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未时二刻的时候,来了两个衙役说钱全的遗体已经到镇衙了,可以去领,钱悦想了想,钱山回钱家村了,钱川在灵前跪着,钱梅性子跳脱口无遮拦,钱湖才两岁,冯氏得照顾小阿念,杨氏胎像不稳不宜出门,得了,就自己去吧。
这次遇难的人不少,钱悦到镇衙时,大堂里哭声一片,衙役手忙脚乱的引导来领遗体的人办手续,奈何家属们失去至亲,不能自抑,钱悦还瞧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阿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泪流满面,许是耳朵不太好,衙役一句话要说好多遍才能听明白。
看到这幅情景,钱悦也不禁动容,自己失去的不是血脉至亲,却也前途叵测,这世间的人大多不幸,能好好活着已是不易。
钱悦出示了钱家的户籍证明自己的身份,衙役在名单上找了找,示意旁边的人去拿骨灰,又从旁边的一摞纸中拿出一张,在一些空白地方上写了钱全的名字,钱悦看这些纸应是提前抄录好的模板,证明这些人的骨灰已被领走,钱悦摁了手印签了字,骨灰也被拿来了,很普通的小坛子。
钱悦抱着骨灰坛回了家,将其郑重地放在棺材里属于钱全的位置。如此,钱全也算是正式回家了。
傍晚钱山和钱老太回来,说是明天一早出殡,因为钱家在钱家村的宅子长久无人居住,暂时打扫不出来,席面就在钱村长家办。
钱悦细细地问过了钱老太这几日的花用,估摸着钱老太应是自己补贴了些钱,便添了些还给了钱老太。
这几日钱村长家的人确实是出了不少力,自家小的小,弱的弱,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多给几个钱以示感谢还是可以的,毕竟这门亲戚钱悦暂时还不想放弃,关系总得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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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
天还未大亮,通往钱家村的官道上就出现了一行穿着素色丧服的人。许是将要下雪的缘故,天气阴沉沉的,唢呐的声音,让冬风显得更加凛冽了些。
钱悦脸蛋被冻的红扑扑的,拉着钱山,还时不时张望在马车里的钱川、钱梅和钱湖。怕路上冷,钱悦昨晚把所有小崽子们能穿的棉服都给找了出来,让他们今日穿在素服里面,别冻坏了。
所以今天钱山几个穿的跟个球一样,尤其是钱湖,才两岁,那小短腿差点迈不动道儿。
钱悦自己也穿了厚厚的棉袄,头上还戴着加棉的帽子,手上也有暖和的手套。
然而,再厚的衣服也禁不住这大风啊,本来今天就冷,加上这大风,更是被吹了个透心凉。钱悦几个还能好点,其他人没有这么厚的衣服,到钱家村要走三十里路,更是难捱。
得亏把小阿念留家里了,钱悦想,要不这么冷的天,万一给孩子冻坏了可咋整。
亲父母出殡,按理孩子们都该到场,然而小阿念刚出生没几天,实在是不便出门,正好杨氏怀孕,胎儿不稳,就留了她俩在家。
本来除了钱山,钱悦一个崽子都不想带,但杨氏一个人看顾不过来,于是钱悦力排众议硬是给小崽子们安排了辆马车,钱山才七岁,走几步意思意思得了。天儿这么冷,孩子们这么小,冻坏了身子可不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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