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刘霄闻出关,成功突破至练气二重。
他手中的火虎牙经过秘银藏水浸润,以地煞火凝练,已经突破至炼气中品。
他将那辰流火交予了栖云师兄,王栖云兴致颇高,这几日都在观摩那道炼气级别的丁火之火。
‘辛金柔合,秘银藏水有点化的效用,以次炼化这法剑,恰好可使其承载大日煌火。’
这道篆文所化的灵火,如今不过炼气品阶,同刘霄闻修为相仿,但神异颇多。
这大日煌火外为赤殷,内藏一点金明,兼有丙火和太阳二性,玄妙非凡。
刘霄闻自知这火贵重,并不准备动用大日煌火内藏的一点太阳之性,而是催化外焰,使其形若某一道丙火,掩人耳目。
御风离了霜回,前往天青拜见师父,他远远便见师父和思安师姑在峰顶等候。
几人谈了少时,定下谋划,便一道御风出了洛青。
按照同樊花宴的约定,几人会在临近玉流的寒遗崖会面,此地位于平湖以南,正是那处洞府出世的地界。
这几日原上动静不小,自灯会后,就有些传闻四起,寒遗崖更是夜散宝光,有不少灵物流出,隐隐显出一洞府来,临近的不少散修得了消息,也都来此。
“我看这洞府倒是现身的好,正好在你们快筑基的时候,内藏一炉宝丹,可加快筑基,你说巧不巧。”
天陀忽地出声,语气幽幽。
许玄有些无奈,只叹道:
“就是知道有问题又如何,还能不去,如今最关键还是拿到那玉佩,丹药都是其次。”
一路御风,过了平湖,遥遥望见一满是莽荒之意的山脉,正是玉流山脉,不远处有一峡谷,内藏一崖洞,正是那寒遗崖。
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散修和世家来人,显然都是为了此处洞府。
几人刚落到这峡谷边上,周围已有不少修士盘踞,许玄稍稍扫过,竟有不少突破炼气六重的。
“赤云南少有筑基,这散修都是些消息灵通的,听闻有加快筑基的丹药,纷纷来此,怎知又入了处泥潭,这洞府的来历也有些蹊跷。”
许玄心中暗暗盘算,几人修为高深,自占一地,无人来扰。
至于原上的各家,许玄暂时只见到了那段家的段成思,身旁跟着一炼气八重的老翁,其他几家必然也来人了,只是不知藏身在何处。
这洞府还未开启,阵法还在生效,因而并无人妄动。
一连枯坐数日,不见樊花宴的人影,许玄有些疑惑,问向刘霄闻,只道:
“对方可约好来的时日了?”
刘霄闻环顾四野,并不见来人,有些焦急,低声道:
“已立过誓约,这时应当来了,怎这般迟。”
温思安无什么情绪,幽幽说道:
“若是不来,三人携手杀进去,亦能夺得那丹药。”
许玄同刘霄闻担心的倒不是此事,而是那玉佩,远比什么丹药要紧多了,但此事又不可告知温思安,毕竟她可无什么遮掩心神的手段。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来人,那洞府的阵法已经开始动摇,显然离开启不远。
自对面行来一着乌袍修士,中年样貌,面容阴鹜,修为已至炼气八重,气息浑厚,似乎不是赤云本土的,而是自外来的。
这乌袍修士身旁跟着一老翁,像是奴仆,捧着一黑木宝匣,修为也是稳稳到了炼气五重。
许玄稍稍警觉,不知此人前来有何意。
“可是大赤观的许掌门?”
那乌袍修士先行开口,语气和善。
“正是,不知道友有何事?”
“在下杜鹤,自北方来此,听闻贵观素有善名,便想着结交,少时可一道入洞府。”
“谢过杜道友好意,只是我门已经找好人手,不便再变动了,还望道友去寻他人。”
那杜鹤似乎有些不满,只道:
“许掌门这弟子,听闻可是得过福泉洗练的,届时入内,有些异变,无帮手可就难说了。”
“杜鹤道友消息这般灵通,不知是自何处得来的?”
许玄微微皱眉,不知此事是谁散播的。
“这都是小事,道友约好的人似乎失约,不若同我一道?”
这位乌袍男子面上似笑非笑,有些阴冷之意。
“不必了,道友还是莫纠缠了。”
许玄不再理会此人,直接回绝,那杜鹤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纠缠,就此离去。
“原上何时来这般多修为高深的散修了?”
温思安面有疑色,显然也察觉到些不对。
“说是北地来的,恐怕那边有些变故。”
许玄低低回道,只觉刚才那杜鹤一身修为,分明是世家嫡系的水准,怎就无端出现在赤云来。
终于,在那洞府将开启之时,远处一车马驶来,刘霄闻见了驾车的那青裙侍女,面色缓和些,沉声道:
“来了。”
自厢内走出二人,一位覆面女子,一位美妇,连带驾车的青裙侍女,正是樊花宴一行人。
女子同那妇人耳语几句,这妇人便笑着上前,柔声道:
“见过二位道友,在下樊青竹。”
这妇人修为已至炼气八重,在这一众修士中称得上厉害,只是不知手段如何。
“青竹道友怎来的这般迟,可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许玄见对方气息不稳,像是刚刚同人斗法过。
这妇人看向不远处一位着粉红僧袍的僧人,那僧人几乎是赶在她们后面来的,如今到了段家那边。
樊青竹面有忧色,只叹道:
“路上遇见了那赞啰,纠缠一番,才来的迟了,还望许掌门莫怪。”
许玄闻言,看向一旁,只见那着粉红僧袍的赞啰也看了过来,笑得邪异。
“青竹道友和那和尚有何纠缠?听我弟子所言,那赞啰可是段家的供奉。”
许玄轻声问道,想要弄清其中缘由。
樊青竹脸上生出几分怒色,只道:
“这妖僧无非是看上我这弟子,他修行欢喜禅,最喜掳些女修,以为炉鼎。”
“我师徒二人自北方来,路过天水,偶遇此僚,便一直纠缠至此。这妖僧修为高深,胜出我几分,但如今领了段家的令,不敢生事,也只是纠缠不休罢了。”
许玄了然,又问起另外一事来,对眼前之人的来历有些好奇,只道:
“不知道友是为何到了赤云,又是从哪里得来这洞府的消息?”
樊青竹脸色稍变,看向四周,叹道:
“道友有所不知,我本是北方长云门下一弟子,门中有几位筑基坐镇,北辽进犯,山门被人占去,便逃难至此。”
“此地的散修大多都是同我一般出身,都是逃难来的,先是几人来了赤云南,此地无什么筑基,渐渐地便都来此避祸。”
“至于那洞府的消息,天水有家分府开启,我未得什么好处,只得一残图,显出在赤云南还有一处洞府,便来此谋算。”
言毕,樊青竹取出一片有些泛黄的残图,其上大致是天州一地,在天水和赤云都标着两点记号。
“若是入内,我可帮着道友寻那丹室所在,只是取丹时,就要贵门得过福泉洗练的弟子出手。”
许玄当下应了,樊青竹来历并无什么问题,他放心许多。
眼见洞府已到了开启之时,便不再多言,几人一同向那寒遗崖飞去。
崖洞上的阵法依然消散,从中涌出阵阵白雾来,众修等候许久,纷纷冲入其中。
许玄同樊青竹先行入内,几人跟着,破开那雾气,进入其中,为一宽广的石室,别有一番天地。
这处似乎连着深处的地宫,沿着山体开凿而成,地上是一片蒙蒙的白气,有阵阵钟鼎之声传来。
入内的众修似乎被阵法分开,众人本是一道入内,如今分散。
许玄身旁却只有樊青竹和温思安在,剩下的刘霄闻、樊花宴以及那侍女,都不见人影,显然是传到另外一处去了。
樊青竹并不慌张,沉声向许玄说道:
“先往前行进,花宴亦知通往丹房的道路,到时到那丹房再见。”
温思安有些担心,低低说道:
“暂时也只能如此,只盼他们三人莫遇到什么凶险。”
许玄他们进入的地方似乎是处藏兵之地,面前有一道道石台,上陈法器。
此间摆着的法器最低都是炼气中品,但放置过久,大都腐朽,偶有些品相好的,便引得众人争抢。
在最中心的的三道玉台之上,更是陈着三件筑基法器,宝光流溢,在场的众修纷纷看去。
玉台之上,分别摆着一青木小船,一颗有白雾涌散的灰色宝珠,以及一柄流焰环绕的乌木宝扇。
‘这小船似乎是某种飞渡的法器,最为贵重,类同当初长生观派来的那艘宝船。’
许玄见状,心思急转,便先欲将这青木小船取到手,不想还有几人也看出这小船价值,纷纷出手争抢。
法光四散,那小船无碍,却被击飞,落到一炼气二重的小修身旁。
此人脸上显出些贪婪,但瞬间就转为惊惧,眼前有数道法术打来,直接将其整个人都轰为飞灰。
温思安已祭出那柄雨思法剑,为许玄掠阵。
一旁的樊花宴则是看中了那柄宝扇,同两名炼气七重的修士争抢起来。
许玄面色有些阴沉,他驾驭雷云,险些就拿到那小船,不想一道乌光打来,逼得他不得不避。
那青木小船就落在地上,许玄面前之人,正是那杜鹤,此刻他已执一墨玉法刀,乌光萦绕,直指许玄。
“道友可是看上了这宝船?可惜我也想要,不若行个方便,就此让给我算了。”
杜鹤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法刀却不断凝聚法力,渐渐震动起来。
“若是想要,就来拿罢。”
许玄不再多言,丹霆长鸣,自气海祭出,剑气若大江大河奔涌,直直斩去。
两人缠斗起来,暂时无人敢靠近,一旁的温思安则是应对起那老仆,顿时一片混乱。
对方修为高上一重,手段也未知,许玄自是不敢托大,剑气生发,笼罩而下。
对方手中那墨玉法刀上乌光汇聚,伏压而来,却被剑气搅散。
这杜鹤的脸色微变,祭出一浑黄的符箓来,分明是筑基宝符。
这符箓像是土德一道的,有重压落下,让许玄的剑气滞涩几分,那杜鹤法刀挥舞,将那雷光卷起,堪堪抵住。
“想不到赤云这地方,还有人修成剑气,当真稀奇。”
杜鹤声音低沉,显然认真起来,不敢再同之前那般放肆。
许玄不言,再次出剑,使出一式大泽云陷,剑尖一点混沌的紫意生发,是那大震祈雷光。
他气海中一颗星辉之珠升起,上启明光四散,星辉流转,冲击那道浑黄的宝符。
那杜鹤手中法刀乌光内敛,挥舞之间,似有黑沉的水流随之而动。
这乌袍男子想要分化雷光,但许玄那剑气过于凝练,对冲之下,显然是那杜鹤吃亏,虎口开裂,法刀震颤。
‘看来也就如此,不是什么利害人物。’
许玄这边稍稍放心几分,却见那杜鹤又有新的动作,此人看向一旁同温思安斗法的老仆,怒喝道:
“墨仆,快祭宝贝!”
那老仆脸色一变,当即拉远身形,将怀中那黑木宝匣祭起,自其中窜出一道血光。
这东西直直落到那杜鹤身上,自他口中钻入,让此人气势一变,两眼变得血红,肌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显得狰狞而诡异。
“血炁一道的筑基法器,魔道的东西,这人不简单,可要小心。”
天陀的声音响起,显然是看出了此物来历。
许玄皱眉,只见眼前之人将右臂之上血肉忽地尽数褪去,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仅以白骨握住了那法刀。
杜鹤脸色阴沉,身上血光四散,脸上多了些青黑的纹路,冷冷道:
“我自北方过来,除了辽国的人,还未有人能在这宝贝下活命。”
许玄不言,曲指一点,丹霆化作雷隼落在他肩头,他自芥子物中取出另外一柄法器来。
一柄八方古剑,身如明镜,上方流云和金阳的刻图明亮起来。
许玄伸手握住,剑指对方,朗声笑道:
“我这里也有件宝贝,还请道友一观。”
这石室的空气似乎炙热几分,让对面的乌袍男子稍稍流出些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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