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乏女人味,这是致命的弱点。”江枫直接给出结论。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呢,结果就这?”贺书瑶都被江枫那一脸严肃逗笑了,真是会假正经,“姑娘我有胸有腿身材倍儿棒,我要是没女人味,全世界的女性都该倒退回去变成大猩猩。”
“只是外表看起来像而已,论性格作风你哪里都缺点。”
“比如?”
“你喜欢把袖子卷起来,即使是夏季的短袖也一样,正常的衬衫被你穿成了无袖款。”
“那还不是因为我身材太好,把袖口塞住就不容易侧面走光。”贺书瑶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她的短袖衬衫确实是卷起来的,被她穿的像汗衫。
“你上课的时候脚从来不挨地,一定会把腿搁在课桌下的铁栏上,甚至伸到前座的位置去。”
“长得高腿长没办法喽。”贺书瑶耸耸肩。
“你走路永远都大踏步地带着风,像是有人在背后拿着鞭子催你赶路,比别人要快一倍不止。”
“步子大不行啊?反正我又不会扯着蛋。”贺书瑶白了江枫一眼。
“和人起矛盾的时候,你吵架叉腰还喜欢指鼻子。”
“这叫气势,气势你懂不懂?输人不输阵,不能让人看扁了我。”贺书瑶的鼻子里仿佛喷出两股狠气儿来。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江枫根本不在意贺书瑶的解释,而是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说完了这些评价,“总之这些习惯加起来,你不觉得你就是所谓的……男人婆?”
其实更好的说法是假小子,有些女孩被这么评价还会很高兴,但换成男人婆就是很损人的评价了,江枫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付那些贴他贴的太近的女孩,他就会进化成一只刺猬。
贺书瑶的眼睛里结了一层冰似的,她知道这是江枫的习惯,事实上没那么大恶意,可被自己青睐的人这么恶狠狠地吐槽,心里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我乐意不行啊?!”沉默了几秒钟,她高喊一声狠狠踹在椅子上,滑轮转动,江枫跟着转椅滑了出去,直到撞上墙根。
她摆出一张你已经惹到我了,等死吧你的凶神脸来,可江枫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起身,他只是继续坐在那里,静静地与贺书瑶对视。
这人可真讨厌,分明刚刚捅了别人一刀,可那满脸平静的样子人畜无害,好像他是无辜的,自己才是收了钱冤枉他的坏法官。
什么人会喜欢这种货色?大概只有犯贱了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吧?
贺书瑶觉得自己就是贱,分明江枫都不爱搭理她,她还是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
他的冷漠他的不友善,在贺书瑶看起来都很有魅力,他不是对某个特定的女生这样,是对所有靠近他的女生都这样,贺书瑶能看出来这是他故意竖起的高墙,用来当做自己的保护色。
如果他没那么帅气也没那么优秀,这只能叫做自作多情,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高中时代学校就是天大的地方,外面的世界那么广阔,可在里面的学生就只有这片掌心的天地,最有魅力的人往往很难被忽略掉。
也许将来,贺书瑶会遇见远比江枫更有才华,也更好相处的人。
但偶尔在旧抽屉里找到学生时代照片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江枫,想起在这间教室里的办公桌上,他们面对面静坐着度过的时光,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唯有笔尖在纸面上流水般划过的沙沙声,给记忆留下曝光过度的老胶片。
身为文学社长,平常风风火火的贺书瑶,心底里其实也有很纤细的一面。
她还没有长大,但她知道自己总会长大,她看了那么多酸甜故事,也写了那么多情情爱爱,始终渴望着自我的青春也能有一段值得铭记的回忆。
即使她知道喜欢江枫也许是个错误,也要错的无怨无悔,不想给自己最美好的年纪留下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遗憾。
毕竟,世上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在你真的去尝试以前,本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不去拼一把,你又怎么会知道结局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那你的妹妹就很好了么?你自己都说了,根本不了解人家。你也不喜欢我,可你倒是对我很了解。”
整理了下心境,贺书瑶托着腮开始八卦,她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她人一样,一脚过去其实就已经差不多了,不会计较多久。
“没法不了解,每天都能见,我也不想的。”江枫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给人的感觉倒是地道的淑女,连说话都比你小几个分贝的那种。”
“不拿我对比一下你会死啊?别人都夸我是侠女,到你嘴里好像我就是什么破烂,谁都可以踩一脚。”贺书瑶撇撇嘴,“怎么,男人婆不讨你喜,你就爱身娇体柔易推倒的林妹妹?”
“只是她能明白我的相处模式罢了,难得让人觉得舒服。”
“真不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么?”贺书瑶小狐狸一样眯眯眼,“青春期的男生正是看到水龙头都会浮想翩翩的时候,如果你不是从东厂里偷跑出来的,有那么一个美人妹妹,心里没有点小悸动我才不信。”
“苏晓也是这么说的,你们知道这消息反应出奇的一致。”江枫不得不认为她们俩肯定就这事儿串过话。
“因为我们都在乎你呀,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总要打探打探虚实。”
“别傻了,你会对你家弟弟有想法么?”
贺书瑶家里有两个弟弟,一个小她两岁,一个小她五岁,她是家里的长姐。所以她才会用那种很了解男生的口吻说话,她在自己弟弟的房间里发现过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知道二弟的卧室墙壁上,挂着只穿内衣抱在一起的美少女海报。
男生在她眼里大抵都是这个样子,江枫这种禁欲系反倒显得可贵有趣。
“有,从小到大我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找颗炸弹,塞他俩嘴里然后缝起来!”一提到弟弟,贺书瑶满脸佞臣模样。
江枫没话可说了,杀意确实不能算有意思的范畴,亲弟弟和继妹的重要性,显然不在一个赛道上。
看起来有时候太亲密未必是好事,因为对方什么德行自己是最清楚的,生爱不一定,但嫌弃肯定可以。
自己将来也会和林瑾语这样么?最开始的时候不太熟悉,反倒能好好磨合,习惯以后看对方就像看垃圾一样不顺眼?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继妹的脸来,江枫的评价没有丝毫偏袒嫌疑,虽然外表打扮有故作成熟的成分,这个暂且不说,性格上确实是地道的淑女,乖巧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总感觉自己说一她就不会说二。
很难想象会和这种女孩闹什么矛盾,她给江枫的感觉差不多是贺书瑶的完全反向版,他并不讨厌,但也不愿意靠的太近。
江枫想着继妹的事没再说话,贺书瑶看着他,低头把玩着自己肩头的发梢,手指绕来绕去。
她跟江枫眉来眼去有半年了,基本都是她在表达好意寻找话题,在教室里她虽然不避嫌,但也不会说的太多,毕竟人多眼杂,唯有每每到休息时间,江枫来文学社的时候前脚刚走,后脚她才会跟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彼此间说起眼光方面的事来,看江枫那口气,贺书瑶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是自己生活风格的问题,才导致一直撬不开那张嘴,其实江枫喜欢的是那种甜甜软软的小个子女生?
可是她真的甜不起来啊,比起萌,她更擅长猛,往往眼里容不得沙子,极富正义感喜欢管闲事儿,看到什么都要插一脚,由此人缘颇好。
是不是该想办法改变一下自己了呢?
贺书瑶伸手摘掉了高马尾的花朵发圈戴在手上,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用手尝试着去捋直,但那些略微有点曲卷的发丝就是不听话,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行,反倒因为太用力薅断了几根,心疼的直滴血。
她的发质天生就容易受损,还有点天然卷,尽管有在努力保养做改善,效果依然一直不太好,所以她就总是扎马尾,这样劣势就变成了优势,微卷的高马尾很有活力感。
散发以后她的气质骤然又被拔高了一个度,如同那些已经大三大四,即将奔赴社会的女孩,没那么稚气,但要说柔弱淑女了一点远远谈不上,倒像是特意把头发打理成这样波浪卷,想要做点小心思的姑娘,怎么都差点味儿。
不由得开始羡慕起那些长发笔直又细软的女孩,江枫嘴里的淑女妹妹应该就是那种吧?有很漂亮飘逸的长发,跟巧克力广告似的,和男主擦肩而过就能让那份柔顺如流水淌过指尖,这不心动就有鬼了。
美人继妹哎,跟江枫一起生活哎,同住一个屋檐哎!这好事儿怎么就老让别人摊上了呢?贺书瑶甚至开始想自己咋就不是个离异家庭的孩子,童年吃点苦算什么,长大了就会遇到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十八岁那会儿该有多快活!
真是越想越嫉妒,越想越不服气,小时候贺书瑶觉得有钱什么都能买来,长大了她觉得自己的烦恼全都是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可以去买大把一小瓶几千块的护肤品,小学就开始护理养生,却没办法给自己买来一个江家继妹的身份,从此每天挽着江枫的胳膊出门,甜甜地叫哥哥,对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小野花得意竖起中指。
“你妹妹多大?叫什么名字啊?这些总可以告诉我吧,又不是什么隐私秘密。”思来想去贺书瑶还是想知道。
因为经常代表学校出席活动,贺书瑶的好人缘不止是在市南中学,其他学校也有认识很多风云人物,以前初中的同学都散布在各个市区高中里,还一直有联系,她总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跟我同龄,也是高二,叫林瑾语。满意了没,满意了就别耽误我时间从桌子上下来,我饭还没吃完。”为了打发这家伙,江枫不得不小小的牺牲一下,出卖继妹。
贺书瑶愣了一下,她没听江枫的话,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枫,眼神里写满了怜悯和悲哀。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江枫,她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蠢到这种地步,大多数时候江枫都是可靠的人,除了面对女孩。
“怎么了?”江枫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你,就不觉得林瑾语这个名字很耳熟么?”难得掌握了主动权,贺书瑶开始得意地卖着关子,翘起二郎腿很悠闲的派头,饶有兴趣审视江枫。
“还是没什么印象。”江枫摇摇头,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全无头绪。
平日里的习惯让他对一些异性甚至脸盲,比如他分不清迪丽热巴和林志玲,即使两个人有着近20岁的年龄差,后者还有最早开始夹起来的台湾腔,他却连名字都对不上,经常张冠李戴。
“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那种,初中三年都认不全自己的女同学的家伙?”贺书瑶都无语了,“林瑾语是我们学校的啊,你继妹跟你一个学校甚至一个年级你都不知道,还需要我一个外人来提醒你?”
那张冰封的脸终于微微抽动,这个消息确实有点劲爆,他不认识林瑾语情有可原,因为他总是对异性完全不关心。
可林瑾语没有理由不认识他,市南中学每次月考结束,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各年级第一名都会上去慷慨陈词一番,说些雄心壮志的场面话。
江枫是那位置的常客,通常他都不会写稿子,总是现场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老师还以为他准备充分,却没想到都是胡编乱造,说的某某名人全是瞎掰的,连乔纳森乔斯达都跑出来了,搞的下面一群人偷笑。
既然早就单方面的认识了,林瑾语为什么没有在见面那天告诉江枫这件事,还是说因为江枫的发言,她认为这不重要?打算保持之前的陌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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