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弟子们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东方正自知无力回天,却又很不甘心,只好用颤抖的手指着在场众人,愤恨地说道:“好一个墙倒众人推啊!眼见我失势,一个个都站出来指责我,以为这样就能免去我的掌门之位了?你们做梦!”
东方正说着,忽然放生狂笑起来,笑了半晌,苏秋白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说道:“不好,眼前这个只是幻影,他要逃走了!”
苏秋白话音刚落,东方英华已经闪身往山洞的出口跑去,不一会儿就提着东方正的衣领回来了。
东方正此刻受了内伤,自然跑不快,因此东方英华抓起他来也毫不费力。
“你若真的问心无愧,跑什么?”苏秋白问道。
东方正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东方妙不愿再多看这个狠毒的父亲一眼,只是对着门中弟子说道:“今日的事到此也暂时告一段落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明日天亮了再说也不迟。”
此时的东方妙在众人眼里就仿若神明一般,没有人敢违抗她的指令,因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了。
东方正被关在后山监牢里,由滕飞亲自看管着,其他人这才放心。
苏秋白把东方妙送回自己所住的房间里,折腾了这么久,他才终于有机会与母亲单独相处。
安静下来的东方妙,眼中似乎总有抹不去的哀伤神色,苏秋白也不知道她这样是因为自己不幸的命运还是为那个不争气的爹。
“娘,等这里的事情了解了,你就跟我下山去吧?”苏秋白试探着问道。
东方妙怔怔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问道:“下山……去哪里呢?”
苏秋白原本想说去见他父亲,但又怕母亲心中对父亲仍有怨怼,便改口道:“我现在在江海生活,我的计划是先带您去跟我住在一起。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才能团聚,可不能再分开了。”
东方妙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父亲他……他还好么?”
苏秋白没想到母亲会先开口提起父亲,愣了一下才答道:“还好,自从您被带走以后,父亲就去参了军,平日很少离开军队。他对我说过,他这样做就是想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减轻思念你的痛苦。”
东方妙闻言却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凄楚:“思念我?若真如此,何不自己来找我呢?”
苏秋白最担心她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嚅嗫了半晌,才说道:“父亲的修为连我都不如,即便来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东方妙却又笑了一声,说道:“二十多年前,你还不过是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小婴儿,如今不也有能力救出我了么?可他这二十年来都干了什么?”
几句话说的苏秋白顿时哑口无言,他心中倒是也明白父亲的苦衷,只是对于母亲来讲,那些所谓的苦衷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看来想化解父母之间的矛盾还需要不少时间,眼下还是不要刺激母亲为妙。
“娘,我来救你可并非为了父亲。即便您不肯原谅他,那大不了不见他便是,你该不会连我也不想见吧?”苏秋白话锋一转,说道。
东方妙一听这话,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暖意,她从前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但如今看来,他不仅没有让她失望,还带给了她这么多的惊喜,甚至可以说给了她新的人生。
“你说的对,我不该沉溺在过去的不幸里,这是我们母子两个的事,与旁人都没有关系。我答应你,等太乙门的事情处理完毕,就跟着你下山!”东方妙含泪笑着说道。
苏秋白闻言大喜,忍不住上前拥住了母亲,他自幼的愿望如今终于实现了,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第二天天一亮,就有人来禀报东方妙,说是抓住了一个准备叛逃的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妙的亲妹妹,东方瑶。
她自知自己与姐姐素来不睦,又曾经欺骗过苏秋白,害他被东方正抓住,因此担心自己会受到东方妙的处罚,便准备趁夜逃走,谁知却被巡夜的弟子抓了个正着。
被带到东方妙面前的时候,东方瑶哭了个梨花带雨,就好像她从前做的坏事都是有人逼迫她的一般。
“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之前不是有意害你的,都是父亲逼着我,我才不敢不那样做的。”东方瑶哭着说道。
东方妙冷冷地看着她,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年是不是你告诉父亲我的下落的?”
东方瑶闻言一愣,紧接着便开始摇头:“怎么可能?我们可是亲姐妹啊,我怎么忍心亲手毁了你的幸福?”
她脸上刚才闪过的迟疑神色没有逃过东方妙的眼睛,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当初知道她下落的人只有东方瑶一个,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些事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也不想再与你追究了。你不是想离开吗?好,我便放你离开,不过今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人出现在我视线之内了,若再遇到,我可就未必会对你如此客气了。”东方妙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东方瑶闻言连忙点头:“只要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今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
东方瑶却连正眼也不愿再瞧她一眼,只是摆了摆手,让人把东方瑶带了下去。
“有时候想想,连骨肉亲情都无法相信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人相信的?”东方妙神色落寞地说道。
苏秋白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至少我绝不会做出背叛你和伤害你的事。”
东方妙仰头看了他一眼,恍然想起当年的苏破军,顿时心下又是一阵难过。
好在东方睿和滕飞很快就走了进来,见他们都在,便问道:“东方正怎么处置?”
东方妙闻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昨天我已废去了他的一身修为,如今他已是个废人了,还请二位前辈留他一条性命。”
东方睿与滕飞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才说道:“这件事便任凭你处置吧,他有如今的下场,我们当年的仇怨也算是了结了。”
东方妙点头说道:“除此之外,阿妙还有一事要与二位前辈商议。”
东方睿奇怪地说道:“还有什么事?”
东方妙看了苏秋白一眼,说道:“我已经决定过几天便和秋白一同下山去了,但是这掌门之位却不能无人继承,睿表叔,当年这位置其实本该是你的,我想……也是时候还给你了。”
东方睿闻言一愣,接着连忙摇头道:“那可使不得,我离开师门这么多年,当年之事早已无人记得了,让我当这个掌门,恐怕也无法服众。不过我倒有个好人选推荐,那位东方英华前辈,他原本就是掌门,只是受人陷害才被囚禁这么多年。如今他重得清白,这掌门之位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东方妙闻言也觉得有理,便问苏秋白道:“秋白,你意下如何?”
对苏秋白来说,谁当这个掌门都无所谓,他的目的不过是带走母亲罢了。
“我没有意见,不过那位东方前辈未必会同意再次接任掌门,此事还是要问过他的意见才行。”苏秋白答道。
四人在此商议也是无果,因此苏秋白索性直接出去找东方英华了,最后还是在后山的弟子陵墓中找到了他。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历任掌门安葬的地方,而他面前的墓碑,赫然写着东方景华的名字。
“看来他当年还是如愿以偿地接替了掌门之位,也不枉陷害这个亲兄弟一场了。”东方英华自嘲地说道。
苏秋白摸不清他现在的心情,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静静地陪他站了一会儿。
东方英华忽然指着远处的几个墓碑说道:“当年我的老友们如今都已在此安眠了,若非有报仇的信念支撑着,我此刻多半也已是石窟中的白骨了。”
苏秋白无法完全体会他的感受,但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连自己的仇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孤独一人独活于世,也真是一件十分寂寞的事。
“前辈,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与你商议。”苏秋白说道。
东方英华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让我猜猜,是否想让我替你母亲接替这掌门之位?”
苏秋白有些惊讶,他竟然直接就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也省得他考虑如何开口了,因此便点了点头。
东方英华见状便笑了起来,说道:“曾经我也把这掌门之位看的极重,但如今反倒不怎么想要了。我如今也是百余岁的年纪了,余生的愿望便是能够无拘无束地畅游九州,若还受这掌门之位束缚,岂非有违本意?”
苏秋白顿时为难起来,他原本就知道东方英华有这个打算,因此提出这个请求时他也有些迟疑,此时听东方英华的意思,便算是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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