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世之中,有许多人被张衍点拨了道缘,但是到底哪一个最后能成就道法,现在还无有定数,且若是仅凭寰同之力就能解决造化精蕴之地所面临的危机,那也许就不会再有人超脱现世了,至多是世间又多上几个大能修士。
诸天万界之内,凡是修道之人,都是感到天地震动了一下,同时胸口一闷,好像有一柄重锤敲打在了心房之上,神魂也是有了片刻间的不稳。
紧接着,只要是活物,不拘是草木精灵还是生人异类,都是感觉一个恍惚,但这等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似心智单纯之辈多是毫不在乎,晃晃脑袋便就过去了,而较真之人却是反复检视,疑神疑鬼的也不在少数,可最终什么都未能查证出来,
不止是他们,就连那些道行高深的修士也没有能够找出这里面的真正原因,唯有到了真阳层次,才能察觉到这等冲击并不是源于自身或是诸天万界,而是自世外而来,并且隐约猜到了这里真正原因。
由于劫力影响,除了演教总坛等有数之地,现在大多数人已是无法看到大德与造化之灵的对抗了,心中也是担忧是不是战局又出现了什么异常变化。
不过很快,诸世所有生灵都是不约而同忘却了这件事,这是所有人道真阳元尊唯恐世间因此被搅乱,所以主动发力,将这些从所有寻常生灵的识忆之中抹去了。
这次所发生的异变,实际上是造化之灵伟力察觉到自身推动之人脱离了掌制,对于造化精蕴之地抢夺近乎于失败,所以冲撞诸有,试图将诸天生灵都是灭尽,如此便断绝了底层生灵再得超脱。
这般做虽也会使造化之灵碎片无法托身入世,可是世上生灵都是清浊之气所化,所以便是被灭去,用不了多久也会再度诞生出来,但与之前那些生灵就不再相干了,与大德的牵连也便断开了。
而造化之灵托世之身只要是人身便好,资质禀赋全然都不需要,随意寻一个躯壳,就能将之提升上来。
只是造化之灵此举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太一神珠得张衍抛落之后,便在主世之中游走着,那侵略伟力一落,就被此物挡了下来,纵然余波对诸有还有些影响,可却没有任何生灵直接受得损伤。
布须天深处,神常道人也是不难猜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造化之灵伟力只要还是存在着,那就不会就此放弃,一定还会反复尝试,直至达成目的为止。
尽管现在外面有青圣、寰同在抵挡,还能有所应付,可是面对对手一次次不断侵袭,很难保证无有失手,现在只能指望那劫力早些被诸位大德化解,那样就不用这般被动下去了。
在不停煎熬之中,所有炼神修士的气机愈见孱弱,在那劫力倾压之下,銮方、秉空二人的气机也是如同尘姝一般消失无踪。
不止如此,那些同样被劫力针对的造化之灵托世之身也是一个个气机消弭下去。
又是不知多久后,簪元道人神意传言道:“神常道友,我怕已是难以坚持了,只能在此拜别了,只望我人道得胜,与诸位同道还有再见之期。”话毕,他打一个稽首,身影渐渐虚淡,很快就隐没不见。
神常道人叹了一声,簪元与他道行相差无几,其人既去,他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转首往某一处看去,见神常童子抱膝坐在莲叶荷花之中,仍是在那里酣睡,好似对外间之事一概不知。
他知道自己这名义上的兄弟才是他们之中坚持最为长久的一个。因为其人心思在他们之中最为纯粹,从头到尾也没有妄动过任何伟力,可是同样,也别指望神常童子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心下忖道:“好在还有寰同、青圣两位道友在外,只期望他们能够控制住局面,使我人道不致沉沦了。”
随着念头转动,他逐渐感到自身与诸有越来越远,而后除己身之外的一切物事都是消失不见,随后感应一黯,陷入了一片绝对死寂之中。
与此同时,青圣对簪元、神常等人的消失也是有所察觉,不过他是内求之人,心中对此辈入寂可谓毫无波澜,他担心的只是自己。
纵然事先想过守住道心便无有问题,可真要这么容易,劫力也不会这么难以对付了,此刻他也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思索片刻,便向寰同传去神意,道:“待我入寂,便只剩下道友一人了,还望道友能守住此处,莫要让造化之灵得了便宜去。”
寰同正声回道:“我得大德嘱托,当守稳此处,若见危局,绝不会顾惜此身。”
青圣道人没有再说什么,神意就此退了出去。
寰同则仍是在那里对抗伟力,他不难感应到,在两人交言过后,青圣的伟力气机就在慢慢低弱下来,在又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便就再也无法察觉了。
他往无尽虚寂中看去,从此刻起,便只剩他一人抵抗造化之灵伟力的侵蚀了。
他知道,现在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少了青圣在一旁威胁,造化之灵伟力很可能会再推一人上来与他斗战。
这里他还可以勉强应付,可是除此外,造化精蕴之地内还有一个极大漏洞。
之前那位造化之灵托世之身虽然得悟己身,从正身掌制之下挣脱了出来,可是其人未必见得当真投靠到他们这边。
假设现在又有一个敌手出现,而此人却是趁着他与对手交锋之际去占夺造化精蕴之地,那他根本无从阻止。
尽管此人与造化之灵正身不再是一回事了,可其正身留下的伟力说不定还会予以配合,因为站在此人角度,此处地界就算落在托世之身手中,也好过落在大德手中。
要是此人成事,那么造化之灵正身只需在大道棋盘之上落上一子,强行将之并合了,那就极有可能将造化精蕴之地一并夺取到手。
可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他很快感应到,有一股气机正从现世之中升腾起来,心下一想,神意便向那先前躲入造化精蕴之地的道人传去,道:“道友,稍候若再有那类同道友之人出现,还望道友能与我一同对付来敌。”
那道人却是道:“道友若是不敌,我自会出战。”
寰同知道,这其实就是变相回绝,他没有丝毫动气,反而神情平和的劝言道:“道友之思,我亦了然,造化精蕴之地若能执掌手中,的确能使你躲避危劫。可此处乃是造化之灵和诸位大德必得之物,试问这双方相争,你夹在其中,又岂有可能获利?”
那道人的确有此心思,他见寰同说破此事,便也不再掩饰。道:“道友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曾思量过,可是就算站在大德这边又如何?同样不过一枚随手可弃的棋子罢了,生灭完全是看大德心意,非我能以自主。而现在双方相争之间,这方造化精蕴之地无从归属,我要是能以凭此在己道之上再进一步,不定大德加身,或上棋盘也未可知。”
寰同摇头道:“道友所思虽有些道理,可这里机会甚为渺茫。”
那道人幽幽言道:“或许如此,要知天机一线,我若抓住,亦能成道,现在机会近在咫尺,要是错过了,那岂不是自弃道途?”
寰同道:“道友认为有机会,可是我看不然,这两边较量,又岂会留下如此大的漏洞?道友不入此中那还罢了,一入此中,反而是万劫难复。”
那道人道:“我虽不知大道棋盘,可也知晓,似我辈超脱世外,有自我识意之人,只要不是受人约束,那非是一枚落子轻易可制,而我早已是证得自我,心身一体,想将我吞夺了去,又岂是那么容易?”
寰同却是缓缓道:“道友虽是道行足够,可是骤然拔升,心境却是缺失,未必能挡你那正身侵夺。”
那道人稍稍有些迟疑,可转瞬又是坚定起来,道:“我心意已定,道友就不用再劝了,现在道友自顾不暇,还是莫要来管我之事了。”说完此语,其人神意便就隐匿无踪。
寰同摇了摇头,他方才说大德在诸有之中有所布置,虽只是自己猜测,但连他都能想到,大德又怎么可能当真露出这个漏洞?
既然劝说无用,且他现在也没有力量两面树敌,那么就不用去多管了,做好自己该做之事就好了。
那道人与寰同断开神意牵连之后,便就准备借助造化精蕴之力进入第二境关。
可此事说着容易,当真要做起来,却远没有其人口中所言那么简单,可是他发现,这一回在面对正身伟力之时,居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甚至他法力意念传播到哪里,那伟力就自动退开,好似主动配合他侵占一般。
见此情况,他非但不觉高兴,反而心头一沉。
这一切无疑都让寰同说中了,造化之灵此刻选择退让,就是有意让他接手此处,而最后想必还会再从他这里将果实顺手摘走。
这一刻,他也是生出了些许退缩之心,可转念下来,却仍是决定继续下去。因为这是他成道的唯一指望了,哪怕是一个毒饵也要吞下去,何况他却不信,造化之灵若真是落子将自己收去,大德那边会丝毫不做阻止?若是出手,那这里便是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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