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离别

  “你仨全是祖宗,一个我都得罪不起!”

  “我萧靖川给三位爷赔不是啦!”

  “行不行?!”

  萧靖川生无可恋一声吼!

  画风突变!

  刚还神气活现,英武逼人的萧靖川,现下却叫这三人裹挟,不得已破了形象,现了原形,而又全无办法,只好陪笑中插科打诨拼力调和。

  从旁刘巧儿,现居身于宅门边,暗中瞥见,将此间情节尽数看在眼里。

  其于刚下惊恐中彻底走出,眼前,见得如此这般箫郎,脸上表情复杂,似有意憋着些笑,暗暗欣喜却又尽力不作表露。

  一会儿往箫郎那边瞄上一眼,大半时候竟又仅是佯装未闻,挣扎纠结于怀,虽满心满眼,恨不得尽数扑到箫郎身上,但碍于现实差距与礼法,一双脚却又无法挪动哪怕半分!

  “巧儿!”

  “巧儿?”

  忽地,自刘巧儿出神之际,花白胡子的家宅华服老爷抵近门边近处,缓言轻语。

  闻声,巧儿一怔,忙紧张地将心神收回。

  “老......,老爷!”巧儿作礼答言。

  “哎,刘巧儿啊!”

  “我吕家逢此大难,我儿润昌他,他又......”

  花白胡老丈痛失爱子,讲言此处,多番哽咽难以接续。

  “我儿润昌已然身故。”

  “想不到,想不到啊!”

  “老头子我年逾六十,仅余此一子,竟仍不能得以保全!”

  “我有愧列祖列宗,有愧呀!”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

  “老爷你要保重,要......,要节哀呀,老爷......”

  刘巧儿山里人家出身,口舌笨拙,勉强插话言语两句,有心宽慰,却也想不出甚词来摆弄。

  见其尴尬窘迫,主家老爷亦摆手止住,兀自续言接话。

  “巧儿!往日虽说我家从不苛责下人,但对你之关心,亦并不算多!”

  “今日之事,你竟能如此舍身,豁出命去救我孙儿,为我吕家保住最后一线香火!”

  “刘巧儿啊!”

  “我吕茂言不知如何言语,才能谢过你此等大恩呐!”

  “巧儿,还请受我跟老婆子一拜吧!”

  “你是我吕家的恩人呐!”

  言语着,刚自昏厥中转醒的老妪及自称吕茂言之家主老爷两个,便作势要跪!

  见此,刘巧儿怎得承受得住,遂惊得忙欠身将二老搀起来。

  “太太,老爷!”

  “您二老这是折我的寿哇!”

  “我刘巧儿可万万承受不起!”

  “我是小少爷奶娘,这娃子吃俺一天的奶,那,在我心里,他就和我儿是一样的!”

  “哪儿有亲娘能忍心看着自家娃崽受苦遭险的呢?”

  “纵是我有个什么意外,小少爷,那也是断不可有闪失哒!”

  刘巧儿质朴真诚,直叫那主家老夫妻甚是感念。

  那老妪更是听得此言,上前一把扑到刘巧儿怀中,感动、欣慰与痛失爱子之巨大悲痛,所有情感尽皆交织在一起,复杂哀怨,直勾得人不住地哭泣。

  不远处,箫郎及诸将那里,听得这边厢动静,亦渐次收敛了做派,受此间生死离别之悲痛情绪感染,半晌无言......

  ............

  “报——”

  “报!”

  就在吕宅这边众人情绪几经起伏之际。

  忽听远处有人报言冲来!

  “报!将军何在?!”

  “将军何在?!”

  闻其声,萧靖川立马听出此乃顾长庭是也!

  要知其自领诸将带兵进城后,这顾长庭便离了箫郎身前。

  不为别的,就是要长庭带多队探马哨兵,于涞水县南北两侧,外放十余里进行警戒!

  此刻,长庭这般急行赶回,想必应是县城以外,有得追兵赶至了!

  遂此时,萧靖川忽得眉关紧锁,盯住来人方向。

  “长庭!我在这儿!”

  “报!”

  “将军,涞水城以南发现易县方向追来敌军!”

  “一千五百余人,已距此处不足十里啦!”

  长庭纵马冲进人群,抵近箫郎后,飞身下马禀报。

  “恩,好快的速度啊!”

  “培忠!”萧靖川言。

  “末将在!”孙培忠朗声回。

  “兵器物资收缴情况如何?”

  “禀将军,巩永固还在打扫,想来业已差不多啦!”

  “恩,收缴多少算多少吧!没时间啦!”

  “邱致中!速去通知刘文炳部,携带钱粮,赶去城北门处集结待命!”

  “是!”致中回言,语毕,驰马火速动身奔南向兵营而去。

  “孙培忠,去告与巩永固,你两部带火器装备,亦即刻动身,驰马至北门集合!”

  “末将领命!”培忠携领兵士同样火速赶回主街。

  “李虎臣!”萧靖川反身再言。

  “在!”

  “赶紧去附近收拢部众,随我同向北门运动!”

  “是!”虎臣领命。

  “顾长庭,城外所有探马哨兵,渐次两翼迂回追赶大部队,今夜你我此前预定集合点集结!”

  “明白否?!”箫郎顾及旁侧吕家人丁,遂有意并不暴露石圭山之信息。

  顾长庭听言,观其四周状况,心下领会。

  接令后,其亦再次飞马驰走,独自奔城南门而去。

  十来步外,吕家高宅门洞前。

  刘巧儿依旧在向箫郎处望眼。

  见得那马上青年将军,指挥若定。

  那副神气与专注,不由得巧儿亦跟着局势紧张而揪心起来。

  吩咐完部署,原本聚满了人,嘈杂混乱的宅院门前,瞬时就变得冷清。

  萧靖川待部下尽皆调配而出,自身便也驱马准备离开。

  刘巧儿啊刘巧儿,巧儿心下纠结着。

  瞧着萧靖川动身要走,其几步追上前,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只是那么欲言又止的望着,似是句谢言都讲不出。

  马蹄前踏,已要走远......

  忽地!

  箫郎别过马头,重驱马返回来。

  “呵呵,刘巧儿,你还真是连个谢字都不愿说呀!”

  “喏,这个给你!”

  萧靖川笑着,兀自从腰间扯下一个钱袋,抛到刘巧儿怀中!

  “这我刚打扫战场时,自敌将身上捡的。”

  “里面左不过十来两银子!”

  “给你吧!”

  “我又要走啦!你好生照顾好自己!”

  言毕,箫郎再不耽搁。

  “驾!”

  黄骠马一阵嘶鸣,萧靖川就此消失在夜色街巷之中!

  刘巧儿两手反复抚摸着钱袋。

  不经意间,又自中衣内摸出了那枚箫郎给他的锦衣卫腰牌!

  摩挲着,望向马儿离去的方位!

  怔怔出神!

  久久驻步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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