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
永元二年
春
稽落山
等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北伐匈奴的战争才正式开始。
这次北伐北匈奴,出动汉军精锐骑兵八千,南匈奴骑兵三万,羌胡骑兵八千,又征调各郡徭役二十万民夫,临时征召各郡兵士数万驻守边郡,防备匈奴人偷袭。
窦宪和耿秉各自领四千骑兵,直奔匈奴单于庭,其余南匈奴骑兵和羌胡骑兵从左右包抄,阻绝北匈奴人的逃亡。
与此同时,驻守在西域的班超,也征调西域各国的骑兵部队,攻击北匈奴的西部草场,灭其部落,掠其牲畜,牵制北匈奴人的部分兵力。
轻骑校尉苏琥,作为窦宪的副将,出满夷谷,直奔稽落山。
此时正值牲畜繁衍的季节,北匈奴单于舍不得驱赶正在交配繁衍的牲畜逃离稽落山,因此集结主力保卫单于庭。
汉军轻易地冲破了匈奴人的防线,在单于庭如入无人之境。
“昔日纵横睥睨的匈奴人,如今沦落至此。”
看到一路北逃的匈奴溃兵,苏琥不由得感叹。
在史书里,匈奴人还是很强的,即便十多年前,匈奴人也还是有些实力的。
而现在,匈奴人在汉军面前竟然撑不住一轮冲锋。
是匈奴太弱了,还是我们太强了,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匈奴人一溃千里,当年骠骑将军封狼居胥的伟大功绩就在眼前,还等什么?”
总指挥窦宪眼神狂热,命令汉军骑兵向北追击。
向北追击时,匈奴人在祭祀之地龙城歇息,又被汉军骑兵追上。
苏琥的骑兵部队率先冲锋,将马槊抗在肩上,等到快要接近敌人时,又将马槊放平。
匈奴人甚至连反抗都不打算,只是仓皇继续向北逃亡。
“收槊!”
苏琥收起马槊,重新抗在肩膀上,并且对身边的旗兵大喊。
那旗兵也是把三角红虎旗重新抗在了肩膀上。
一众骑兵军官也纷纷将马槊抗在肩膀上,众骑兵随后跟进。
冲锋阶段收起马槊,是为了节省体力,一直举着马槊冲锋,手臂是会酸累的,所以把马槊等武器抗在肩膀上,等接近敌人时再平放,节省体力。
不仅如此,还有亲兵在骑马奔跑过程中牵来一匹骏马。
苏虎起身一跃,竟是跳到另一匹马的马背上。
中途换马,这是精锐骑兵的基本技能。
让马轮流背着骑士奔跑,就可以让马轮流休息,不至于因为太累而跑不动。
匈奴人逃亡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携带太多战马,只有少部分匈奴士兵额外带了战马,许多匈奴士兵都是只有座下一匹战马。
自然不是因为匈奴缺马,而是忙着逃跑,慌乱中没能带上太多额外战马。
一开始,匈奴人还能凭借着身上装备更轻的优势拉开汉军追兵的距离。
渐渐的,等到他们的战马累了以后,汉军就开始拉近距离追上来了。
等到快要接近匈奴溃兵时,轻骑校尉苏琥这才平放马槊,并且对身旁的旗兵大喊:
“举槊!”
旗兵收到命令,将三角红虎旗平举。
其余骑兵军官也纷纷平举马槊,众骑兵随后跟进。
那些匈奴人眼见跑不了了,于是干脆利用战马最后的一点体力进行殊死搏斗。
他们调转方向,对苏琥的骑兵军团发动反冲锋。
乓!
一个匈奴贵族的马刀砍在了苏琥手臂的扎甲上。
甲胄抵消了大部分穿透力,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得他手臂疼痛。
苏琥一个侧身,一个回马枪,将马槊刺入这个匈奴贵族的后背。
随后,越来越多匈奴人在这场骑兵对冲中死亡。
他们的马刀很难破防汉军骑兵的扎甲,但是汉军骑兵的马槊却可以轻易刺穿他们的血肉之躯。
不久后,窦宪的大部队也及时赶到,将这些垂死挣扎的匈奴人彻底剿灭。
窦宪提着北匈奴左谷蠡王的脑袋,指着前方的燕然山骄傲地说:“当年骠骑将军封狼居胥,今日,我窦宪也要成为这样的大丈夫、大英雄!”
旋即,他带着一众将士登上燕然山,并且让随军出征的班固找了一块石头刻字。
他之所以带上史官班固随军出征,为的就是今天,让史官记录他的丰功伟绩,他也要名垂青史。
当然,如果要是战败了,那就没有今天这事了。
班固同样很激动。
上一次这样的伟大时刻,那还是前汉孝武帝时期。
“没想到我班固,也有机会感受到如同当年骠骑将军一样的荣耀。”
他命令士兵们找到了一块相对来说比较平的石头,又让随军出征的工匠们临时改造这个大石头。
随后,他每念一句,工匠们就在石头上刻一句。
“惟永元二年春三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永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
站在一旁的窦宪很是满意地看着石碑铭文。
班固在石碑铭文上极尽赞扬窦宪的功德,还不忘在石碑的末尾留下他班固的署名。
这可是能青史留名,让后世子孙敬仰的,如果不留下自己的名字,那将会后悔一辈子。
苏琥同样很激动,他向窦宪请求,能够在燕然山也铭刻自己的名字和事迹。
窦宪本就有意提拔苏琥,所以又命令士兵找来一块更小的平石,让工匠们给苏琥刻上铭文。
苏琥想了许久,自己的风头不能超过窦宪,不然窦宪肯定会不满。
于是,对工匠们说道:“永元二年春三月,汉轻骑校尉苏琥,破匈奴左谷蠡王,斩敌三千。”
看着小石碑上的这句铭文,苏琥很满意,想必千百年后,如果有后世子孙来到了燕然山,看到这石碑铭文,一定会记得他们有个叫作苏琥的老祖宗很厉害。
苏琥这么干了,其他汉军高级军官们也跃跃欲试。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机会,谁能不激动呢,谁不想让后世子孙瞻仰自己呢。
“天色太晚了,而且这里是草原腹地,不宜久留。”
窦宪现在只想赶紧回中原,不想节外生枝,在草原逗留太久,难免夜长梦多。
万一草原上突然出现个什么自然灾害,搞得大军出现意外,那自己就不是青史留名,而是要成为贻笑大方的小丑。
最后,其他军官也只能放弃铭文的想法,老老实实跟随窦宪返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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