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大营内,路招一个劲喝着闷酒。
“唉!”路招一口闷掉一遵酒,心情郁闷对陆雨道:“陆兄啊!你,你说,为何陛下不许我路子远前往江陵助战?不就是因为我在汉中之战未能保护好夏侯渊么!气煞我也!”
“子远兄!”陆雨回敬道,“应该是陛下有意为之!临沮与西陵城不过一百五十余里,陛下是为了防着陆逊啊!再者,临沮乃北上房陵上雍之门户!夏侯尚好不容易从西蜀夺回此地,自然不会再让人夺了回去!”
“唉!但是我不甘啊!想我路远跟随先帝南征北战无往不利!至今却因夏侯之故,困死临沮!老夫知命之岁,不知还能征战何时啊!”路招想起往事,心中郁闷更甚。
“将军,如今陛下弄出九品中正官制!前后左右三品将军我们不说!但说四品将军四征四镇,五品四安四平却无将军!实在让人愤怒!以将军之才仅屈尊于六品游击将军!岂不是屈才!”陆雨打抱不平道,“可恨那黄权,一败军之将竟然得益州刺史之高位!还有那陈余,不过一小小校尉,竟能得从六品秉忠将军之位!其不过乳臭未干之小子,何德何能!”
“唉……”路招摆手,有些心灰意冷道:“我本以为此次能收黄权,或许能立一大功!但到最后却是一无所得,本欲再次征战沙场,奈何不许啊!莫非我路招要老死此处?看我这髀肉横生,若是再蹉跎几岁,还能舞动刀否?”
“将军,定是那夏侯尚之故!其深恨将军昔日保护夏侯不利,这才明里暗中打压将军!将军,您想!赤壁战时,如今的侍中赵俨同时督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冯楷和您七路大军,那时候,您可是与他们平级的啊!再看如今,张辽后将军,徐晃右将军,张郃左将军!那可是妥妥三品大将啊!”陆雨一直跟随路招,心中早已愤懑不断。
“哼!……想当年!”路招被陆雨所激,心中来气:“哼!夏侯尚欺我太甚!当年夏侯渊冒险突击,将我与朱灵二人拉开距离,其被蜀国黄忠突击,我等根本来援不及!这夏侯尚本是夏侯渊亲侄,自然将我与朱灵二人怨恨上了!朱灵亦如我这般,跟随先帝二十余载,至今也不过六品!”
“将军!您可是老将啊!岂能如此受欺辱!反观宗室,个个四五品以上!如今连蜀国叛将陈余都快赶上了!真,气人!”陆雨想起自己奋斗半辈子,也不过区区七品,故而在听说陈余六品官位后,心中自然无法平衡。
“唉……此事休要再提!”路招低头沉思一会,制止道,“眼看大战将起,正是建功立业时!陛下雄才伟略,发十八万大军三路攻吴,壮哉!我等只能枯守临沮,悲哉!”
“将军!”陆雨叹气道,“如今只能这般,临沮只剩不到五千大军,防守有余进攻不足!陛下这十八万大军也是从各地调派,或许哪路大军进展不顺,陛下或许会想起咱们咧!”
“对了,黄权他们如何?连续一月,那投降过来的蜀军快死绝了吧?”路招想起黄权,心中有些不舍,毕竟黄权堂堂一镇北将军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如今患上疫病,纵是熬过一月,但众究抵不住病魔缠身啊!
“前几日天使宣旨,隔着大营门,我远远观之,其面色苍白如鬼,跪拜起身都需人搀扶,想必已经病入膏肓!这几日每日都运死尸出营,怕是难了!可惜,可惜……嘿嘿!嘿嘿!”陆雨边说边笑。
“你笑甚?”路招无语问道。
“哈哈!我笑那黄权、陈余、刘景纵是得了富贵,终究难逃一死啊!瘟疫之可怕,孰人可挡!想到这里,我心情舒畅许多……”陆雨解释道。
“这……”路招有些不喜陆雨这般,但念在其多年跟随,出声道:“好了!多加关注即可,他们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我等重点还是在防卫西陵这边!”
“诺!”见路招不愿再提,陆雨只好答应。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求见。
“报!将军!”
“何事?”路招疑惑。
“蜀人黄权来信!”来者说道,“适才,城外蜀营来使,说益州刺史黄权病人膏肓,可能命不久矣,其准备在今晚亥时一刻再与将军畅饮一番!算是别离之酒!”
“什么?”路招脸色剧变,一方面是听闻黄权将死,另一方面是因为其死前还有见自己,难道就不怕传染给自己么!“拿信来!”
接过信件,路招迅速看完,良久道:“陆雨,这黄权怕是真不行了!其每日腹泻不止,身形完全消瘦,怕是难撑过这几日!故而,其打算在军营外,置办好酒宴,与我五步对饮,算是了其感恩之情!”
“真的?”陆雨有些不确定。
“十之八九!”路招想起昔日赤壁惨状,“凡得瘟疫者,前十五日是潜病,后十五日病发,最后可能腹泻、肠胃溃烂而死……唉,黄公衡啊,黄公衡!命运多舛啊!好不容易成一州之刺史,封疆大吏也!悲哉,悲哉……其年纪也不过四十余……可惜了!”
“将军之意,是去会面?”陆雨大惊,“万一被传染……”
“无妨……”路招摆手道,“我听医者说过,不与患者接触便不会被感染,再者,我与黄权相隔五步,没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见见他,算是送行,也算是同僚一场……”
“这……好吧!”陆雨也不好说啥。
“对了!我们这边酒肉,我们自己办!不能用对面大营的!这事,你去办好!”路招想了想。
“诺!”陆雨点头答应。
“你,去告诉营门那人!今晚,本将答应了!我与黄公衡,今夜不见不散!”路招又跟侍者说道。
“诺!”侍者立即前去回复。
须臾,陆雨退走,去安排会面一事。
地点就安排在临沮南城外三里一处草地之上,此处离原来的大营不过三里,恰在中间,最合适不过。
日落月升,秋风打着旋儿吹过临沮城,吹动沮水不断晃动,水边的茅草水竹也为之摇晃,在月色的抚熨下显得宁静。
临近亥时,临沮南门外却是有些热闹,因为路招出城会客之故,城门大开,在无数篝火和火把的照耀下显得灯火通明,门口列着两队人马,大约两百余人,各个精神抖擞,刀枪剑戟齐全。
哪怕是会面,而且地点也是自己定的,路招也是谨慎无比,带上了两百亲卫。
“将军,时辰将至,请上马,那边已经备好酒菜!”陆雨数了数时辰,拱手道。
“嗯!”路招一步跨上战马,在马上吩咐道:“陆雨,你好生守着!我出之后,大门微掩即可,不出一个时辰,我便回了!唉,也算是为黄权送行吧!”
“诺!”陆雨躬身回到。
“驾、驾!”路招点头,便领着十余骑和一百亲卫开始缓缓往城外赶去。
目送路招远去,陆雨这才直其身子,伸了下懒腰,舒了舒身子,对着几名守军道,颐指气使道:“你等打门打开便是,本参军去前面楼上休息!待将军回来,再告知于我!”
“诺!”
“哈……真困!”陆雨打了一个哈哈,便迈着大步,摇摇晃晃的离去。
至于守着城门,这时本参军该干的事情吗?
另一边,路招一行人花了两刻钟,也到了会面之处。
只见,月下,城郭,薪火,煮酒。
“权,见过子远兄!”隔着一层纱布,黄权主动向路招问好。
“哎呀!公衡兄,别来无恙否?”路招脸上扬起笑意,拱手回礼。
“请!”
“请!”
二人就坐,隔着数步开始畅谈人生,不知不觉已然半个时辰。
忽地,路招身后两百余步,似乎有火光闪了六次。
坐在路招对面的黄权眼神一亮,嘴角一笑,竟然在路招的诧异目光中,走出隔纱帐,恭恭敬敬的一礼,郑重道:“子远兄,多谢这些时日照顾!权感激不尽!”
“什么……你……你!”路远一时间目瞪口呆,右手指着黄权,惊讶问道,“公衡,你无恙?那刚才为何那班虚弱……”
“哈哈!”黄权一脸笑意,打趣笑道,“子远兄!权一直无碍呀!”
“你……你……”路招神色复杂,又有些疑惑,“这是为那般?陛下多次召你,你莫非是故意装病?不肯去面君?”
“哈哈!”黄权高声笑道,“我之君在西北,不在东北洛阳也!”
“你!”路招脸色剧变,勃然大怒道:“黄权,你乃假降!难怪迟迟不肯前往洛阳!”
“哈哈!嗯,然后呢?”黄权挺立,傲然笑道。
“来人啊!”路招大声怒斥,“将此贼抓起来!”
“诺!”身后亲卫当即拔出刀剑,便准备往前冲杀。
“哈哈!”
但哪知黄权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四面八方竟然亮起无数火把。
“杀啊!”
“杀啊!”
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兵马正在杀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将路招两百余人死死包围,刀枪林立,泛着冷光。
“这……”通红的火光照在路招脸上,。
“结阵!结阵!”路招怒吼,连忙叫人结阵,自己则迅速遁入阵内,亲兵在外,形成三层肉墙。
“啪啪!”黄权见状,也不在意,再次席地而坐,抿了一口小酒,朗声道:“不愧是魏之良将,临危不惧!佩服之至!”
“你……鸿门宴!”路招此刻脑子急转,似乎清晰许多,吃惊道:“难不成,你黄权自始至终在逢场作戏?你没有得瘟疫?可,那瘟疫……”
“哈哈!路招,你中计也!我劝你速速投降!”黄权喝了一口酒,“我等来投是假,我生病是假,瘟疫也是假!”
“这,不可能!”路招疯狂叫到,“我亲眼见到你们运了一车车死尸出营!”
“哈哈!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再说,我等敢运,你们敢检查吗?”黄权说道,“时间刚好,子远兄稍安勿躁,你我在此闲廖几句!不要妄动兵戈哟!”
“你!”路招仿佛明白什么,赫然转头望向身后临沮城。
“杀啊!”
只见,临沮城处竟然冒出无数焰火,还有那声声厮杀声传来。
“啊……黄权!你之目的竟然是夺城!”路招大怒,“来啊!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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