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孟达之令,陆雨很快来到太守府。
“游击将军路招麾下,参军陆雨见过孟府君、建武将军!”
陆雨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或许正如那霍毅所说,人生如戏,谁人不是在逢场作戏就是在逢场作戏的路上。
“哈哈!年轻俊才!年轻俊才!陆参军勤政之名,达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名副其实!来!请!”孟达见陆雨浑身圆溜,不愧是掌后勤辎重的参军,如此形象倒是让人一点都不惊奇,于是笑口大开。
“府君过誉!叫我陆雨即可!”陆雨谦逊一笑,“此番雨追剿蜀军余孽至此,军中粮草器械有些不足,特来叨扰使君一番……”
“好说!好说!”如此一说,孟达脸上笑容更甚,单手张开,给足了陆雨面子。
“府君抬爱!府君先请!”陆雨被孟达的热情吓了一跳,但礼重必有求于人,孟达如此热情,正好印证霍毅所说,孟达正处于骑虎难下之际,手下无将可派,若是孟达堂堂一个两千石封疆大吏亲自下场又显得太过卑微,如今陆雨前来,着实便是那及时雨。
“好!共进!共进!”孟达也不强求,便领着陆雨入了太守府。
来到东堂,二人作揖坐定。
“咦?敢问这是……”坐定之后,孟达觉得陆雨身侧站立之人,有点似曾相识燕,便疑惑问道。
“呵呵……”陆雨一笑,对着此人点点头。
“巴郡黄邕见过孟府君!”年轻男子拱手一礼,自我介绍。
“什么?你……你……巴郡……”孟达一愣,随即想起什么,眼中露出欢喜:“你可是黄公衡之子?听闻公衡弃暗投明,原来果真如是!”
“府君认识家父?”黄邕装作一愣,明知故问。
“哈哈!故人之后,故人之后!”孟达抚须一笑,“来人!添坐!”
侍者赶紧布置一张案席。
“谢过府君!”黄邕也不胆怯,大方坐下,显得有理有节。
“好!”孟达满意。
三人酒杯交错三轮,气氛已足,孟达这才虚心问道:“二位可知那蜀国残军来历?不瞒二位,我麾下大将邓贤竟然折在那霍毅手中,不知此人到底是何出身?我只知此人力大无穷,擅使一杆大刀,专爱砍人腰腹首级……”
“这……”陆雨和黄邕相视一眼,放心酒樽,说道:“经多次查证,此人姓霍名毅,是蜀国已故大将霍峻之侄!”
“霍峻?!”孟达吃惊,“霍毅真是领数百兵马独自镇守葭萌一年之久,成功抵御扶禁、向存一万余大军的霍仲邈之后?难怪用兵如此了得……”
“是!”黄邕接过话语,道:“此人原本是伪汉刘备中军掌旗,后夷陵大败,与刘备失去联系,率领残军渡江欲加入我父江北军!我父欲弃暗投明,此人反对,更是怂恿史郃、庞林二人与我父决裂!致使我父只能率三千多人马投我大魏!此人,可恨!”
“黄将军投降我大魏之后,路招将军奉陛下和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将军之命迎接,为追杀此撩!路将军命我率两千兵马一路追杀,之前我军将霍毅残部赶入神农山,本以为其会败死山林,但前几日听闻其竟然在房陵作乱,故而我领军前来!但军中粮草无多,恳请府君照料一番!此乃路将军亲笔军令、印绶和令旗!请府君过目!”
说罢,陆雨奉上,孟达接过仔细一看,印绶、印章、书信皆比对无误,心中怀疑去了八分。
“呵呵,好!”孟达满意的将这些物品放在案席上,再次试探道:“陆参军也是我房陵之人?”
“是!雨本西城之人,后随父母搬居房陵东城明珠坊,府君随手打探便知,我母亲和妻儿皆在……”
“哎呦!没想到陆参军之家近在咫尺!”孟达一听,知道这必然难以作假,心中已经信了十分,当即道:“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不过,如今蜀军余孽作祟!你我当一同击之!”
“雨正有此意!”陆雨脸上肥肉一动,面露惊喜,“府君此言甚好!我本掌后营辎重,哪能领军打仗!若府君看得上,我麾下两千兵马尽归府君调遣,只要击退蜀军,我亦可返回临沮复命!”
孟达一听,笑容更甚,“真有此意?这可不行!若是可行,你我两路大军可直发野人堡!如今霍贼盘踞在此,堵塞我昌魏、绥阳两城道路!我本率军击之,但又恐兵力过少!今日有陆参军相助,真乃幸事!”
“好啊,一切以府君为准!”陆雨拍拍肚子,“只要击破蜀军余孽,我也可早日脱离苦海!可怜我这一身,唉……这段时日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啊!那便请府君为主帅,我城外两千兵马随时听候府君军令!只不过,这粮草开支还请府君……”
“好!我亦出三千人马!明日一道出城,击溃霍毅残军,夺回野人堡,打通昌魏通道!”孟达心喜,自己率三千,加上临沮大营两千,便是五千兵马,而且自己城内还有两千兵马守城,足以!
“如此甚好!”陆雨起身,说道:“府君,麻烦备些吃食送往城外,黄邕!”
“在!”黄邕起身。
“你出城好好领军,今夜我在城内,务必让士卒吃饱喝足!”陆雨说完又对孟达说:“府君,陆某思家心切,城外便不去,全部交由黄邕即可!他乃黄公衡之子,也算知兵!”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孟达抚须,“吃食好说,定不会亏待临沮大军!”
“陆雨告退!”
“黄邕告退!”
二人施礼,缓缓离开太守府。
“……”默默注视二人离去,孟达这才出手道:“来人!叫孟秋和孟充二人前来!”
“诺!”
很快,孟充与孟秋二人联袂而至。
“孟充,你速去准备两千人三日之粮,备上一些酒肉,前往城外犒军!”孟达眼睛一厉,“顺便,打探此路人马虚实!若发现猫腻,不可妄动!”
“诺!”孟充试探道:“家主,可是对此路人马怀疑?可不像啊!”
“谨慎!”孟达道,“速去核实!”
“诺!”孟充得令而去。
“孟秋!”孟达看向孟秋,经过一日的修整,孟秋状态还算不错。
“家主,小的在!”孟秋赶紧低头回话。
“你去府库挑些布匹绸缎,送往东城陆府,说是老夫之礼!顺便,在陆府及四周查探,看陆府之情况是否属实!”孟达说道。
“好的!家主,放心!打探消息,小的最拿手!”孟秋当即应下。
“去吧!”
“诺!”
半日而过,孟达心中一边盘算得失厉害,一边等待孟充二人消息,也召集另外两名军中校尉前来听令。
事关大军,再谨慎都不为过,所以孟达格外有耐心。
又过半个时辰,孟秋最先返回。
“报家主,那陆雨确是房陵之人!陆氏来房陵已经二十三年又五月,家在东城明珠坊,府中有口十二,家奴十五人,在册田一百五十八亩,商铺三间,左邻右舍皆知陆雨。”
“嗯!看来没错了!”孟达再次拿往日和临沮往来文书,认真比对,还是没有差错。
稍许,孟充也返回来报。
“报家主,城外临沮来军共两千一百五十八人,其中骑兵五十,步卒两千有余,所有士卒皆是大魏着装,各种令旗、旗帜皆是我大魏颜色,末将还特意检查过军马,皆有临沮大营我军烙印。士卒口音有荆州、益州,难以分辨,但以荆州口音居多!末将与数名士卒谈过,大多是荆州人士!”
“好,连烙印如此细节,都已对上!”孟达暗中点头,不论从何处看,这陆雨两千人马就是临沮大营路招的人马,如果是假,那便是整个临沮大营都投了敌,但这可能吗?
自然不可能!
若是大战,消息也会传到房陵!再者,临沮离襄阳、当阳、江陵的夏侯大军不远,谁有那本事能悄无声息夺了临沮,抢了路招几千人马。
“孟充何在!”孟达心中已定。
“末将在!”孟充赶紧回到。
“你领本部两千人马驻守房陵!本将出城之后,大门紧闭!不得本将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房陵若失,你提头来见!”孟达大声喝道。自己被逼出战,房陵不容有失,故而孟达安排自己最信任的两千私兵驻守。
“诺!请将军放心!城在人在!”孟充大声说道,充满自信。
“孟军、王凯何在!”孟达看向自己的部曲将领。
“末将在!”二人异口同声。
“蜀国余孽作乱!袭我城池,夺我秋粮!本将誓破之!”孟达沉声道,“你二人速整本部兵马,明日三更造饭,卯时开拔!随我出战!此战,我等有临沮大军助阵,定能破了野人堡!野人堡之后,一马平川,蜀国余孽在劫难逃!”
“诺!”孟军、王凯二人拍着胸脯领命。
“速去准备!”孟达心想差不多,“孟秋,你便呆在我左右!暂为令兵!”
“诺!”
众人散去,孟达则将目光放向西南,没想到这小小的霍毅竟然凭着残兵就夺了野人堡,此地平时还好,但只要征战一起,便成了断绝南部二城的关键所在,逼得自己不得不亲率大军出征,还有这时机也选的恰好,正是李辅前去援助西城之际。从蜀军的所作所为来看,霍毅此人不容小觑,或许今日不除将是自己心腹大患。
“呜呜……”
“咚咚……”
第二日,天公作美,万里晴空,房陵城下旌旗遍地,分外飘扬。
孟达身穿红色大袍,一身黑甲却反衬着亮光,手执佩剑,意气风发。
身后左侧,陆雨顶着一套格外大的盔甲,虽然有些精神,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小腿不停抖动。黄邕则是一脸沉静,目光充满战意,眼神飘至孟达身上,有时候更加璀璨。
身后右侧,孟军、王凯二人手持刀枪,看着身后军容鼎盛,五千人马聚集便是一片人海,心中已然无惧任何来敌。
“府君!”在黄邕的眼神示意下,陆雨小小心肝抖了一下,撑起笑容,对着孟达拱手道,“府君!承蒙昨日招待,我军愿为先锋!待我军擒拿霍毅,献与府君!”
“大善!”孟达一喜,如此为自己考虑,真想将之调之身边啊,欣然同意道:“那便劳烦陆参军,以你为前驱,与我军保持三里之距,若有来敌,我顷刻来到!”
“诺!”陆雨拱手,大声道:“黄邕,为大军开路!”
“诺!”
“呜呜……呜呜……”
鼓声阵阵,号角连连,五千大军呈行军队形,排成五个纵队,浩浩荡荡杀向二十余里外的野人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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