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方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切都已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之所以叫做“千里独行”,并非是他的轻功足够高,而是他的心足够细。
当一个人在武林之中遇见了一个十分诡异的事情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江湖上创出自己的名堂,毕竟,活着的,才是大侠。
陆小凤还站在屋子前面,他有种感觉,本来应该出现的某个人并没有出现。无论是如今死在院子里的四个人,还是离开的独孤方,他们,都不是来寻找自己的真正猪脚。
然而,一个善于下棋的人最害怕的不是一个棋艺高超的对手,而是一个不按规则下棋的人。
朱停这辈子不知道帮助别人做了多少东西,还没有一次不能令对方满意,因此,当张平再次看到自己的马车之时,满意的笑容出现在了张平的面孔之上。
陆小凤有许许多多的朋友,而他又是一个很够意思的朋友,所以,当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拒绝,特别是这个忽然出现的朋友。
鲜花,马车,温文尔雅,若非那双昏暗的眼睛,你一定会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完美的绝种好男人。他姓花,是花家第七子,他叫花满楼。
马车来接的是陆小凤,而陆小凤此时又恰恰在朱停这里,所以,来的时候是一架马车,走的时候却是两架。
陆小凤之所以跟着马车离开,是因为他够朋友,张平之所以跟着,是因为他觉得一切已过得太慢,他想加速这一切。
长廊里阴森而黑暗。仿佛经年看不见阳光。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很宽大的门,门上的金环却在闪闪的发着光。推开这扇门,就看见了邀请陆小凤来到这里的人。大金鹏王。
他不是一个很高大的人,此时他静静坐在一张很宽大的太师椅上。椅子上铺满了织锦的垫子,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上云堆里的枯松。
陆小凤,花满楼和张平三个人一齐走来,至于张平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他想来,所以,他来了。
然而,大金鹏王一双发亮的眼睛。却始终盯在陆小凤身上,忽然道:“我们的王朝,是个很古老的王朝,远在你们的王朝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王朝就已存在了。”
他的声音变得更有力,显然在为自己的姓氏和血统而骄傲。陆小凤并不想破坏一个垂暮老人的尊严,所以他只听,没有说。
大金鹏王道:“现在我们的王朝虽已没落,但我们流出来的血,却还是王族的血。只要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活着,我们的王朝就绝不会被消灭!”
他声音里不但充满骄傲,也充满自信。陆小凤忽然觉得这老人的确有他值得受人尊敬的地方。他至少绝不是个很容易就会被击倒的人。陆小凤一向尊敬这种人,尊敬他们的勇气和信心。
大金鹏王道:“我们的王朝虽然建立在很遥远的地方,但世代安乐富足,不但田产丰收,深山里更有数不尽的金沙和珍宝。”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到中土来呢?”
大金鹏王脸上的光辉黯淡了,目光中也露出了沉痛仇恨之意,道:“就因为我们的富足,所以才引起了邻国的垂涎,竟联合了哥萨克的铁骑。引兵来犯。”
他黯然接着道:“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年纪还小。先王一向注重文治,当然无法抵抗他们那种强悍野蛮的骑兵。但他却还是决定死守下去,与国土共存亡。”
陆小凤道:“是他要你避难到中土来的?”
大金鹏王点点头,道:“为了保存一部分实力,以谋后日中兴,他不但坚持要我走,还将国库的财富,分成四份,交给了他的四位心腹重臣,叫他们带我到中土来。”
他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又道:“其中有一位是我的舅父上官谨,他带我来这里,用他带来的一份财富,在这里购买了田产和房舍,使我们这一家能无忧无虑的活到现在,他对我们的恩情,是我永生也难以忘怀的。”
陆小凤道:“另外还有三位呢?”
大金鹏王的感激又变成愤恨,道:“从我离别父王的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但他们的名字,也是我永远忘不了的。”
陆小凤对这件事已刚刚有了头绪,所以立刻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大金鹏王握紧双拳,恨恨道:“上官木、平独鹤、严立本。”
陆小凤沉吟着,道:“这三个人的名字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此时张平忽然鼓起掌来,事后笑着开口说道:“不错,不错,很精彩的故事。陆小凤,那严立本现在叫做阎铁珊,平独鹤叫做独孤一鹤,而上官木,则是叫做霍休!”
看着陆小凤吃惊和询问的目光,那大金鹏王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说道:“不错,张道长所言分毫不差,当年的三人正是珠光宝气阁的主人,峨眉派掌门,以及天下第一富豪。”
此时的陆小凤心中先是一阵震惊,随后看了看张平,又看了看那大金鹏王,满是思索与狐疑之色。
此时张平却笑了笑,说道:“不错,不错,我还以为陆小凤已经不会思考了呢?不过你不必担心,莫说是一个冒牌的大金鹏王,就是他真是大金鹏王,也不配和我合作!”
“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疑问,从大金鹏王,陆小凤和花满楼三人口中同时发出。
此时张平忽然冷笑一声,随后对着暗处开口说道:“丹凤宫主,或者说,上官飞燕,你是自己走出来,还是让我把你的尸体提出来?”
一个人慢慢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陆小凤看见过很多女人,有的很丑,也有的很美。但他却从未看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件纯黑的柔软丝炮,长长的拖在地上,拖在鲜花之上。她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黑得发亮。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这里。这种美已不是人世间的美,已显得超凡脱俗,显得不可思议。
黑衣少女静静的凝视着他,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她的声音也轻柔得像是风,黄昏时吹动远山上池水的春风。
她忽然开口对着张平问道:“你是谁?”
张平此时笑着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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