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没有办法完全回答你这个问题，小米尔。”维克多尼亚面露难色，“不同位阶者晋升的道路是各不相同的。”
“那就只和我说说盗贼的也可以。”
“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
哪怕相同的职业，每一个位阶者的晋升都是有所差别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将自己跨越位阶的具体方式告诉其它人，包括我的老师也是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吧。”米尔扭过脖子看向维克多尼亚，“那老师与学生之间的传承，到底是在传授什么呢？”
“以前你告诉过我，与其施舍给流民食物不如给他们一个谋生的机会。位阶者的修炼也是这样的，老师从不会告诉我们路在什么地方，但是会教导我们寻找适合自己道路的方法。”
“你的这个类比，我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米尔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里又吐槽了一句。
『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说。』
『感觉要长脑子了......』
“所以寻找适合自己道路的方法具体是指？”
“行为和知识。”
『...』
『好家伙，更抽象了』
维克多尼亚看着满脸不解的米尔，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将他的头从自己的腿上挪了下去，一双玉足移到床边踩到了柔软的地毯上边。
位阶者的诸多问题，还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即便眼前并不是在传授课业，但保持严谨的态度对小侯爵来说并不是坏事，
缓缓褪去了上身的罩衫，维克多尼亚露出了那一对看上去有些“纤细”的手臂。
地处帝国东南部的里德，在秋牡丹月中旬，夜晚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爽的。
看着丝丝微风拂过衣角，肌肉暴涨的米尔突然意识到，这位女仆长的身形无论从哪个地方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经受过锻炼的位阶者。
“不同的晋升方向，是需要获取相应的知识，理解知识，运用知识，最终能够运用到自身，
占卜师学习历史，观星者研究星象，小丑玩弄人心，骑士捍卫荣誉，清道夫知晓疾苦......
而我们盗贼，则是需要了解躯体的构造。”
维克多尼亚展开了自己的双臂，随着她的言语，手臂上的肌肉有规律地震动了起来，“每一块肌肉、每一段骨骼、每一条血脉、每一处皮肤都有着它独一无二的作用，
对于我们盗贼来说，就是要了解它每个部分的作用，然后有效地组合，最终达到某一种能力的提升。”
“我大概听懂了。”米尔点了点头，“可如果是这样，这些知识显然都是可以进行传承的。为什么导师只是传授‘方法’而不是直接告知结果呢？”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同的吗？”面对米尔的提问，维克多尼亚指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滑动到了下腹，“我们盗贼的第一课是解剖尸体，
而最后一课是在死亡之前......解剖自己。
以此来验证这一生修炼的成果，是否符合对自身的了解和判断。”
米尔听着这瘆人的话语，配上维克多尼亚平静的语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在帝国法令的灰色地带去寻找一具尸体解剖，他尚且可以认为是一种“科学精神”，可是......
“解剖自己”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简单的用“获取知识”可以解释并理解的。
“知道我第一次晋升所强化的地方是哪里吗？”维克多尼亚在米尔的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双手，灵巧的手指肆意缠动，变化出各种不同的手势，“当时我需要亲自去照顾桑切斯、赛斯还有小米尔你们三个人的生活起居。
生活中有大量的时间需要花费在洗衣、裁剪、缝补、清理这些琐事里面。
于是我当时便将修炼的精力全部放在如何打造一双适合这些家务的双手之上。”
“额......虽然我很感激你的付出，维克多尼亚。但......位阶者的晋升可以这么的草率吗？”
“草率吗？我可是经过了七十二次的模拟，弄坏了十几副老师珍藏的骨骼标本，最后才确定下来晋升的方案。”维克多尼亚第一次在米尔面前宛如一个学霸一般如数家珍，继续解释道，“人体其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能够吸收禋能的总量是有上限的，
如果说决定一个人是否适合成为位阶者修炼的第一要素是吸收禋能的效率，
那么决定他晋升高度的，就是容器的上限以及使用的方法。
我们注定无法强化自己的每一块骨骼与肌肉，所以每一份用来强化躯体的禋能都需要谨慎使用。”
『明白了......』
『不同位阶者之间的晋升方案，要根据自身的‘意图’，以及身体细微的差别，为自己量身定制——因此每一个人晋升的道路是不同的。』
『而有限的能量需要更高效的运用到身体，就必须在了解基本人体构造的情况下，对自己的身体有更直观的了解——这就是所谓的‘知识’。』
『很严谨、很认真......可......以方便做家务为目标晋升，还是很草率啊！』
“我们这一道的位阶者其实最早的时候并不叫盗贼，更恰当的叫法应该是‘盗墓贼’或者窃尸者。”女仆长显然对这样的称呼并不太在意，耸了耸肩膀说道，“虽然经过了几十代的变迁，尸体获取的渠道也不再是偷偷摸摸的。
我们可能是街头的混混、打手，商行的保镖、力夫，也可能是军队中的斥候、游侠，
但盗贼这个称呼依旧是被延用了下来。”
世俗的偏见并不是靠时间就可以淡化的，与那些散发着“神光”的神职人员相比，肮脏与罪恶的代名词确实更加符合其他人对这一道位阶者的印象。
怪不得维克多尼亚坚决不让他跟着学习盗贼的技艺......这一系列的学习方式显然不符合女仆长心中为老侯爵细心培养出一个贵族后代的愿望。
“所以，你们不能够将自己晋升的道路告诉别人，除了因为不适合，也是因为那样子会暴露自己的能力以及弱点？”
反射弧有点长的米尔终于想通了，维克多尼亚伸出了左手，拇指与食指岔开九十度，比了一个代表正确的手势：“答对了，但不恰当。
除了在军队之中任职的盗贼之间有互相交换经验的意义，其他的位阶者基本分布在各个行业之中，
比如我是一个女仆，而另外一个人可能是一个厨子，
我们之间本身不会存在纠葛，所以并谈不上谁需要知道谁的弱点。”
“好吧，我清楚了。”米尔尽力记忆着维克多尼亚所说的一切，考虑着等一会儿是否要将其全部记录下来，“你刚所说的这些寻找道路的方法就是‘知识’，
那么‘行为’又是什么呢？”
“那是人殿教会培养神职人员的方法，老师只告诉过我一个大概。”女仆长捡起了丢在一旁的罩衫披上肩头，“净化、裁决、引导、守护、感化、祷告、颂典。
这是教会净化师、惩戒人、牧羊人、圣殿军、祭司、朝圣者以及苦修者的晋升方式。
而且神职人员的位阶称号要比我们繁杂且严谨的多。”
“位阶称号？教会的职位难道不是教皇、枢机主教、总主教这样子划分的吗？”
“不，那只是对神职人员在教会中职务的称呼而已。”维克多尼亚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仿佛在提醒米尔不要随意地去直呼这些称谓，“你应该有注意到，有时候别人会称呼罗素主教为‘执仗人’阁下，那就是教会位阶者惩戒人的第七位阶。
他其实是负责里德教区宗教纠纷裁决的辅理主教，在晋升第七位阶之前，罗素主教还有一个称呼，
叫做神圣法官。”
“这是惩戒人第六位阶的称号？”
“没错。”
“看来我对教会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米尔习惯性地捏了捏自己的眉间，“维克多尼亚，我可以麻烦你将教会不同位阶者的称号写出来吗？”
“关于这点，我可能没有办法帮助到你。
就像我说的，老师只告诉过我一个大概。”
『？』
『这个大概是不是也太大概了一些？』
“那我可以从什么地方去获取这些信息？”米尔有些无语地看着维克多尼亚说道，“简单的也行，深入一些的更好。或许这对我作出的那些计划有很重要的影响。”
“明天你不是要去拜访罗素主教吗？也许......你可以考虑直接向他询问？”
两根黑线爬上了米尔的脑门，女仆长的这个回答是他砸破脑袋都想不到的，
你见谁家好人打探敌情直接跑去对方军营里问别人家将军的？
“你之前不是问我能不能打得过同位阶的惩戒人吗？”逗了一下米尔的维克多尼亚乐呵道，“虽说我的晋升方向从来不是与战斗相关的，
但就算我还只在第七位阶，罗素这个执仗人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嗯......你之前有说过一个新词.....怎么说来着的？
哦，对了！‘流水线量产’！。
如果说我们这些位阶者是精心定制的手工艺品，那么教会的位阶者就是品质一般的量产品。
所以，你可以尽管开口问。
有我在，罗素他是不敢打你的。”
『呵呵，行』
『我这是怕被打吗？』
『憨婆娘』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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