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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护法?”
孟壶陷入了沉思之中。
袁长老神情微凝,目光盯了过来。
半晌,孟壶唏嘘道:“那是前年秋天的事了,大护法……”
袁长老果断截住他话头,道:“我不要听这个。”见孟壶又要开口,立刻又打断道:“去年的也不要说!”
他顿了顿,才道:“你与大护法之间的纠葛,你等自家去解决,我是问你,你和大护法一同出了分坛后,他到底去了哪里?”
孟壶唔了一声,道:“我虽打算跟着大护法,可是行程未久,大护法就劝我说,还是彼此分开行事比较好,不然捕杀了妖魔,到底算谁的功劳呢?我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与大护法半路分开了。”
袁长老撇了他一眼,这分明就是大护法不愿意与其同行,所以用如此委婉的说法,他道:“这么说来,你之后便再未见过大护法么?”
孟壶沉吟一下,又待说什么时,袁长老伸手一阻,道:“可以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他正要就此打发孟壶离去,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不妥当的地方。
方才处置造化之灵一事虽是交给赫义方去管了,可之前凡是涉及到此类事宜,全都是由孟壶来解决的,其实他起先也想这么做,可既然已然做了指派,他也不可能收回成命,可怕就怕孟壶知晓此事后,又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心念一转,如此只能设法将其支开了,这样既可避免两边接触,也可让孟壶安生一些时日。
有了决定后,他道:“孟护法,再过几载,我与端大护法便将卸下各自之位,回去总坛,只是大护法一职需从你辈之中挑选,在众护法之中,你是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我也属意于你,若是立得大功,我便可将你举荐上去。”
孟壶欣然点头道:“那就有劳长老了。”
袁长老气息微微一滞,不过转瞬就压了下去,他尽量放缓语气道:“孟护法,你需明白,此事尚未有定,我演教从来以功劳论上下,我这里有一事需交由你做,若得功成,则大护法一位非你莫属。”
不等孟壶接话,他动作迅速地从袖中拿出一封符令,“而今诸派与我演教之间颇不和睦,这数十载以来,我与此辈冲突尤多,更有不少弟子受得损伤,我需你去设法调解此事,若是能成功化解,我此前允诺便当兑现,事不宜迟,你这便启程吧,我会关照各处法坛,尽量给予你方便。”
将孟壶打发走后,他不知为何,浑身有一阵轻松之感,面上也浮出了一丝笑意。
他心里很明白,演教与外宗的矛盾非是一日两日的积累了,这等事是根子上的利益冲突,其实是解决不了的,不过他也没指望孟壶能够办成,只要将其暂时打发走就可以了。
而且这般一来,大护法一职也不可能落到孟壶身上了,否则他就算回了总坛,恐怕每日都会胆战心惊,生怕被其所牵连。
赫义方离开府殿之后,便沉着脸来至分坛偏殿,递过一枚牌符,对看守之人言道:“我奉袁长老之命行事,现需借观天仪一用,还望通融。”
观天仪在演教之中也只有两座,一座在总坛,一座便放在这里,能以查看一界灵机之变动。
只是因为当年祭炼之时有些许瑕疵留下,此物每次开启,都会耗去不少宝材,所以若没有上谕,通常是不予动用的,
尽管这次他是持令而来,看守之人仍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声道:“只准使用半个时辰。”
平日里赫义方不会计较外人脸色,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自己之外,余者皆是碌碌,可不知为何,现在一听此言,心头却是直冒火。
他心中暗暗转着念头,等自己任了大护法之位,第一个要做之事就是大刀阔斧撤下一批人,使得上下令行畅通无碍,免得如现在这般,整个分坛看似庞大,实则各方执事各有效忠之人,无法力往一处使。
等到看守之人开了殿门,他走入里间,便见那观天仪如半球一般倒扣在一四方木盘之上,此取天圆地方之喻。
他走至近前,拂袖一挥,霎时间,面前升起无数山水图形,里面气机也是如流水波澜一般尽显于眼前。
因为法力不足,整个昆始洲陆他现在无力尽览,可要是天外异灵入界之后落在极遥之处,那么其未必能顺利到得人道占下的疆域之内,所以他只要就近察看便好。
他目光盯在上面,由内而外,逐渐向远处游移,许久之后,他忽然咦了一声,某一处似有剧烈异动,那里分明有修士穿渡界天留下的痕迹,只是具体如何,尚无法分辨清楚。
他忖道:“这不定就是那异灵穿渡进来的地界,距离人道疆域虽有一段距离,可却也不远,我当过去察看一番。”
那里虽是偏远,妖邪凶怪也是层出不穷,可他身上有袁长老所赠的护身法符,倒是不怕遇得什么危险,于是拿令符调来一驾大法舟,就出了分坛,往那处行去了。
而此时另一边,数头大妖尸身倒伏在地,气息俱无。
演教分坛大护法端诚站在半空之中,负袖看着被自己救下的修士道:“你是哪一派弟子?为何出现在此处?”
姚参北惊魂未定,数头大妖袭来,他本以为自己必是命丧于此,幸好这些大妖将彼此视作威胁,把他扔在了一边,先是互相争斗了起来,这才给了他一线喘息机会。
可待此辈分出胜负,他也一样是逃不过的,好在他气数未尽,端诚本在左近斩杀妖物,察觉到这里气机有异常变动,故是赶了过来,将这些凶怪或杀或驱,使得他保全了性命。
姚参北定了定神,行了一礼,道:“散修姚瞻,为寻一枚异果,不慎入得荒陆深处,多谢这位前辈相援。”
端诚看他一眼,见其不过元婴修为,便也懒得去耗费法力去观望其人过去,直接问道:“你虽有收敛气机之能,可凭你一人之力,却到不了此处,当有人与你同行,此辈而今何在?”
姚参北叹道:“前辈目光如炬,本来路遇一位道友与我同行,怎奈他见深入荒陆,周围妖魔无法对付,其便一人遁破天宇,去往他处了。”
端诚道:“原是这般,不过他把你一人留在此处,实是不该。”
姚参北故作迟疑道:“这……只是过去之事,就不提他名姓了吧,不定日后还有再见之时。”
端诚看他一眼,道:“此事随你,既然半道撞见了,那你跟着端某走,待出了这片界域,随你去得何处。”
姚参北赶忙称谢一声。
端诚放出一驾法舟,起法力将其摄拿上来,随后转挪遁走。不过一日之后,两人就到了荒陆边缘,他道:“你沿此向东去,当不会再有妖魔阻路了。”
姚参北躬身一礼,道:“不知前辈在哪里修道?”
端诚一摆手,道:“我无需你还报,自此各走各路吧。”在将姚参北放了下去后,他便收起法舟,纵光离去了。
姚参北此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方才他之所以不说出孟壶名姓,不是故作仁义,而是因为他凭借气机感应,就先一步看出端诚是演教中人。
他不清楚孟壶与其人是什么关系,但两人毕竟是同门,要是说出实情,对方一旦怀疑起他身份来,那就是自寻烦恼了。
所幸现在出了荒僻所在,下来随便找得一处小宗门,将此辈俱是渡入自家道法之中,而后觅地苦修,等到拥有一身惊天神通,自能横行当世,再不惧人。
此时他想到自己差点被孟壶坑死在荒陆之中,冷笑几声,暗忖等到来日功行大成,必报此恨。
他脚下一点,腾身上天,便开始找寻合适目标。
半月之后,他盯上了一家百人左右的宗派,并以访道为名入得对方山门之中,席上轻而易举便将此派掌门心神引入了心界之中,只是一瞬之间,就其人便拜服在了他道法之下。
又过几日,在那掌门安排之下,他将这里几名长老也是一样渡化了,
只是这时,他发现了一桩事。
归附自身道法的修士越多,他自身功行精进便越快,且是丝毫不似原来那般,会被道法所影响。
这个发现令他欣喜若狂,若是能渡化更多人,那他用不了多久,修为就能再上一层。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弟子头上,因为一众上层已然沦陷,所以这等事自然也是十分容易。
事毕之后,他明显能感受到自己修为在缓缓攀升之中,心中对此也是满意不已,并开始盘算如何渡化更多人。
只是他未曾发现,每当渡化一人之后,便有一缕缕黑气凭空生出,并渗入他身躯之内,此时他身躯之上,已然是披上了一层薄薄黑雾,并与此刻不断被牵扯入诸有之中的造化之灵伟力相呼应。
其实不单单是他,整个诸有之内,凡是觉悟自身道法的造化之灵也俱是这般,唯有如孟壶这般,早已避开此道的,方才不曾出现这等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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