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寂之中,相觉等人在通力合作之下,已是将那连通诸世的世域塑成了。而为了使此处世域永驻,便将其依附在微明治下那三处造化之地上。
在做成此事之后,四人伟力一引,便见一个个现世门户大开,并与此间沟通到了一处,不过这多是此刻可以望见的寻常现世,那些隐藏在诸有之中的造化之地当然是牵连不到的。
可就在此时,众人却是隐隐看到了一些造化之地的存在,都是心中一惊,可再是试图去找寻时,却又渺无踪迹了。
相觉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没想到这世域一成,居然还有这等收获,却是事先预想不到。虽说那些造化之地又是隐去,可若是继续运功下去,说不定可以凭借这处世域将之找寻了出来。
相觉叹道:“可惜了,想来是我等用作勾连的造化之地实属寻常,那汇聚之力稍稍有些不足,若是能以布须天为凭,说不定可以将诸多造化之地尽数显化出来。”
三人知他言语中意指何处,不过此事涉及张衍,所以都是默不出声。
闳都则是冷嗤一声,道:“你若有这本事,自己大可去夺了过来,只是在这里感叹又有何用?莫非想指望他人出头不成?”
相觉顿时闭口不言。
微明道:“这一步做成,我等该是牵引那造化之灵伟力吧?”
四人都是点头,便各自一运法,将那被镇压住的紫衣道人投入了那世域之中,而后举动自身伟力,招引那些散入诸有之内的造化之灵伟力。
此举很快见效,受此吸引之后,那些造化之灵伟力便从现世中一丝丝抽离出来,如百川汇海一般,往这世域之中投来。
不过虽以那紫衣道人为引,但不会当真容许这些伟力入得其人身上,这反而是助其成就了,所以最后仍是由闳都宣诵道音,将这些力量逐入永寂。
季庄看了许久,却是叹了一声。
恒悟很是奇怪,起神意传言道:“道友何故叹息?”
季庄沉声道:“今日做得此般事,方才知晓许多变化不为我等所知。这招引之法,也无前例,不知会否引发不可测之变。”
恒悟稍稍一思,也是认同道:“道友之忧虑不无道理。不过有闳都道友在,便是发现异状,想来当也是会阻止的。”
顿了顿,他又言道:“我等伟力未得完全,现在也只能依靠闳都道友和布须天中那一位了。现在局势尚安,那也不用多管了,我等自寻我道便好。”
山海界,凤鸣峡前,天清水碧,万里澄空,桃瓣片片,青鸟飞旋。
洪佑、冉秀书分身自白玉法坛之上出来,将下方景物一览无遗,这里比他之前所见又是另一番独特风光了。
冉秀书此前也不曾来过这里,见双山对峙,斜斜插云入天,若凤之双翼,展翅欲飞,风卷过去,有清清啸音,伸手一指,道:“想来此山便是那凤鸣峡得名之所在了。”
洪佑点头,与其余人不同,他看地势景致,喜欢看地气脉络,这里地脉顺畅,滚流若珠玉,令人悦心气清,不觉道:“这里主人是个精通阵法变化的。”
冉秀书笑道:“我倒忘了,道友还有一手剑盘之术,也能演化剑阵之变,想来也是此中行家了。”
洪佑道:“行家谈不上,在斗战之中,用阵用法都是一般。”他忽然想及沈崇那一招,不觉摇头,只要不把道法修到相同境界,任凭你什么手段,单独用出都是敌不过的。
这时法坛之上也是一阵异动,两名凡蜕修士同时出现在此,还刻意显露出了身形,这里的法坛看守立时紧张起来。
此间主事上来一礼,小心问询道:“此地是清羽门辖界,不知两位上真自何处而来,到此有何贵干?可有敝派能帮衬的地方?”
冉秀书当即报了自家身份,并直言此番是来拜访清羽门掌门陶真宏的。
主事听得面前这两位上真是来拜访自家祖师的,悬起心思顿时放下,神情也是郑重了几分,道:“两位请去前面仪亭稍坐片刻,我这就前去禀告祖师。”
不同于其他门派,陶真宏非但是清羽掌门,同样是开派之祖。
且与在山海立派的宗门不同,清羽门早在九洲三劫之前便已立派了,而今又位列山海大派,其人绝然不是寻常修士可比。
洪佑也是大派出身,十分清楚能在九洲之上从无到有开辟出一方宗门的人物,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一会儿,来了一名待客长老,请得二人乘坐飞舟,往清羽门山门中来。
飞舟沿着山脊往凤鸣峡中而行,一路过来,二人见四周草木茁壮,走兽遍地,鸟鹤成群,所过之处,无不是生机勃发。
此时忽然听得阵阵龙吟之声,见外海之上隐隐有蛟龙之影盘旋,时而出海入水,时而游云穿空,颇为壮观。
洪佑这时道:“那些蛟龙也是贵派所豢养的么?”
那待客长老恭敬回道:“当年各派划定地界,我清羽门分在了翼空洲,不过非是这里一地,这大洲之外出去海上数万里,都是我宗门地界,其中但凡这里水中族类,皆是归我清羽门管束。”
飞舟很快接近天中宫阙,云道虹桥之上,有不少清羽门弟子往来,与别处宗门不同,这里人人皆有灵禽走兽为伴,偶尔有两人同行,其中一个多半也是这些异类变化的。
洪佑留意到,除了那些灵禽走兽,最多的便是各种龙妖了,他之前也见过这等异类,传闻就是清羽门掌门陶真宏所造。
待客长老见他注意那些龙妖,笑道:“这些龙妖只是用来填补小辈斗战之能不足的,不过若是上真对此有兴趣,我等可以以上真之意造出一头合用龙妖来。”
洪佑倒是不知道此事,问道:“还能如此?”
待客长老道:“我门中有一生灵,名唤旦龙,这些龙妖皆是其之子嗣,许多宗派长老缺少脚力,多是来我门中求取。”
洪佑又问了几句,才知这旦龙乃是陶真宏设法造出来的,他神情不由认真了几分,道:“贵派祖师当真不简单。”
清羽门与昔年南华派有不少渊源,功法之上亦有类似之处,可是旦龙这等东西,完全证明这位陶掌门已是自行开辟出了另一条道路。
待客长老一路陪奉,半个时辰之后,就在一座大殿之前落下飞舟。先前那执事道人迎了上来,道:“祖师已在正殿恭候。请两位上真随我来。”
洪佑道一声有劳,随着其人穿过几处殿宇,最后来至正殿之上,举目望去,便见一名形貌昳丽,身形挺拔的道人站在那处,身后有阴阳法图盘旋,手中持有拂尘,其人打一个稽首,言道:“两位道友远道而来,却是蓬荜生辉,不胜欢欣。”
洪佑、冉秀书当即还得一礼,皆道客气。
陶真宏拂尘一摆,笑道:“两位是客,还请入座言语。”
洪佑、冉秀书二人去了大殿客席之上落座下来,随即有灵果清茶摆了上来,托盘之上俱是宝光湛湛,灵气盈盈。
陶真宏看向冉秀书,道:“冉道友,不知你身旁这一位道友如何称呼?”
洪佑主动开口道:“陶掌门,敝人洪佑。”
陶真宏略略一思,讶道:“可是元阳派的洪佑长老。”
洪佑沉声道:“我自斩得凡身之后,就与元阳派无有牵连了。”
陶真宏微微点头,这番话也是没错。洪佑是早年飞升之人,只要他自家不去回头追究,那么从情理上说,确然与元阳派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这其实只是看修士自家心意,便似他虽是斩得凡身,但仍是清羽门掌门,并未曾舍弃这一层身份。
洪佑不承认,实则也是好事,毕竟元阳派已灭,若是他非要扯一个名头背在身上,而今诸派难免会有疑忌
陶真宏与两人谈论片刻,就知二人都是不耐礼仪规矩之人,便直接问道:“今次两位道友是来此访道,还是另有见教?”
洪佑便就将自己来意道出。
陶真宏沉吟一下,道:“原来是为此而来,只是贫道与那位昔年虽有往来,可自那位功行精进之后,所能见到的也只是法力分身而已,到底上境之中有何等神通法力却也不甚清楚,道友所需,恐怕也求不得多少。”
洪佑拱了拱手,道:“识忆聚合,不在多寡,便是少许,也一样能填补空隙,还望陶掌门成全。”
陶真宏点了下头,神意一起,便将识忆传出。
洪佑收得过来,这时只觉神意之中一个身影模模糊糊就要浮现出来,然而方才要去看时,只觉浑身气机一乱,法身似就要崩塌,他心中一惊,连忙归正心神,这才将方才乱象镇压下去。
陶真宏察觉到了他身上这等变化,提醒道:“道友当是明白,上境大能,若无寄托,万不能妄自窥测。”
洪佑点头,只是他也在怀疑,自己连望去只是略有轮廓的识忆一眼就差点陷入崩灭,那元蜃门的神返大灵碑,果真能承受住这一位的照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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