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徐盛覆没

  快马加鞭,徐盛、李异二人沿着蜀军西撤路线一路狂追。

  “哈哈!将军,你看!地上全是衣物刀剑!”

  追至半路,李异指着地上蜀军丢弃之物,旗帜落地,刀枪凌乱,还有各种衣物掉落在地,零零散散,又一波接着一波,将原本的道路几乎塞满。

  “追!”

  徐盛将一切看着眼里,蜀军如此情况又再次佐证蜀军逃亡之事。

  “驾、驾、驾!”

  谨慎起见,徐盛还是让一支骑兵小队在前方带路,以防不测。

  再走出五里许,眼前似乎出现掉队的蜀军士卒,一个两个的,看到吴军追来,便疯狂的往两侧树林乱跑。

  “将军,是否去抓?”李异见状,出声询问道。

  “不必在意!”徐盛摆手拒绝,“别峙,此处出现溃兵,说明前方不远便是蜀军大队人马!这样,你速领三百骑兵,火速追击!我紧随其后,注意附近地形,小心埋伏!”

  “诺!”李异满口答应,三百骑兵已经是如今大军的所有骑兵队伍,用于追杀再合适不过,“自清晨算,蜀军不过跑了两个时辰,纵是其有飞天遁地之能,绝对跑不过三十里!我等追了二十里,想必蜀军大部就在前方!将军,且听我之捷报!哈哈!”

  “嗯!”徐盛点头,而后放慢脚步。

  “走!”李异同样回应一声,便领着三百骑兵开始加速追击。

  果然,不出李异所料,才跑出不到五里之路,便发觉前方蜀军尾部。

  “哈哈!”李异狂喜,眼界中,前方蜀军听到自己马蹄声,如今正抱头鼠窜,一个个推挤着往前走。

  “杀啊!”

  李异一马当先,脚磕马肚,便往前冲去。

  “踏踏!踏踏!踏踏!”

  “轰隆隆!”三百骑兵沿着道路狂奔的样子,在蜀军眼中却如屠夫一般,面对骑兵,本就是步兵的天敌,更何况蜀军正处于逃难状态。

  “跑啊……”

  “吴狗来了……”

  “快!跑!”

  “躲起来!”

  “往山上跑!”

  “往两边跑!”

  “林子!林子!”

  瞧见骑兵追来,这些掉队的蜀军亡魂大冒,各个使出吃奶的劲,疯狂的四处躲避,但步卒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骑兵。

  从发现骑兵到躲避,不过数十个呼吸,李异便领着骑兵蜂拥而至。

  “杀!”

  “轰隆隆!”

  “哈哈!受死!”李异和骑兵脸上显现出潮红。

  “噗噗……”刀剑刺破蜀军士卒。

  “嘭、嘭!”飞奔的战马,踢中来不及躲避的士卒,胸口彻底粉碎,士卒来不及喊叫又被接踵而来的骑兵踩踏成泥。

  “快啊!闪开啊!”侥幸躲避的蜀军士兵看着这般惨状,纷纷大吼,希望落在后面的兄弟袍泽能够逃过一劫。

  幸好这道路不宽,四五十名蜀军还是逃了出去,看着奔驰而去的吴军骑兵,露出仇恨的表情。

  “哈哈!痛快!”看着被冲散冲乱、四处而逃的一百多蜀军,李异心中充满快意,几乎瞬间,自己便杀了三个、踩死五个,原本一窝蜂的蜀军此刻留下近百残尸后,全部窝藏在道路两侧。

  “继续追!”知道后方有徐盛大军在,李异嘲讽地看了一眼这些自以为逃过一劫的蜀兵,便继续追击。

  如出一辙,李异率军又冲破几重溃兵,最大一次甚至冲破了五百人之多,冲破的越多,李异则越兴奋,却浑然不知已经悄然深入罗汉峪龙隐谷。

  在后方一路紧随的徐盛见李异一路势若破竹,但收拢越来越多降卒之后,心中的担忧早已不翼而飞,因为初步计算之下,这一路被李异所杀的的蜀军和被俘虏的蜀军已然接近三千之数!这几乎是这路大军的一半!没有任何主将愿意轻易舍弃一半军队!

  故而包含徐盛在内,已经十分确定蜀军已经全面崩溃,剩下的就是抓俘虏。到最后,徐盛留下五百人看押俘虏,便领着大军火速追击,有着李异在前驱赶,徐盛已经全然放心,而且心中生擒敌将立功的想法也越来越盛!

  徐盛!徐盛!徐徐而胜!

  “全力追击!追!”徐盛意气风发,这场捡来的大功,已经到手!

  “诺!”

  士气高昂,徐盛五千余大军一路凯歌,沿途甚至还可以见到李异所留下的战场痕迹。

  再西走十余里,徐盛忽然发觉道路变得崎岖坎坷,自己大军已然不知不觉深入谷中,西岸悬崖倒挂,东边峭壁如削,天如一线,人行沟底,有些阴森可怕。

  “停!”徐盛大惊,望着前方幽深的峡道,忙问左右:“此为何地,如此险峻?前方可有异常?”

  “禀将军!”身后一斥候迅速回道,“此地名为龙隐山,此沟本地山民称之为罗汉峪,沟长约二十里,是临沮附近最大的峡谷,地势十分险要,是通往蜀地的小道。从这往北走五十里,再往西走一百二十里,便可进入鱼复境内……”

  “可以李异消息?”徐盛皱眉,自己一路追击,没有发现抵抗。

  “两炷香前,有探马回报,李异将军已经入谷,前方无碍!听探马说,蜀军残余主力距此大约八里,李异将军如今已经彻底咬住蜀军,就等着将军前往一网打尽!”

  “李异真的如此说”徐盛有些疑惑问道。

  “是!”斥候十分肯定道,“这是李异将军亲卫所说!我等都见过!李异将军按照将军之命,每隔半刻钟便传回探马!”

  “原来如此!”徐盛不由点头同意,这李异还是很尊军令的嘛,“那亲兵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赵石!”斥候回禀道,“听说是李异将军垫江同乡,之前来回探马传信的是赵三、刘能,后面几次便是这赵石!他们是轮流传讯!我军斥候未曾发现前方有过剧烈厮杀迹象,想必李将军进展颇顺!”

  “嗯!”徐盛沉吟一会,道:“传令下去,全速前进,注意警戒!”

  “诺!”

  随即徐盛近六千大军成为两个纵队,成一字长蛇阵,快速入谷。

  水随山转,路随水转,忽而在左,忽而在右,不知不觉间徐盛大军已然走了一半龙隐谷罗汉峪,虽然有着李异的通报前方一直顺利,但随着越来越深入,望着前方缓慢隆起的高坡,头顶几乎一线天的天际,左侧的深不可测的山涧、右侧的万丈峭壁,徐盛心中愈发毛躁,种种不安心绪犹然而生!

  “啾啾!”

  “噢噢!”

  山顶处忽然传来数声鸟鸣和几次猿鸣。

  “注意警戒!”徐盛闻声脸色剧变,连忙高呼,“此到底何地?”

  “这……”适才山涧鸟鸣同时也吓了周围亲兵和斥候一跳,听到将军询问,一斥候出声道:“将军,此处好似诀石……”

  “什么?”徐盛这才大惊,“诀石?回马坡?不好!快,撤军!此乃关羽……”

  话未说完,徐盛便听到头顶传来大笑:“哈哈!徐盛!没错!此地正是诀石,乃你江东鼠辈围杀关将军所在!今日,关将军在天之灵将见证我等复仇!”

  “放!”

  “放!”

  “放!”

  听到头顶之人连吼三声,徐盛脸色直接发白,“不好!中计了!!”

  “退!退出去!”

  徐盛无奈狂吼。

  左是深沟,右是峭壁,毫无遮挡。

  只是顷刻之间,山顶无数檑木、巨石齐放!

  “轰隆隆!”

  “轰隆隆!”

  滚石巨木从天而降,沿着山壁,摩擦着山壁,宛如复仇的怒焰,狠狠地砸向谷中吴军,还有无数箭矢从天而降,万箭齐发!

  徐盛等人只感觉天塌一般,天空为之一暗。

  “嘭!”

  “嘭!”

  “嘭!”

  “咻咻!”

  “咻咻!”

  “啊”!

  一块块磨盘大小的滚石自山头落下,顷刻间砸断一个士卒的双腿,士卒扶着断腿大喊,可是无人理会。

  有吴军想向崖壁爬过去,但山头上另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士卒的背上,血肉模糊,五脏碎裂,一颗还在勃勃跳动的心脏滚出胸腔。

  有的士卒艰难地贴着峭壁,试图躲着滚石,但又被巨木沿着山壁砸死,连同尸体一起滚入深渊。

  更有许多吴军咬咬牙,竟然一鼓作气自己跳入深渊,试探活命……

  无数双死寂的双眼看向山头,见证一块块巨石滚落,一支支箭矢激射,一条条巨木将四五个人一起撞落深沟……

  徐盛见如此惨状,狂怒、悲愤、无奈、愧疚无比,口中大骂:“李异误我!李异误我!”

  “快!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立盾!立盾!”

  徐盛亲卫反应较快,立即组成盾阵,头顶有着盾牌的防护,徐盛稍微松了一口气,“快!沿着山脚,缓缓撤出!”

  “诺!”

  很快,一个大小一丈方圆的盾阵沿着山脚缓缓移动,士卒的脚下踩着血水,哪怕是碰到残肢断臂也不敢乱动手中盾牌。

  “想走!”位于山头的马良、史郃、庞林正兴奋无比,尤其是史郃、庞林二人一脸崇拜。

  “传令下去,对准下方徐盛所在盾阵,全部施放滚石!”马良冷声一道,“诀石、诀石!就是吴军葬身之所!”

  “诺!”令兵接令。

  随即刘景、侯宽、陈余、郑他四名校尉便开始针对性对着下方盾阵施放滚石。

  “轰隆隆!”

  一颗巨石夹杂重势狠狠砸在盾阵之上。

  “嘭!”

  无比的巨力瞬间将盾阵砸破,原本支撑的吴军士卒顿时被砸的头破血流、残肢血水滚落一地。

  “啊!不!……”徐盛眼睁睁地看着身边士卒被一个个石头砸死,不到一炷香时间,自己六千大军几乎崩溃,生还者绝对不足四分之一,心中出现极度的愤怒,仰天怒吼:“狗贼!可敢光明正大一战!如此偷袭算什么英雄啊!”

  “哈哈!”

  徐盛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吼,竟然得到山上回应,“江东鼠辈岂敢妄称英雄!背信弃义图谋荆州,杀关将军,罪业千秋难赎!来人啊,滚石檑木伺候!”

  说罢,山顶巨石又开始剧烈施放,

  “啊……”

  “不要!”

  “我投降!”

  “母亲……”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密密麻麻,徐盛心如刀绞……

  忽然,滚滚落石嘭的砸中徐盛所在盾阵。

  “啊……”盾阵立即四分五裂,将被众人护卫的徐盛暴露出来。

  “快!那是敌将!放箭!”郑他眼尖,见其盾阵被破,立即招来数十弓手,对准徐盛所在位置便是两轮箭雨。

  “咻咻!”

  “哆哆……”

  “叮叮!”

  两轮箭矢像一层黑网直接笼向徐盛。

  “啊!”徐盛知道躲不过,疯狂地舞动长刀,试图抵挡弓箭。

  “噗!”

  但这是徒劳无功!一支利箭手下射中其左臂,原本舞动的长刀顿时挺直,接着一支、两支、三支……数十支利箭从头而降,刀子般钻入徐盛的头顶、肩膀、胸口……

  “噗……”徐盛感受到万箭穿心之痛,头颅艰难地望向东吴方向:“主公……臣……”

  “嘭”的一声,浑身扎满箭矢的尸身轰然倒地。

  “哈哈!哈哈!”郑他一直关注下方战果,见敌将被射杀,高兴的三蹦起来,连忙跑去向马良请功。

  而另一边,忘情追杀的李异忽然间听到身后数里外传来喊杀声、各种重物落地声音,心中一骇。

  “停!”李异果断命令骑兵掉头,“快!掉头!掉头!”

  “该死!中计了!”李异愤恨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蜀军,

  “哈哈!兄弟们,杀啊!”前方原本一路狂奔的校尉姚静,听到身后传来厮杀声,立即知道吴军已经中伏,当即领着人马杀了过来!

  “撤!撤!”李异担忧徐盛大军,哪里肯留下作战,率着心惊胆战的骑兵疯狂回撤。

  但,往回走不到一里。

  “嘭!”

  “嘭!”

  不绝于耳的声音响起,

  “不好!”

  “啊!绊马索!”

  “什么!”李异大惊,刚刚走过的道路怎么会绊马索!

  “啊……救命!”

  不管李异如何惊讶,但走在最前方的数排骑兵已经人马落地,紧随其后的骑兵也似飞蛾扑火,刹不住车般撞在前方。

  刹那间,前方道路顿时被二三十只摔倒在地的马匹彻底堵死,在后面的一些骑兵为了躲避,身子一歪,人马皆坠入深渊。

  “吁!吁!”李异运气不错,掉头后正处于骑兵最后,但可惜事情发生太过突然,几乎眨眼间,自己三百骑兵怕是损失数十骑,而其余骑兵则原地打转

  前有绊马索,后有蜀军围堵,不到一丈宽的狭窄谷道上,剩余数百吴军骑兵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四周,显然骑兵被突发的状况搞懵了。

  更为关键的是,骑兵已经失去了速度,便是没了牙齿的老狼!

  “咕噜……”李异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如此情况,怕是全军中伏,或许从得知蜀军分裂那一刻……

  忽然间,前方由人尸马山推挤的小丘上,一杆残破的金字大旗缓缓升高!

  “白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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