夫人抱着丈夫的尸体嚎啕大哭,余下众人茫然四顾,赵家人劫后余生,栖身多年的胡家窝棚已然毁于日本人之手,不知道下一步将往何处。
“敬渊,父亲生前私下对我等多有嘱咐,一定不能给你添麻烦,如果可以,请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想将父亲送至新民老家,葬在祖父墓前。”长子赵维州说道。
“大哥......”赵维汉欲言又止,想将一众人留在身边,但沈阳也是一个火坑,况且赵宗林生前也有嘱咐。
老赵家的人还是挺有骨气的,自从赵维汉的姑姑病逝之后,赵宗明、赵宗林这一辈人硬是跟张大帅没有一点来往。
沈阳城北,赵维汉目送一家子人远去,妇女女童坐在马车上,成年的男丁背负着年幼的男童。
从沈阳城北一同出发的还有很多沈阳的民众,队伍稀稀拉拉的,各自逃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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