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道:“庙堂如何给我机会?难道还能使我现在回朝为官?”
黄放道:“使你回朝为官,便是害你,朝廷公布罪状,直言李傕,郭汜,不言于汝,既不征辟,也不降罪,任君自去,这就是我家主人的承诺!”
黄放说完后,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身的轻松。
他笑呵呵说道:“我家主人让我说的话,我说完了!你杀了我吧!我只求一点,我家主人在东,汝不可让我面西而死,来吧!”
说完这话,他当即挺起胸膛,闭上了眼睛,静等着贾诩命人将他拖出去斩首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对面的人却没有什么动静。
黄放不耐烦的睁开了眼。
咋杀个人,还这么磨蹭呢?
贾诩似乎并没把黄放当回事,他坐在那里,捋着须子认真的琢磨着什么。
“别琢磨了,快快杀我!成全我的忠义之名!”
贾诩听到了吼声,回过了神。
他随即起身,来到了黄放的面前,亲自为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黑旋风勿怪,我适才正在自己想汝家主人话中之深意,一时失神,忘了给你解绳索了。”
黄放颇为惊讶的上下打量贾诩。
“你不杀我了?”
贾诩呵呵笑道:“你是太尉公派来的人,我若杀你,便等同于拒了太尉公好意,落了他的面子,贾某在朝廷也待了许久,如何能这般行事呢?”
黄放皱起了眉。
太尉公?
贾诩慢悠悠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他的好意,某心知了,该怎么做,某自有分寸,不给朝廷添乱便是。”
说罢,他冲着帐外喊道:“来人啊。”
不多时,两名西凉军卒来到了贾诩面前。
“送他出营。”
“啊?”
西凉军卒虽诧异贾诩为何要送细作出营,不过还是依命将黄放带了出去。
黄放一边往外走,一边心中反复嘀咕。
自己这到底是哪块做的有问题?我今儿不是来送死的吗?
咋就不杀我呢!
这回头如何成就我忠义无双的大豪杰之名?
这不是错过机会了吗?
……
……
次日,贾诩放下其军营中的事,快马赶往李傕的大营相见。
李傕现正在抢夺关中的小麦,他的大营屯在渭河之西,距离陈仓不远。
还未入李傕的大营,贾诩的身体就已经开始禁不住的颤抖了。
李傕,着实太过分了!
这一路上,在被抢割的麦田之中,随时都能看到死在田地里的黎庶尸体,离李傕的营寨越近,尸体就越多,男的女的都有。
更有甚者,许多女妇人的尸体,其衣物还把扒扯撕裂,坦胸露背,多为赤身。
贾诩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西凉军搜牢的习惯他知道,他也跟李傕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改这个习惯。
可李傕总是嘴上答应,并无所动。
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这是什么时候?
“唉……”
贾诩长长的叹了口气!
再跟此獠混下去,他和他的家族,既彻底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
……
现在,李傕的军营中,李傕本人正在看着白波军贼首杨奉给他的回信。
他邀请杨奉出兵,跟他一同打下长安,不过杨奉却以缺少粮草为由,乘机敲诈他,问他索要大批的军需。
问题李傕自己手里现在粮草都不够,哪里还能应付得了杨奉?
张济那边也不回信……
白波军和张济都不响应他,使李傕感觉一阵牙疼。
若无他们这两支兵马,攻打长安杀樊稠,人手着实不够啊!
“拜见车骑将军!”
李傕闻言急忙抬头,看见贾诩很是惊讶,也很高兴。
“文和!你不是说不跟我来收粮吗?怎么又跑来了!”
贾诩行军礼,随后长叹口气,说道:“车骑将军,末吏来这一路上,看到的,不光是被割尽的麦田,还有数不清被杀的农户黎庶,他们甚至有的被割了头颅,甚至还有妇女临死被辱……将军啊,眼下这种时刻,不可再惹下民怨了!”
李傕叹道:“嗨,我知道,可是……我大军为安天下而来割些麦子,那些贱民死活不让,犹如断他们性命一样的来跟我的将士拼杀,不杀他们以作警示,难道还让我的军士被他们杀不成?”
贾诩正容道:“来之前就跟将军说过,割麦之举,就是在割他们的性命,将军当好言相劝,不可尽割,就说是代州府先行缴税,免去他们来年的人头和徭役,再为他们留下粮种,反抗就不会这般激烈了……纵然来年有事,夺下长安也可让尚书台处置,如何这般残暴?”
李傕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嗨,说是那么说,真到割麦的时候,将士们那就是一拥而上,哪还记得什么留不留粮种的!再说了,军士们都是粗汉,哪个会耍嘴皮子?”
贾诩问道:“可那尸体中,怎么还有不着衣物的女人?”
李傕气愤道:“真有此事!?简直是目无军纪,我都告诉过他们多少次了,这种事不许再有……”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一名侍卫走进李傕的帅帐,拱手道:“将军,最漂亮的那两个给您带过来了,您看是送哪啊……”
“胡说什么,滚出去!”
那侍卫吓了一跳,匆忙撤出。
李傕看向一脸阴沉的贾诩,嘿嘿的干笑着。
“文和啊,你还没说,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呢?”
贾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吐出。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这样的人,就是再打回长安,日后长安一样不保。
自己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将军,某今日特来为将军进献攻略长安之策。”
李傕精神一振:“请讲!”
“末吏想暂时离开一阵,为将军去谋一件大事。”
李傕大惊:“我岂能离了文和?”
“将军且听我说完,今樊稠拥兵两万镇守长安,凭借险阻与将军对抗,长安城坚,彼有两万锐士守之,恐非十万兵马而不能下。”
“今将军与郭将军,合兵只有五万人,还却数万兵将。”
“镇东将军张济手中那有两万人马,皆吾军精锐,至关重要,除了将军之外,皇帝和樊稠此刻也会去拉拢他,张济如今,定是犹豫不决。”
李傕闻言苦涩道:“文和所言,我也知晓,我已派人去找张济了,邀他共同起兵,可他却不应我,如此又当如何?”
贾诩道:“某与张济乃同郡之人,昔日因是同乡,彼此相善,某亲自前往弘农说以利害,定可使张济起兵相助于将军也。”
“张济若动,则白波军亦动也。”
李傕听到这恍然:“原来如此,不错,张济至关重要!他若能听调,白波军见我势大,必然不会中立,定然亦出兵相助,樊稠愚夫就守不住长安了……”
“只是,此事非得文和亲自办吗?”
贾诩道:“纵观军中,除我之外,谁人能说得动张济?”
李傕想了想,确实此理。
“如此,就有劳文和了。”
贾诩拱手道:“事情紧急,末吏这就出发,前往弘农。”
“可要人随侍保护?”
贾诩摇头道:“我只带自家随从就是了,若人多了,事不周密,反容易被樊稠察觉,容易误事。”
李傕一个劲的点头:“不错,正是此理!”
“将军,那末吏告辞了。”
“走这么急?”
贾诩叹道:“走快些,免生变故。”
“文和,郭汜今日派人催我兴兵,你觉得我应是不应?”
贾诩道:“若樊稠固守长安,此时兴兵何意?积存粮草,静待白波军和张济的回复,若能得他们响应,兴兵未迟。”
李傕显得依依不舍:“此言有理啊……文和啊,一路珍重啊,务必早去早归啊。”
“喏。”
贾诩随后拜别了李傕。
贾诩走后不久,李傕遂将他的犹子李暹找来。
“暹儿,派手下的斥候,悄悄跟着贾文和,看他到底是不是前往弘农。”
“喏!犹父,贾诩若不去弘农,还能去哪?”
李傕的表情有些阴狠:“万一,他回长安了呢?”
李暹闻言恍然。
“若他真往长安去的话,怎么办?捉他回来?”
李傕沉默了少许,方才开口。
“离心之人,还捉回来作甚?就地送走了便是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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