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须天内,青圣自身退出神意,并试着将造化宝莲从中挪转了出来,然而再是一看,手中却仍是那朵残缺宝莲,那完整之状却是不见影踪。
毫无疑问,造化之灵并没有将真正的宝莲赋予他,便在此时,他只觉周围所有物事,包括气机都是变得凝滞不动,唯有感应尚存。
而见一缕伟力却是从这方宝莲之中散逸出来,并隐隐沟通着布须天外的力量。
然而这等时候,却有一股伟力自虚空而来,霎时凝聚为一只玄气大手,只是轻轻一按,就将这股力量消弭于无形之中。
张衍收手回来,失笑一下,造化之灵的确如他所想,意图借助宝莲之力将自身伟力挪转入布须天中,不过其似是怕此宝莲被他得去,所以仍旧没有动用那最后一朵宝莲。
此等举动失之于小气了,从这里可以看出,这当是造化之灵伟力化身自行所为,若是由那正身亲自做得此事,只要有机会占据布须天,哪怕是将那最后一朵宝莲送来,当也不会有多少犹豫的。
而此刻虚寂之中,劫力这一彻底退去,阻挡造化之灵正身入至诸有的障碍再不存在,当初因造化之精破碎而消失的大德亦将因此归来。
虚寂之中举凡达到炼神层次的修士都是感觉到这等变化,不觉瞩目看去。这一刻,万事万物仿佛顿止下来,感应之中迎来了一阵静默。
然而静静等候之后,却是听得诸有之内竟是遥遥传来一缕钟磬之音,悠远回响,众皆有闻。
此是大道之音,随此声响起,就有数名明光外放,身笼清气霞光的道人身影在上方显现出来,每人俱是坐于一座伟力莲台之上。
张衍看到这一幕,心意一动,只是瞬息之间,便与诸道并列于此,同一时刻,脚下亦是显现出一座伟力莲台,他把大袖一荡,亦是在此落坐下来。
台座之上数名道人俱是目光看来,并对他颌首示意。
张衍亦是点首回应,同时转目一望,却能够看见造化之灵正身同样坐于此间,其身被灵光包裹在内,只能见得一个形影。
他目光再是下落,却是见到自身气机与诸大德之间气机相合于一处,甚至那造化之灵气机亦是牵连在内,这是因为此间在座之人,无不是执掌大道一部,故而这气机之中,自蕴大道运转之妙,且循一定规理而动。
此刻他心中有感,只要自己将手中所执道法放落进去,便可以一人之力便可牵引诸道之力,推动大道运转朝自己所想的一面而去。
这也是他之所以坐于这里的原因所在。
无论是造化之灵还是诸位大德,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求取上境道果。
只是在劫力封堵之下经过长久对抗冲撞,彼此伟力早就混融拥挤到了一处,而因各人各执大道一部,如此结果便是导致谁都无法自此中生出变化来,唯有彼此配合,方能挪动那一丝天机,从而寻到门户,从此中遁了出去,进入到上层境界之中。
为了此等目的,故是此刻双方既有对抗,又需遵守一定规矩,这一战,可以说所有人都是落在了一方大道棋盘之上。
可以说,诸有诸常,万事万物,莫不牵连其中,无有人能置身局外。
而现在能坐在这里的,都称得上是执子之人。
张衍目光幽深,现在敌我双方都可在此中落子,也即是有限度的干涉大道转运,从而争取到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面。
他手中执掌气道,本有一门道法在手,即是可以下得一子,再有都神君道法可为自己所用,那便再是得有一子。若是他力道得以完全,那么又可拾得一子。当然,还有那缺失之道,若是下来能想办法夺取到,那就又是一子在手。
他看向造化之灵所在之地,现在还难以确定这一位到底执掌有多少道法,因为造化之灵一出来便就能对抗众多大德,其本身很可能不止握持有一门道法,不然无可能压制住诸位大德。
不过不是谁人都可坐到这里的,有些大德也是一样握持有道法,但因为伟力不够雄厚,所以没有坐到这里的资格,当执子之人拨动大道棋盘之时,那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驱使自己,而自己却无从抵抗。
相觉等人此刻皆是坐于镜湖之中,心情却是澎湃不已。
在他们看来,劫力破碎之后,自己那最后一缕伟力即将归来,只要使得伟力完全,那么绝对不会再是眼前这番孱弱模样了,至少能与闳都一般,可在造化之灵正身之前站稳,不会被其伟力一撞便就破散。
这一切十分顺利,很快他们就将最后一缕伟力入身,同时缺失忆识亦是回到了身上。
可这等时候,他们神情之中并无欢喜,反而皆是愕然惊震之色,
相觉长叹一声,以落寞无奈的语气言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也是一片沉默。
他们一直在找寻造化之灵借托之身为谁,甚至彼此怀疑,可现在发现,原来他们都是借托之身。
实际上,早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后,造化之灵就已然趁着破碎之势将他们吞夺了。要不是当时诸大德中有一名伟力强横之人站了出来,联合诸道挪动大道规序,并设下了层层阻碍,令造化之灵无法在瞬息之间将道法改换为自身能为,恐怕其已然是凭借此势一举将所有大德归入己身了。
只是诸位大德当时也不好过,因为当劫力生出之后,便隔绝了其等与诸有的牵连,很可能会因此堕入永寂,反而造化之灵因为有造化之灵碎片沉落诸有,有一气相牵,却不会如此。故而诸大德又在那位主持之下合同伟力,与造化之灵纠缠在一起,这不但是为了对抗其人,同样也是借得其人之力不使自身堕入永寂之中。
可是如此一来,因为双方伟力混合到了一处,所以无可能一气闯过劫力,唯有伟力弱小之辈方还有一丝机会落去诸有,从而里外配合,将劫力打破。
相觉他们之所以能得以归回,这一切全都是造化之灵的纵容,而这些,同样也是劫力之内那些大德所希望的。
相觉等人都是暗叹,在这盘棋局之中,他们每一人都在追逐着对自己有利之事,就算再来得一次,他依旧会是受人制约的。
归根到底,还是自身伟力不足,所以才会被大势带动,不得自主。
而就在他们心中意识到自己本来之后,身影一阵虚黯,一个个消散而去,伟力也是归回到造化之灵身上。
张衍摇了摇头,此辈机运,从落至诸有那一刻始便就注定了,至于那囚界之主明知此辈为造化之灵所用,却还是化身出来拉拢他们,这是因为他们之中仍有一人不曾被夺去道法,
哪怕其人只是一人,也握持有一门道法,足以摆到大道棋盘上了,或许还能成为关键时刻的一枚棋子。
不过究竟站在哪一边,却唯有其自身可以做出选择了。
他看去场中,闳都正笔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因为相觉等人是借托之身而吃惊,反而一副我早知尔等不对的模样。
而这等时候,除了造化之灵,所有大德都是看来,在看他会作何等选择。
不过一旦将自身道法交托出去,也便没有了存身之根,也就不存于诸有之中了,与被逐入永寂差别也是不大了。
闳都身为局中之人,也是明白眼下情势,因为无法坐到大道棋盘上来,为了避免被造化之灵侵夺,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换作他人,此刻或还会斟酌犹豫,可他却很是干脆,看向张衍所在莲台,言道:“玄元道友,我所执道法便就交托于你了。”
张衍点首道:“当不负道友所托。”
闳都对他打一个稽首,,他浑身上下有灵光泛起,随后消失在了原处。
张衍这边却是能感觉到,自身凭空得来一门道法,等若手中执子又是多得一枚。
不过闳都道法很是特殊,自有其混浊一面,这恐怕也是造化之灵之前不曾先行吞夺其人的缘故,而他若不是先前观望过闳都道法,并推演其中所有变化,倒也没有这么容易接纳。
他再是一察,闳都此刻当已是转入大道虚无那一面,自己最后若是得胜,其人或得转出,若是不胜,那么与陷入永寂也无甚差别了。
就在这时,却是听得钟磬之声再度响起。
张衍抬目看去,只见那造化之灵抬手而起,已是在大道棋盘之上落下第一子,而后便觉似有什么因此改变了。
他审视片刻,却是很快找到了这里变化,造化之灵却是将自己到底掌握有多少道法的天机遮蔽了去。
从此刻开始,再也无人可以推算出来。
他目光微闪,毫无疑问,造化之灵每落一子,局面就向对他有利的方向偏向一分,而当其所有布置顺利作完,那么优势将大到挡无可挡,
所以唯有诸道联手起来,力往一处使,那方才能与之对抗,这就是所谓大势了。
先前那囚界之主与他争夺的,应该是最后决定胜负的那一子究竟由谁来落,因为最后所有寄托必然落在此人身上。
而此人,也是最有可能摘取道果的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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