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已是深夜。
在把小汐送到隔壁的玉子阿姨手里后,陈安独自回房。
他来到窗边,推开一丝缝,新鲜空气伴着冷风便倏地吹了进来。
好冷。
赶紧又合上。
陈安紧紧外套,回病床上躺着去了。
随手关灯,他掖了掖被子,不让冷空气偷袭,闭眼准备睡觉。
然而不知是白天睡了太久,还是心里挂念着事,辗转了半天,还是没睡着。
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有些没来由的熟悉。
记得上次来医院时,也是这个味,只不过那会儿窗外还是盛夏,夜晚也不寂静,全是蝉鸣和鸟叫。
如今再看,却已经是万籁俱寂的秋冬时节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下第一场雪……
他隐约想起,这一年平阳下雪很早。
而且是历年有数的大雪,压满了枝头,落在房屋上,积了厚厚一层。
他转念又想到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陈安哥哥叫的飞快的小女孩。
天冷了,按那小妮子的性子,多半不会主动添衣,要是弄感冒了可不好。
嗯……还有她那个喜欢看‘古书’的姐姐,说话总是爱学大人们的口吻,但偏偏心里又不是真的那么成熟。
太别扭。
以至于在学校,好像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很难有同龄孩子跟她玩到一块去。
也就陈安这个异类,能和白从秋相处的来。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陈安换了个姿势,调整一下弹道。
算了,想再多也没意义,明天出院去姐妹俩家看看就是。
如果真走的这么突然,那就只能等以后再找机会联系了。
他倒没想过要跟着去燕京,毕竟在这里,一样有他在意的人,以及在意他的人。
……
……
翌日,天蒙蒙亮。
意识渐渐苏醒,床上安睡的小男孩忽然皱了皱眉。
俊秀如画的五官,拧成了一团。
隐隐约约,陈安感觉好像有虫子在他身上爬……
不,准确来说,是有人在摸他!
猛地睁开眼,一头明晃晃的雪白长发映入眼帘。
呼。
长松一口气。
诶,等等……
陈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女孩不安分的小手,两双眸子对视在一起。
“你怎么跑过来了?”
他惊道。
羽生汐挪开视线,用手戳戳他的胸口,小声道:“妈妈把我抱过来的。”
这下陈安更疑惑了,“玉子阿姨把你抱过来做什么?”
闻言,女孩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用手指头戳他。
毕竟羽生汐总不能说是自己要求的吧?
今早一睁开眼,她就莫名觉得心慌慌,还略微有点低落……
那种感受她说不太上来,总之,这些症状在见到陈安以后,就统统痊愈了。
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女人只好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下去给两个孩子买早餐去。
见女孩一直沉默,陈安伸个懒腰,心里没太在意。
现在两人都还小,时不时睡一起无所谓的,等以后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害羞,知道男女之防。
“你往旁边挪挪,让我穿个鞋。”
陈安拿起外套套上,揉揉女孩头发,笑道。
后者不肯,小手抓住他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她脸微微红,低头道:“你今天还没说早上好……”
“什么早……”
陈安话语一顿,他瞅着女孩的反应,好像知道她的早上好是什么‘早上好’了。
“嗯……早上好。”
试图蒙混过关。
羽生汐默默盯着他,反正不松手。
少许,她小声道:“这是为了帮助你学习外语,我看书上说,学东西要充分应用到实际当中,才能学的快,学的好。”
声音越说越低,羽生汐的小脸也是越来越红。
要不是两人实在挨得近,陈安估计都听不清后面那几个字。
他忍不住叹口气,心想小汐啊小汐,你就不怕我真学会了,或者哪天冲玉子阿姨打个招呼,你不就彻底暴露了?
到那时,你又打算怎么办?
这就跟某个女孩指着金瓶梅硬说四大名著一样,都是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妥妥的童年黑历史啊……
他好像已经能预感到某个画面了。
“从秋,你也不想那件事被人知道吧?”
啧。
太邪恶了。
主要是女孩那端端庄庄的小淑女样,实在很难让人不升起捉弄的心思啊。
“……你笑得好猥琐。”
怀里,羽生汐重新板起小脸,十分可疑的看着他。
陈安捏她脸蛋,“怎么说你哥哥的。”
“谁认你当哥哥了!”
女孩瞪他一眼,鼓着脸,有点生气了。
“反正玉子阿姨是这么说的。”
“我妈妈说的又不算!”
“街里邻居也都这么说。”
“更不算了!”
陈安不跟她争,瞅着她,“那你想让我当什么?”
他本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这句话一出,女孩小脸蓦地红起来,低头不说话了,只是又开始用手指戳他。
“我承认你现在这样子是有几分可爱,但你能不能先让我下个床?”
羽生汐戳着他,咬唇道:“那你说早上好。”
陈安无奈,只好照做。
然而恰在这时,病房咔一声被人推开,羽生玉子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她看看自己女儿,又看看陈安。
眼中不由闪过震惊,试探着道:“你们……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吗?”
……
……
再晚些时候,临近正午,平阳县派出所所长张扬来了一趟。
据他说,昨天得知陈安的猜想后,他们就连夜组织了人手,在附近酒店进行排查。
结果没想到黄晨竟然还敢大晚上跑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当场就被在现场勘探的刑警队长轻松制服。
喜提三等功+1。
一开始,黄晨还死不承认,但在他们找到作案工具和应用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审讯手段后,男人就立马供认不讳了。
整个作案流程和动机,交代的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被揍了心怀怨恨,又不敢真男人1v1,于是就选择了这种极端且残忍的报复方式。
事已至此,陈安已经不关心其他,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能判多久?”
中年微胖男人虚眯起眼,冷笑道:“虽然没造成人员伤亡,但考虑到主观恶意犯罪,加上公私财损失巨大,起码十年以上。”
“哦对了,他好像还磕东西,难怪脑子这么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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