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实再仔细交代一番后,留下儿子孟石三百士卒和府衙两百余衙役固守城池后,便领着两千五百人马匆匆忙忙出城救援房陵。
一百五十里,孟实打算两日行军六十里,第三日则行军三十里,因为越靠近房陵,遭袭的机会就越大。
孟实大军轰轰烈烈出城,自然被霍毅观察在眼里。
“将军!料事如神啊!孟实真的出城了啊!”黄邕小眼睛里充满崇拜。
“这……”邓贤也没想到孟实竟然如此轻易出城,难道他不知如此存在巨大风险吗?
“此乃人性也!”霍毅嘴角一扬,“孟实骤得房陵遇袭消息,自然心慌无比,迫切想知道房陵情况!我送去军情,八分真两分假,既有孟达亲卫送信,还有孟达贴身之物佐证,换装是你们,此时又该如何?”
“原来如此!”黄邕佩服,“难怪将军要一日行军,这是要抢在别人前面报信,而且战前还要封锁道路,不许任何人往上庸方向走!那下一步,我们是攻城吗?”
“攻城?”霍毅笑了笑,“从旗帜来看,孟实出动近三千人马,想必此时上庸城定然空虚无比。我想孟实定然是传令前往西城的李辅回军,这来回往来至少三日以上,所以我等时间十分充裕!邓贤,可敢去取了上庸城?”
“什么?”邓贤一愣,“怎么取?”
“单枪匹马取!”霍毅问道,“可敢否?”
“这……”邓贤一滞,不明所以,“可……”
“上庸城兵马不足五百!”霍毅笑道,“待我击破孟实,你一人还不能劝降?”
“好……末将权且一试~!”邓贤见如此之说,点头同意。
“将军!孟实大军中军已过,是否进攻?”几人说话间,周琨则严密监视孟实大军动向。
“不急!让其后军过了再说!”霍毅从坡上往下望去,孟实大军正沿着道路加速行军,就这么一小会,其前部和中部已经通过望龙坡。
望龙坡在上庸东南方向十五里处,与霍毅之前贪狼营躲藏的长岭沟仅有三里之遥,地形早就勘探完毕,是周遭数十里最合适伏击之处。
望龙坡名为坡,实则北侧有长坡,绵延五六里,南侧则是有一小沟,沟中有水,连接长岭沟,中间是一条两丈左右的官道,只要经过此地,道路将变成山道,通行也变得困难,孟实为加紧赶来,自然也不会想到有人在此布下伏军。
“将军!敌军后军已过!”周琨目送孟实前中后军大步离开望龙坡,感觉过来禀报。
“好!”霍毅沉声道,“周琨!稍后,听我号令,从坡顶放下巨石,彻底堵塞道路!我打的便是孟实的后营辎重!只要夺了孟实的粮草,其兵马不战自溃!要知道,再往前便是无边山道,距离房陵又远!没有粮草,我看孟实如何统兵!”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将军妙算!”周琨佩服道,“只要我军守死断路,居高临下,孟实若是反攻来夺粮,也难以成功!”
“不错!”霍毅对着周琨道:“将巨石滚下,彻底堵死道路!假若孟实来攻,我在道路之上,吸引孟实来攻,听到我之鸣号,你便在山坡之上施放箭矢滚石!
“诺!”周琨躬身领命。
“黄邕!”
“在!”
“你领枪兵在巨石列长矛阵,无比挡住孟实猛攻!不到两丈宽,孟实大军施展不开,久攻不下自然退败!”
“诺!”
“邓贤!”
“在!”
“你领二百五十刀盾兵,稍后杀入敌军后营,烧毁所有粮草辎重!”
“诺!”
众人听令,按照部署一一准备。
果然,不出两柱香功夫,孟实的辎重队便开始推着近百架大车缓缓向望龙坡走来,每架大车有四五名民夫负责拉车,整个护送士卒大致三百人。
“嘎吱……嘎吱……”
沉重的车轮发出饱经风霜的哀吟声,护送的士卒一边观望四周情况,一边大声催促民夫加快脚步,按照孟实军令,辎重后营必须全力赶路,与前方大军最多相差二十里。但近百架大车上运着三千人的口粮,沉重非常,哪怕民夫不断用力拉扯,整个车队都还是在缓慢行进。
“快!没吃饭吗!”为首的一人,一鞭子将一个推车的民夫抽了一个踉跄,“使劲啊!耽误将军战事,小心你的狗头!快!”
“是……是……”被抽打的民夫赶紧唯唯诺诺道歉。
“真是!最讨厌这般行军!”护送的粮草官中埋怨不已,自己被分来押送粮草真是倒了血霉,孟实可是下了死令,粮草若是耽搁半日便以头抵罪,所以粮草官自然不敢怠慢,只要发现有人偷懒或者直起腰身就是一鞭子。
但纵然是如此催促,整个车队的速度还是赶不上前方大军的速度,这才出城不到十余里,便已经与前方大军彻底拉开距离。
看着日头,粮官不由皱了皱眉头,前方便是望龙坡,过了此处,道路变窄,这速度怕是又得变慢,心情更加抑郁,说好的粮草先行,可大军已经超过自己,这算什么粮草先行,真不知道将军为何如此急促。
沉思间,车队摇摇晃晃的开始进入望龙坡。
“将军!车队到了!”
斥候来报,霍毅立即低头望去,冷笑一声:“传令,摇旗!”
“诺!”
很快,霍毅身边传令兵立即摇动令旗。
“五!”
“四!”
“三!”
“二!”
“一!”
“放!”
得到军令,周琨大手一挥。
“轰隆隆!”
“轰隆隆!”
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几乎在刹那间就将道路堵死,堆成一道七陈八落接近半丈高的石墙。
“敌袭……”
轰隆隆的滚石落下,自然惊醒沉思的押粮官,惊慌失措下,连忙躲进车队中间护卫之中。
“嘭!”
一块石头夹杂巨力砸在车轱辘上,车轱辘瞬间断裂,装满粮草的车架顿时翻到在地,又来一块滚石直接砸在民夫身上,砸的头破血流……
“杀啊!”
忽然间喊杀声四起,黄邕领着四百枪兵从坡上直接冲杀过来。
“这……”押粮官顿时傻眼,没想到才出城就遭到伏击,更没想到这些伏兵不攻前方大军,反而袭击自己后方辎重。抬头一看,乌压压的人群从坡上杀下,最少数百人,心中立即丧了胆魄,“快!回撤!撤!撤回城!”
大声说罢,也顾不上组织士卒抵抗,脚踢马肚,拔出佩剑,斩杀数名挡路的民夫后,仓皇的往来路回撤。
其余兵丁本就不是精锐,见粮官一逃,有样学样,纷纷抛下民夫和大车,一窝蜂的逃窜。
“杀!”
“噗嗤!”
“噗嗤!”
黄邕一马当先,持着长枪,对着一名来不及逃跑的敌军就是一枪,枪头扎在其后背上,顿时就是一个窟窿,血液哗啦啦流出。
追杀百余步,杀了好几人后,黄邕便不再追击,而是大声道:“快!列阵!列阵!前排卧立,盾牌护卫!”
“诺!”
很快,枪兵各个找好位置,在石墙上,开始列阵,一支支长枪从散乱的石墙声伸出,像一只刺猬一般,泛着冷光。
“杀!”
另一边,邓贤领着两百五十人的刀盾屯,也从敌军后方杀来,直接将孟实的辎重营围的密不透风。
“噗嗤!”
骑在马上的粮官印象最深,邓贤一箭便将其射落下马。
刀盾兵本就是精锐,两三人一组,冲进挤成一团的辎重兵,大肆杀伐起来。
几乎一触即溃,邓贤还没来的及说“投降免死!”
这些辎重兵变已经彻底丢盔弃甲、放下刀剑,跪地求饶。
从施放落石到一举击溃收纳降卒,竟然不到半个时辰。
“哈哈!将军!”看到霍毅领着骑兵下来,邓贤笑道:“将军,九十八车粮草分毫未差!杀敌军一百二十人,收降兵一百八十五人,夺得民夫四百九十人!请将军示下!”
“好!”霍毅夸赞一声,“将这些降卒押回小谷!告诉这些民夫,只要帮我军运送粮草,事后每人一石粮!若不肯者,杀无赦!”
“诺!”邓贤立即按令行事。
霍毅则快速移步至石墙处。
“孟实是否率军返程?”霍毅问道。
“报将军,斥候快马探报,孟实大军原本已出坡十里,但这边喊杀声震天,其已经命人回头查看,其大军正停滞不前,似乎在等后方消息!”
“好!回头多少兵马?”霍毅眉头一挑。
“斥候探报,大致一支骑兵小队、五十余骑!”黄邕快速道:“不出意外,以骑兵速度,两炷香功夫便会返回望龙坡!”
“五十余骑?”霍毅沉声道,“吃掉他!长枪散开,骑兵出!”
“诺!”
很快,枪兵让出一条道,贪狼骑走出石墙。
“上马!”霍毅一声令下,贪狼骑各个翻越上马。
“狭路相逢勇者胜!”霍毅持起大刀,“换马刀!准备投枪!”
“刷刷!”贪狼骑虽然只有五十五骑,但动作一致,纷纷将马上存放的标枪放入背囊,马刀则悬挂在得胜沟上。不同于一般骑兵,霍毅的贪狼营抛弃了长枪,装备起马刀,因为相比长枪马刀更容易施展,骑兵以速度取胜,长枪的冲力太大,不利于快速冲锋。
“前出一里,那有宽地!吃掉敌军马队,贪狼无敌!”霍毅跨上青云麒麟。
“贪狼无敌!”
“贪狼无敌!”
经历数战,贪狼骑自上而下对霍毅是心服口服。
“驾!驾!驾!”
目送霍毅前出,黄邕心中羡慕不已,但这种骑兵冲锋作战,自己本事却还是不足,所以对着枪兵干脆道:“列阵!”
另一边,周琨则将弓手指挥交予黄邕,自己则与邓贤一道,指挥一屯刀盾手和一屯长枪手,押送降卒开始往上庸城赶去。
十五里外的厮杀,自然难以惊动上庸守兵。
但守将孟石还是心中焦虑不已,因为父亲陡然将如此重大守城之任交予自己,心中实在没有做好准备,尤其是城内战兵仅仅三百,那些衙役平日维护治安尚可,但临阵打仗哪有这本事。
所以自清晨父亲率军离去后,孟石便紧关城门,生怕有失。
甚至为了压制心中惊慌,孟石干脆一整日都在巡查,只要发现懈怠者立刻处置。但相比于一座数万人的城池,三百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尤其是孟秋醒后,大肆宣扬蜀军厉害,在有心人的宣扬下,整座城池都显得紧张不在,生怕蜀军下一刻便杀到城下。
申时中,阳光正烈,但好在秋日,倒不是炎热。
因为兵少,孟石将三百人分成三队轮换守城,每队搭配五十衙役,共一百五十人守东门,一百人守北门,孟石自己则领着两百余人做预备。
东门,因为枯守城门一夜和大半个白日,守城士卒心中早已不耐烦,所以当孟石巡察走后,整个东门除了几个士卒城头上瞭望外,其余人都躲在门楼下或者汝墙下半躺休息,一点精气神皆无。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