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看见过未来

  托马斯走了,三日未归。

  在一大堆繁杂念头轰炸脑海后,康特乐沉默了,择摘薯菜冰箱取肉,不管怎样,饭总得吃。

  看着燃烧的炉火,他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为什么凡事就这么不明了,就像天盖乌云但不落雨,让人不知接下来是雨雪还是放晴,该不该带伞晾衣服。

  但这就是这个Grimdark宇宙的基调,让他想一拳踏马的轰爆诺斯特拉莫!

  托马斯是个邪教徒,这点毫无疑问,但他从任何角度来讲对他们父子都提供了很大帮助,就算是那场互殴,也是他们下手更狠,将对方打得更惨。

  可说相信他吧,又让人怎么放得下心,就算相信他这个人,也信不过他背后的混沌。

  这个定位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到底是托马斯被骗了,还是想骗他?还是某个鬼东西的计划。

  要知道战帅荷鲁斯,那么一个果敢智慧人格魅力拉满的家伙,一剑就被砍进神庙恶堕了。

  他这个外乡人加原体,很难说没点什么在背后搞事啊。

  他希望托马斯能带着好消息回来,如果真有什么变故,死外面他也不能去管。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只想养大原体,轻松快乐地度过,让他被帝皇接走时是个人格健全的孩子。

  毕竟距离帝皇降临还有一百多年,他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至于忠诚人类帝国去征战银河,来之前作为旁观者时他也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想法,可如今切实地身处于此。

  他只能说魂归黄金王座真的是仁慈,早点去世也是好事。

  熄火起锅,将肉盛进脸盆大小的碗里,最近康拉德食量日益增长,显然是长身体需要营养。

  端着碗来大堂,康拉德无所事事地坐在餐桌边发着呆,就像现实还不如他颅内的思想活动有趣。

  这三天他们都没有出门。

  “吃饭了。”

  “嗯。”康拉德拿起筷子,“我会造亚空间引擎,只是缺材料。”

  “我知道。”

  “爸,我们要不要去找托马斯。”

  康特乐夹菜的手一顿,又自顾自地继续吃,“他会回来的。”

  “我们现在吃着他的食物,住着他的家,他现在失踪了我们不去管他真的好吗?这和你教我的不一样。”

  “他只是走远了。”

  “阴暗区直径一千两百公里,已经三天了,他就算跑到尽头再回来都够了。”

  “他在找东西,那么多山三天能翻得完吗!”康特乐的语气添上了严厉。

  康拉德直视着他的父亲,咬着牙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我看见过托马斯的未来。”

  康特乐的瞳孔忽地一颤,要知道原本的科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能预言的秘密,唯有一次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发疯后,才倾诉于第三军团基因原体福格瑞姆。

  “是好是坏。”

  “很多,我分不清哪个才是对的,但无一例外,他都死在我们面前,死在华丽的宫殿内。”

  康特乐瞬间明白了康拉德的意思,“所以他和我们一起出去了?”

  “对。”

  “吃完就启程。”

  “好!”

  康特乐没有犹豫,他知道其预言能力的准确性,虽然这几乎是科兹悲剧人生的来源,但能利用不利用那就是蠢了。

  对于这种玄学又无法控制的双刃剑能力,人能做的唯有调整好心态。

  收拾好桌筷洗碗,背上电池背包和肉干食物,他们即刻出发。

  ……

  ……

  散发着腐草气息的黑泥沼泽中,巨嘴虫爬行翻滚着,而在泥潭的正中央,托马斯与一群蛇人被团团包围。

  “我不会让你带走的大壁虎!”一个佝偻的‘女人’喊道。

  如果不看那庞大的凶型,层层叠叠跟蠕虫一样的皮肤,它几乎与人没有差别,甚至有一头漂亮的垂至腰间的乌发。

  托马斯浑身布满利刃切割的痕迹,脚边躺满了巨嘴虫的残肢,他背靠着一根支撑柱,柱体的裂缝中散发着蓝色的荧光。

  虫女弹跳飞扑,十指如同利刃般轻易撕碎了两头蛇人,“这是我的!”

  托马斯很被动,这里不像他的岛屿,有现成的铭文,双方都是变种人,只能硬碰硬地搏杀。

  但巨嘴虫是整个阴暗区最多的生物,而这个母体拥有着号令它们的能力,能凭借无穷无尽的虫海打消耗战。

  “我们不必如此,我可以带你离开阴暗区。”

  “离开?为什么离开?”虫女转了个跌宕起伏的圈,“我是这里最美的人,我为什么要去融入那恶心的地表世界。”

  “那你要亚空间引擎有什么用?”托马斯节省着体力,尽量以躲闪为主。

  “喔,这是引擎啊,我还以为是发电机,你知道吗,这里的天气太闷热了,我好想拥有一台风扇。”

  “我可以帮你做,放我们离开。”

  “不了,我要杀掉你住进你的家,我真的好喜欢你那栋房子啊。”虫女的表情逐渐由轻佻转为狰狞,“可我请求住进你家你却拒绝我!反而收留两个恶心的人类!”

  她发出嘶嘶长鸣,再次指挥虫群进攻。眼见乌泱泱虫群围袭而来,托马斯决定放弃这些蛇仆,弹跳上支撑柱,二十个吸盘紧紧抓附,扭摆着爬向天花板。

  然而虫女胸有成竹地双手环抱,静静看着攀爬的托马斯。

  伴随着密集的嗡嗡扇动声,十几只鞘翅长虫挥舞着翅膀飞来。

  “啊呀,你是这些家伙的天敌呢,他们想吃你可是太久了。”

  这些鞘翅虫托马斯并不认识,甚至连人头都没有,直接就是虫头,显然是他所杀那些虫人的子嗣。

  它们围绕着支撑柱远程喷吐酸液,身在空中,尽管托马斯极力闪避,仍是避免不了后背皮肤被腐蚀,冒起缕缕白烟。

  作为雄踞阴暗区十三年的霸主级存在,托马斯的怒气被彻底激发,他的地位是杀出来的,可不是靠这些虫豸施舍而来。

  他彻底放弃贵族的矜持,扑进半空,伸出长舌喷吐向那些他极其厌恶的食物。

  粘着白色黏液粗长的舌头不知有什么魔力,触碰到飞虫的一瞬间便令其僵硬蜷缩,两米的虫体秒变圆球,一卷便被其吞入腹中。

  托马斯重重地砸落在沼泽,但柔韧的身躯一翻便稳稳趴伏,身体的伤口因为得到滋补快速恢复。

  “好吧,我杀不掉你,真是可惜呀。”虫女用手指夹着蛇人的尸体,吊入口中啃食,“走吧,感谢你的肉食。”

  这时光从她背后照来,就像晨光撕破天幕,一大一小两个戴着黑鸟嘴面具的人,甩着手臂狂奔。

  “打了人就想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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