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出入随意,东西南北来去自由。”
无门殿墙上的对联看起来着实不错,只是——
无禁:“果然‘无门’。”
无羁:“我自己可以进去,但你如果没有很强的法力,只能请掌门让你进去,除非你身上那把真的是七剑之‘蚀魄’。”
无禁:“它还有这用?”
无羁没有回答,运气施法,掌门教的法术和施在他身上的法术协同移转了空间,无禁觉出易变,但眼前光景依旧,令人迷惑。
无羁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果然不假。随我来。”
无禁迈出一步,周围瞬间移形换影,俨然是高敞大殿,令人肃然。再看,不是金碧辉煌,素净的色彩有种寂默、神秘的气息。
跟随无羁在通道中行走,无禁感到自身的渺小,这建筑如此高大、坚固、冷漠无情,他喜欢。
前方,是他想像中的王座,上面坐着他可以认可的掌门——不露声色,稳稳坐着,神情淡漠,隐藏期待,没有不可一世的幼稚、和蔼可亲的做作,很合适。
无禁喜欢这空敞,没有装模作样的护卫侍从,也没有浮华无用的装饰摆设,就这样面对面,直截了当。
无羁:“拜见掌门!”
无禁见无羁抱拳行礼,便也跟着意思了一下。
掌门嘴角轻轻上挑,没有废话。
无羁:“这位自称无禁的人拥有七剑之‘蚀魄’,属下特带他来见您。”
掌门冷静专注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他站起身,屹然不动,俄而拔剑而下,如迅雷疾风。无禁心惊而手快,拔出“蚀魄”抗击,天雷地火,顷刻间烈焰腾空,四方焦灼,翻复之间,掌门的剑锋划破无禁的衣袖——
“停手。”掌门说完平剑收势,无禁也收剑站好。
掌门微微一笑,“好!”转身回位坐下。少顷,“你,是轩辕瑨吗?”
无禁垂下目光似喃喃自语:“好像有过这么个名字。”
掌门又轻轻笑了笑,转而道:“无羁,我若封你的仇家为西堂主,你可有异议?”
无羁似乎没有犹疑,干脆道:“回掌门,属下没有意见。”
掌门:“好!无禁,这名字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暗影门的西堂主。”
无禁还在出神,一旁的无羁低声冷冷道:“回话。”
无禁瞟了无羁一眼,想不起说什么。
掌门眼底笑着,“无禁,上前来。”
无禁闻言前行走近,掌门起身施法,并传以法讯:“你可以自由进出无门殿,和无羁一样,有事我会叫你。你先在附近避避风头,北堂主无咎会为你安排。”
无禁:“……是……谢掌门!”
离开无门殿,无羁将无禁交给北堂主。无咎先前已经收到掌门的法讯,看来共工氏的首领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而暗影门又添了帮手,想来不错。
只是共工氏的其他人不太理解首领这么做的原因,东堂主不得不向几个亲信解释:“你们认为掌门很希望下属们团结一心吗?”
亲信:“……”
无羁:“为他做事时应该是那样。但手下人的拉帮结伙不能太过火,他让无禁当西堂主,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让掌门放心,大家的日子才好过。”
亲信:“……”
无羁:“况且,轩辕瑨是轩辕氏的异类,大家不用太担忧,不论事实是否像轩辕山的告示中写的那样,他也已经和族人断绝了关系。此人有些怪异,但城府不深,不算难对付。”
亲信:“可是……”
无羁:“我们的使命是重振共工一族,重新得到属于共工氏的领地和荣誉,而掌门大人可以帮助我们实现这愿望,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到时候,别说是轩辕瑨,就是轩辕一族也不在话下!”
亲信:“……是,明白了!”
而轩辕山那边,在时任西北总督襄恂等人的斡旋下(注:襄恂,音xiāngxún),由长老们普遍认同的轩辕惇当族长(注:惇,音dūn),主事和官员们推举的轩辕瓒担任领主(注:瓒,音zàn),这才平息了纷争。
(注:昆仑山和暗谷原本没有总督,共工氏夺剑之乱后增设西北总督,管理昆仑山和暗谷西北部分地区,总督府在昆仑山东南的旗尔斯。)
至于轩辕瑨在逃、“蚀魄”下落不明之事,某位长老的一句话让众人有了新的想法——
“轩辕瑨走了,我们或许该庆幸,他本来就不是按常理行事的人——你们忘了五十年前深渊昭潭任氏一族的惨剧吗?”
于是族人们商议之后决定不再将“蚀魄”作为族长身份的象征,也不再上心寻找“蚀魄”和轩辕瑨。
共工氏有人听说了此事,当着首领无羁的面挑衅无禁。无禁没有上火,嘴上说挺好,落得轻松,转身走了。那人还想说什么,被无羁制止了。
轩辕祉服满之后,说要独自寻找二哥查证,一去无踪。
几年后,悦原少华山邹少主弑亲成魔带走“沉星”的事一出,已经有了“剑鬼”称号的无禁来了兴趣。
邹少主可是稳稳当当的少华山领主继承人,他家这是闹的哪一出?而且他爹居然以“沉星”为报酬举江湖之力抓他,这待遇……
无羁奉掌门之命跟着无禁去了密山,看到了真正疯魔无情的怪物,无敌、无用。
无羁:“你想得到‘沉星’变得跟他一样?”
无禁:“……算了,我还是去找别的宝剑吧。”
————
南
小的时候记得的事很少,然而记得的总是印象深刻。
“对不起!我不是那样的人,让你伤心了。”
父亲带着弟弟离开时说了这句话,母亲没有回话,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许久,母亲才失声痛哭,童瑶也跟着哭起来,那年她五岁。
那一年母亲哭了很多回,什么论道大会她不懂,只知道父亲失踪了,母亲说:“不该爱他,不该害他!”
弟弟去了哪儿也没有消息,然而母亲相信父亲一定做了妥善的安排,她信赖他。
后来母亲哭得少了,开始教童瑶法术,她照母亲吩咐的,不让外人知道。母亲教她做菜、做点心,与人相处,生活的本领。
十二岁起,母亲开始告诉她一些事,关于她们这一族的秘密。十四岁那年,母亲谈起了父亲的很多事,还有弟弟。
母亲告诉童瑶,外祖母在她两岁时把所有法力给了母亲仙去了,没有告诉她外祖母虽然得贵人相助逃出贼窝并服药解毒,但她身上的毒药还是造成了相当的影响,她觉得与其白白死去不如将法力都给女儿。
母亲在童瑶有了“媚瞳”后将所有法力都给了她,安然逝去。童瑶心里明白母亲是追随父亲而去,她不怪她。
三代叠加的法力果然强大,她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可惜任何地方都没有她的依恋。
她足够强,不消如母亲当年装盲作哑、掩人耳目,无需费力营生,虽说不算正道,拿点富贵人家数不清的钱财、吃不完的东西、穿不尽的衣服、戴不完的首饰也不为太过,只是要在不会被发现或“不可能”的情况下拿走,以免连累无辜的人蒙冤。
一家拿一两次,不贪心,他们纳纳闷也就算了,通常不会报官,其实报官也查不出什么。在拿走东西之前稍微了解一下那家的情况也有点意思,但无论谁欺骗谁隐藏谁图谋不轨她都不会介入干涉或帮助谁,她只是知道了,能顺道利用一下拿点东西也可以。
她住在位于深渊双柏附近那座她出生和母亲过世的小房子里(注:双柏位于深渊东南部,离钥野较近),种点菜。
买粮食物品也很简单,稍微走远一点,找个农家十三四岁的孩子代劳最方便,孩子也能赚点报酬。未满十六岁的少年看她的眼睛、听她说话都没问题,不过她还是戴个面纱,装装神秘。
她练练功、做做美食、到处转悠,只是不让大人们看见,闲散惬意。她还小,不用考虑太多,至于大了要不要留后……再说吧,反正天下不会有第二个白昊天。
童瑶十八岁那年去太华山看绝顶论道大会,时隔多年还有很多人在谈论“剑神”,童瑶听他们说着,猜他们很难想像父亲打水和面的样子。
天奘法师似乎发现了人群旁隐身的她,还对她微笑,那真不是一般的男人,但也不可能做她孩子的父亲。再说,孩子来这世上又有什么好呢?她决定先做点别的事。
她从太华山去了戊己山,路上想到皇上祭天时如何从黄土永安城过去?皇上和随从们真的会走深渊那条险路吗……
她在戊己山下修炼了一段时间,那里有几间茅屋,是来求愿不成的人在这里苦等时搭建的,留着没拆,方便后来人暂住。
有人上戊峰去,童瑶跟着,石门开,那人进去了,她进不去。半晌,那人出来,走了。又有人上戊峰,石门未开,那两人在门口守了两天,不成,走了。没人上己峰,童瑶自己上去看了看。
她又绕着戊己山转,转到正南方时正是夏至的正午,她一下子看到了地下数丈的暗道。她准备了一下,施法进入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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