鍚县,秦头楚尾,南走巫夔,北通商洛,东扼均房,关南险奥,汉水从县境北部自西向东横过,县境内还有冷水与白水平行汇入汉水,故而又被称为白河县。
此县城池便位于白水和汉水交汇处,交汇处水流平缓,经过多年冲刷之下,形成一广袤的滩涂,名为白石滩。
鍚县城南五里处,霍毅领军在此修整。
“将军!斥候探报,鍚县南门防卫松懈,也暗中打探,未曾发现有大批舟楫自汉水上游而来!”黄邕伸出脑袋,对着霍毅说道,“将军,那申仪会走鍚县逃亡襄阳?”
“申仪反应没那么快!”霍毅道,“但他老奸巨猾,知道两面夹击之下定然无法抵御。因其叛汉,心中心虚无比,所以定会东逃!要么北上跨越八百里秦岭进入关中,要么乘坐舟楫自汉水东下襄阳!”
“哦!”黄邕恍然大悟道,“难怪将军自夺下上庸后便立刻沿小路北上鍚县,这是要堵他的退路!可,万一申仪不走鍚县,或者自陆路逃窜呢?或者是乔装打扮,孤身一人隐藏踪迹呢?”
“所以!”霍毅一笑,“我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啊!你父亲光明正大进军西城,五六日的时间足够其准备妥当!换做是你,假若撤退时间充裕,你会抛下妻儿老小、钱粮财货吗,而且还有汉水这绝佳的撤退路线……你会如何抉择?”
“肯定携带家小啊!”黄邕想也不想直接道,“我若是申仪,知道我父亲进军西城的话,第一时间是布置防御,故意营造坚守的假象,而自己则悄无声息离开西城,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也可避免被我军清算……”
“还有!”霍毅补充道:“只要申仪逃走,申氏再趁机主动投降献城,以陛下仁德,怕是不会追究申氏降而复叛之罪,最多是一些惩罚,并不会让申氏伤筋动骨!但从长远来看,申氏不除,三郡不稳!所以,申仪必须被擒,而且要以之为口,彻底撕碎申氏再西城、上庸的百年结织的大网!”
“我明白了!”黄邕点头,“那将军,我们攻城吗?只要夺下鍚县城池,申仪插翅难逃啊!”
“是啊!将军,下令攻城吧!我周琨愿做先锋,夺取城门!”周琨摸了摸脸上一条寸长的刀疤,黝黑的皮肤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狰狞。
“不!”霍毅摇头,“攻下鍚县,便会打草惊蛇!以申仪的谨慎,定会派人来探查鍚县虚实!若是发觉鍚县被夺,其非常有可能乔装打扮隐藏而遁走!所以,鍚县不能打!”
“这……”周琨和黄邕二人面面相觑,齐声问道:“既然不打,那我等怎么还日夜行军,三日狂奔三百里?”
“你们看!西城在西,上庸在南,鍚县在北!这三城刚好成为一个三角!”霍毅在地上用树枝大致画了地形图,“镇北将军走上庸官道,往西北走四百里可至西城,因大军行军所以需要七到八日!而西城顺汉水东下四百里可至鍚县,舟楫日夜而行,最多两日!而上庸通往鍚县则尽是小道山道,虽然只有三百五十里,但足足耗费我等三日之久!”
“我若是申仪,定会在镇北将军大军抵达西城一到三日内逃走,因为如此既能彰显自己的存在,也能麻痹诸多斥候,亦可稳住人心!太早容易暴露,太晚容易被抓!按时间推算,镇北将军已经行军五日,不出三日便可抵达西城!所以我断定申仪最迟应该在两日后再乘船逃跑!”
“其往东逃窜,也会害怕担忧退路被截,所以定会派快船前往鍚县打探!若是我等贸然攻击鍚县,虽然能夺下此城,但也会打草惊蛇,申仪害怕之下丢下家小船队,隐入山林或者躲在渔船小舟之上,我等将无可奈何!”
“那将军,我等该如何?”黄邕询问道。
“时间紧急,这两日内申仪随时便至!”霍毅微微一笑,“不过……”
“不过什么?”周琨疑问。
“你二人可知汉水流势?”霍毅再次地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长线。
“不太懂……”
“不知……”
二人立刻摇头。
“来看!”霍毅指着线条中段道,“之前说过三城的位置!这里便是鍚县!西城至鍚县之间的汉水平缓少蜿蜒,所以可日夜行舟!但是……”
“但是什么?”黄邕问道。
“但汉水自过鍚县后,将入荆山山脉!水势陡然便急,一般而言只可东出,难以西行!且夜间行船极为困难,稍有不慎便船毁人亡!而且,鍚县至汉中、西城一带去往南乡郡武当县足有六百里水道,可谓是九曲十八弯!所以凡是从汉中、西城通往襄阳的船只,几乎都要在鍚县补充吃食和其他物资!如此,你二人可明白?”
“哈哈!原来如此!”周琨大笑,“将军算无遗策!那申仪只要看到鍚县平安无事,定会在鍚县逗留一夜!”
“若是知道鍚县已失,申仪便极大可能连夜行船或者干脆孤身而逃!将军,妙啊!”黄邕一脸敬佩,看来从上庸开始,自家将军便已经谋划此事。
“所以!”霍毅沉声道,“鍚县极为关键!最关键的便是这白石滩!因为水流平缓,极适合锚泊!”
“将军!我明白了!”
“将军!我懂了!下令吧!”
话到此处,周琨和黄邕二人哪里还不明白霍毅的打算,这不就是典型的守株待兔么!只不过,是把这只兔子的路线、时间都算死了!
“黄邕听令!”霍毅说道。
“在!”黄邕拱手一礼。
“你率五十骑兵,沿汉水西进三十里!只要发现大型船队前来鍚县,不管是何人舟楫,立即快马来报!”
“诺!”
“周琨!”
“在!”
“给你半日时间!鍚县往东十里,有一水寨,名为木兰寨!你率三百人,夺了此寨,征缴舟楫,而后全部驶来白石滩!我们瓮中捉鳖、守株待兔!”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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