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上一秒还看见方又鲤连路都走不稳,下一秒居然能够开口正常和他交流了。
而且她眼睛里的金色光芒闪跃出来,在周身游走,让姜觉感到一种大恐怖。
【如果方又鲤沉睡了,那现在醒来的又是谁,你环顾四周,却发现明月白不在,不然就可以躲在她身后了】
方又鲤缓缓站起,姜觉则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像这样才能让心平静下来。
她看了手心,又看了看远方,最后抬头望天。
“原来如此。”
她轻声说道。
随后望向姜觉,笑容玩味:”你怕我?“
“师妹说笑了,我们刚才还在并肩战斗呢,怎么会怕你呢。”
虽然这样说,但是姜觉已经开始暗中联系丢失的月轮了。
既然李照泽身死,那月轮就自然解除被镇压的状态,只是不知道被声浪震到何处去了。
方又鲤笑容不变,伸手一招,眨眼间月轮呼啸而来,被她伸出的两指夹住。
两根手指很修长,如果没有被淤泥沾染上的话,那一定很白。
她的双指悄然用力,月轮发出细小的碎裂声,像是死前的悲鸣。
“师妹,别跟师兄开玩笑了,我们还得离开这里呢。”
姜觉笑的有些不自然,换言之就是有点假。
“你觉得,我真的是你师妹吗?”
方又鲤眼眸转换成金色,随意扔掉月轮,一股滔天威压传来。
姜觉似乎看到了尸山血海,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臣服,或死。”
【按照当前的形式,你根本毫无胜算,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随后决定臣服在方又鲤脚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姜觉只是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望着地面。
“我...我愿意...”
还没说完这句,威压瞬间消失,然后又听到一句话。
“姜师兄?你跪在这做什么?”
啊?
姜觉抬起头,迎上的是她那张有些无措的脸。
这,莫非是诈我?我都愿降了,你还要怎样。
“我愿意臣服于你。”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一句。
方又鲤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拉起来,“姜师兄,你没事吧?”
姜觉偷瞄了她几眼,发现那吓人的金光已经消失不见。
【方又鲤的神魂不稳,谁也不能确定下一刻会不会换成另外一个人,你打定主意,要立刻离开这个疯女人】
说得对!
姜觉语速极快,“师妹啊既然事情做完了我突然想起衣服忘记收了先走了。”
动作也快,月轮瞬间被他收好,随后拔腿便走,只留虚伸右手的方又鲤在原地。
这种亏本买卖不能再做了,杀个人还差点翻车。
当务之急是度过这剩余的几天,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姜觉甚至不敢停歇,幸好他们战斗的地方也没有太过深入,于是靠着琥珀杯中酒,终于在日落之时看见了中央草原。
姜觉长呼一口气,随后倒在草地上。
他决定以后绝对不会主动去找方又鲤,谁知道那会她还是谁。
“那你以为我是谁。”
戏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方又鲤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干净的素白衣服,姜觉甚至觉得她还抽空洗了个澡。
少女站在他身边,不带丝毫表情,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从下面望去,落日被她的身体挡住,阳光也被分开,这让她从正面看上去有些昏暗,眼睛里的一抹金色格外明显。
【要不是秘境法则被破坏,这女人也不可能施展出蕴灵境的手段出来】
姜觉站起身,认真问道:“请问您是?”
方又鲤双手负后,声音自带一股莫名的气势。
“我是,武杀稚,”
【你倒吸好几口凉气,原来是威震北方妖国,一人屠尽一族的永夜杀星武杀稚】
姜觉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息。
武杀稚稍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蝼蚁,皱眉道,“高了。”
【似乎闻到死亡的气息,你没有丝毫迟疑,当即跪下!】
就在姜觉反应过来,立即单膝跪下的那一瞬间,一道锋利的刀意出现在他原本脖颈的位置。
几缕因惯性而浮空的发丝,就这样被切断,然后缓缓飘落在他眼前。
姜觉喉咙滚动一下。
武杀稚见现在没有人挡住她的视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不允许有人挡住她。
就像那个凌夜狼族,只不过是因为其族长挑衅,传入了她的耳朵,武杀稚竟然放弃了她镇守的关隘,一人一刀,潜入妖国腹地,将那族屠戮干净。
而正是因为她的举动,妖族大军乘虚而入,摧毁了三千里人族土地,后面人族又不得以调集兵马,将妖族重新驱逐出去。
反而武杀稚却没有得到什么惩罚,最多就是名义上批评一下,毕竟还得靠她镇守一方。
武杀稚以杀入道,杀人放火统统都做过,后来机缘巧合拜入山上宗门,更是丝毫不收敛本性,将杀戮贯彻到底,这也让她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朝暮境大能。
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她修为到朝暮上境之后,因为杀戮积累的煞气却无法化解,以至于无论再如何修炼,也不能精进一步,试过所有办法之后,她怀疑起了自己了自己的道。
但为了突破到沉夜境,她闭关数年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转世重修。
于是她借助一件佛门重器,刻意影响性格,让一个全新的,软弱的,善良的自己,以正大平和的功法,一步步修到神魂境,这样她就可以顺利苏醒,融合正气和煞气,沉夜境指日可待。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出了点问题,她居然提前苏醒了。
武杀稚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秘境之中,而且规则还有破坏的痕迹,这才能让她顺利使出蕴灵境手段。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刚才只是一个愣神,这个蝼蚁居然跑的如此之快?
清风吹过,武杀稚的前发稍稍吹起,那张熟悉的脸下却不是熟悉的人。
“方师妹,哪里去了?”
姜觉不自觉问道。
“方师妹?”武杀稚皱起眉头。“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如炬,猛然盯紧姜觉,“难道?!”
就在这时,她眼神又变迷茫,开口说道。
“你,你能不能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方又鲤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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