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很年轻,模样秀美俏丽,与画像上的女人五官有八分相似。
托马斯正了正面具,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尼娜,我同父同母的胞妹。”
康特乐不知道面具隐藏下的自己有没有控制好表情,尽最大努力维持声线的平和,“我能否问个唐突的问题?”
托马斯很平静地点头,在康特乐看来他好像就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就不认为这会受批判。
当然,康特乐也不想发表任何有关道德伦理的观点,他只想问一件事,“这是某种仪式或者礼节吗?为什么要将你妻子冰封在这?”
“不,只是因为我想念她。”托马斯的手不住地发抖,“我下葬过,但我又挖出来了,一天不见我就想得要发疯。”
康拉德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仿佛正在更新自己的知识库。
康特乐立刻捂住孩子耳朵,“我很尊重你的想法,但这里是你们夫妇的私密小天地,我想我们父子并不适合参观。”
托马斯仍静静盯着头颅圆睁的双眼,“可是我只有看着她那些一幕幕画面才会像在眼前真实发生一样,离开了她我所有的记忆便只剩下空荡荡的概念。”
他扭头看向康特乐,“是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是我向盘蛇之主请求的蒙蔽赐福,用于减轻我日夜难眠的痛苦。”
康特乐真的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他忽然觉得聆听者也不是一个好当的角色。
“我儿还小,他应该听一些美好的童话故事,我在这听就好。”
托马斯又被刺激到了,发出又像哭又像笑的怪音。
“童话?我的尼娜就是在童话中长大的公主,然后呢?遭受的就是现实无情邪恶的摧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她能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肮脏!”
他把手杖猛地一杵地,“我不干涉你们父子的决定,但你问问科兹!他是愿意沉浸在虚假的童话中还是血淋淋的现实!”
康拉德拉住康特乐的袖口,“父亲,我并不害怕。”
“我不管你的经验过往得出了怎样的答案,但我的儿子,他绝不该接受所谓的黑暗成熟。”康特乐抓起儿子的手,语气异常的坚定。
“成人已经把世界弄得够恶心了,难道孩子还踏马从小就要学着接受恶心?长大了他如何选择我不管,但现在,他必须接受正向的三观教育。”
听完,康拉德立马转身跑向卧室。
托马斯愣了,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动,直到密室的冰霜覆盖到了他脚下,他才恍惚地开口。
“你知道吗?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因为看见孩子触景生情,才让你们留下?”
“不是吗?”康特乐真就这么想的。
托马斯不停摇头,“你还记得我向你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吗?”
康特乐的记忆中立刻浮现出托马斯提到要孩子,被他打断拒绝的场景。
托马斯自嘲般呵了一声,“看来你想起来了,如果当时你答应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我最恨,恨之入骨的,就是卑鄙无耻的父亲!”
康特乐的头脑开始风暴了。
兄妹禁忌恋,仇敌的贵族父亲,再加上亡妻放逐恶堕,搁这叠Buff呢,难道这个家伙是某系列主角?
他难道,是想让我当他爹!
康特乐平静地回复,“我也这么觉得。”
得到认可,托马斯的分贝陡然拔升到刺耳的程度,“我变成这个鬼样子,就是拜我的生父,五号巢都统治者,瓦尔克洛公爵所赐!”
“你继续说,我在听。”
托马斯走进密室,激动地伸手摸向那冰冷僵硬但依旧美丽的无顶头颅面庞,“我太寂寞了,尼娜,我真想现在就去见你。”
看着动作逐渐夸张的抚摸,康特乐愈发庆幸,让孩子离开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足足两分钟托马斯才停手,音线缥缈地回忆讲述属于他的人生历程。
“那是二十年前,我的底巢百人斩试炼结束,十八岁成人礼那天,那天的天空是那么明亮,能看见很远很远的星光,我站在塔顶等待着,等待我的未婚妻尼娜来给我一个欢迎的怀抱,可是,她没有来……”
“我当时很担心,因为我知道她爱我关心我胜过一切,送别时她珍珠一般滚落的担忧泪水我记得一清二楚,我满世界找她,茶花厅画室找了个遍,都未看见她的身影,于是我不顾礼节地突破守卫,闯进了她的闺房,却见到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托马斯的身体开始激烈地颤抖,就像是被噩梦的梦魇缠上,喉咙咯吱咯吱哽咽,词音吐出几次,却一直没吐出完整的语句。
反复了一分钟后,他终于以爆破音吼出:“我那禽兽不如的父亲!他趴在我的尼娜身上!像一只臭虫一样前后蠕动!我的尼娜哭泣嚎叫,在洁白床单的殷红血渍上挣扎……”
“我疯了,我拔剑就要砍死它!可我失败了,身后卫兵的激光枪贯穿了我的大腿,我匍匐着像个废物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穿衣下床。”
“更让我心痛的是,它竟然还抽了我的尼娜一巴掌,把她娇嫩的脸抽得血红,大声喝骂她!”
托马斯冲到康特乐面前双手抓着其肩膀,眼神疯癫空洞地模仿记忆的画面:“它就像这样抓着尼娜!你知道它吼什么吗?”
康特乐摇头。
托马斯贴脸大吼:“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孝义啊!”
说完这话整个人瞬间虚脱,失魂落魄般砸坐在地,“后来它跟我解释,说我的尼娜像母亲,它的亡妻它的姐姐,它看花眼忍不住才会那么做,让我们结婚。”
“你知道吗?我原谅了它,好不好笑,我原谅了它啊!”
“我本以为一切可以就这么过去。可是!它竟然!还在趁我工作时强健我的尼娜啊!它还在继续它的畜牲行为!我的尼娜一直忍着,是害怕它杀了我啊!牺牲身体在保全我的性命!”
托马斯又跑到冰冻的头颅前,“我的尼娜这么好,我当然不会辜负她的付出,我假装不知道忍耐着,寻找着杀掉它的机会。”
“但事实证明了,我还是太幼稚,它一直知道我的心思,并且他早已想好解决矛盾的办法。”
“你猜猜,它用了什么办法?”托马斯拥抱着头颅,犹如一个发泄完情绪的木偶,眼中只剩下了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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