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严冬

  从第一天开始看着蕾蒂不要命一般的锻炼着体力,到之后对于身体与技巧的磨砺,到底过了多少天呢?仅存于爱丽丝脑袋里的印象也就剩下了每一天的清晨到当天的傍晚,蕾蒂那有些孤单却又并不能让人轻易靠近的身影。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看到的,如果是蕾蒂那个笨蛋的话,一定还会在看不到的时间里将她白天所表现出的拙劣全部画上句号。然后重复着优雅、狼狈、弥补……这样的无限循环。这样的她是聪明的,明智的接受了同伴们的建议,没有在“魔法”上锻炼着“魔法使”的资质,而是选择了更适合她自己的“对魔法”,然而这样的她也是预料之中的愚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休息,仿佛第一次学会了飞翔的鸟儿一样扑腾着翅膀不愿意落下。

  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她向着高空挣扎,然后在悬崖上停下了,做着短暂的歇息。她已经站在了足够的制高点,她已经能够俯看着碌碌无为的鸟儿们在低空盘旋。然而,天空是无止境的,她的上方还盘旋着猎鹰,滞留着秃鹫,她该如何是好?

  这对它来说,也一定是个有了答案的命题吧。

  “大小姐!需要我……”

  “唔,不用了,我很好。”蕾蒂的手紧紧的按着剑柄,在后院,在她一直练习着振翅的地方等待着再次挑战高空的机会。她带上了鲜有使用,却是目的之一的书,她握住了最与她相配的,优雅却“艰辛”的剑,她意外的没有紧张,而是像等待着午餐那般平静的呼吸着。

  明明,是连爱丽丝都觉得有些发毛的时间点。

  “伊莉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是一次不应该被知晓的试炼,除去克里斯蒂之外所有的女仆,顺带还连上了无辜的露娜都被赶到了别的地方。这是蕾蒂的意思,一如既往属于她的风格,毕竟接下来这一场恐怕并不能优雅的走出来的试炼,还是就这么空放在无人的剧院里好。

  只是,凭借着长时间的相处,爱丽丝察觉到了伊莉娜的异样。那样微蹙着眉头所露出的过分紧张与担忧,显然并不是这位同居人的风格。

  “不……什么都没有。”

  只是,很快就被否定了。伊莉娜很快就换上了原先的表情,她那因为大意而泄露出的情感一旦被提醒,想要再看见就难比登天了。

  “试炼,通过就好了。”

  “一定会的。”仿佛为了驳斥伊莉娜的困惑一般,刚刚还捂着嘴忍住咳嗽的蕾米异常坚定的顶撞着,“姐姐会通过的。”

  雏鸟总是那么信任着她的姐姐,把对方当作了全世界最强大的保护者。只是,这一份信任能够传达过去么?而且,这一次看上去不妙的试炼,以及……

  一位不妙的考官。

  “那么大小姐……请放手一搏吧,我与您同在。”深深弯下腰的克里斯蒂快步离开了,她的身影遮住了让爱丽丝有些发毛的实现,但是在短暂的时间后那不妙的视线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这位“考官”发出的么?作为“善良”与“光”的化身,不应带有残暴的修女?

  “啊,是个修女……”

  “是为我治病的玛丽亚修女。”比起爱丽丝,蕾米要显得更为困惑,虽然看上去还想询问些什么,可礼仪以及场合却让她选择了捂住嘴暂时忍下身体的不适。

  “蕾蒂!”

  夸张大吼着的修女。

  “啊……太耀眼了,甚至能把我的eyes刺瞎。”

  胡言乱语的修女。

  “不过,对你的试炼仍旧要继续。啊,就算没有贵族大人的要求,我也要继续。”

  然而,她却毫无疑问,也自己承认了正是这一次的“考官”。

  “啊,请继续吧。”蕾蒂并没有傻乎乎的问出“是谁来做对手”这种呆萌的问题,相信就算是她肯定也看出了修女抱着的,看上去就厚重的古籍。

  “任何对手都可以,只要能够证明。”

  “……啊,美好。”

  修女夸张的舒展着手臂,仿佛那感性的歌唱家在做着最后的致辞。她的目光自从盯上了蕾蒂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开过,就像那身处黑暗之中的人本能的朝着光明摸索而去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呢?她一定会说出来的吧,就在之后的诗篇里。

  “你是多么的闪耀,像是暴风雨的夜晚里光辉的灯塔。”

  名为玛丽亚的修女后退着,她闭上了双眼,然而目光却一直对准着蕾蒂。正如她所说,她就像是风雨动荡的夜晚里拽出铁锚的水手一般,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回望着灯塔上的微光。

  “你微弱,却闪耀。”

  书翻开了,这也让爱丽丝本能的拉着蕾米后退了好几步。伊莉娜犹豫着,最终也还是选择了后退。

  “你是黑暗里的光,你与它相比,到底谁更闪亮。”

  随意编制的话语,不经意连成的故事。明明只是一个修女,明明……不应该是一个修女。这个玛丽亚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为什么她能得到蕾蒂父亲的同意作为“考官”前来,为什么她能为蕾蒂提供最“困难”的试炼,为什么,她对己方抱着莫大的敌意?

  想不到,没工夫,因为……那个东西来了!

  【Isaac】

  亦真亦假,不过此刻却被玛丽亚唤来了童话里,质疑着它存在的光。

  “以撒!”

  纯白之物在咆哮着,它有着人形,却没带上面孔。它的身上被刺目的金甲所覆盖,它背后的三对翅在抖擞着光晕。它带着剑,仿佛能把光吸进去的剑;它亮着眼,罪恶之人无法直视的眼。

  纯白的天使,和光一样的天使,它被玛丽亚唤来了童话之中。它在咆哮着,用低沉的男音发出着怪异的嘶吼。是在愤怒吗?愤怒着眼前和他一样闪耀的“光”;还是说在兴奋呢?兴奋着能够吞下这道“光”,让它自己变得更加闪耀;亦或者说,就算是这样闪耀的它,也带上了不安与紧张,仿佛身上的鳞甲,翅膀都在此黯然失色。

  不知道,这些在试炼开始之前都不会知道。不过正如玛丽亚所说,现在的笨蛋蕾蒂太过闪耀。因为她正在注视着眼前的“光”,她忘却了紧张,她提起了剑,她扔下了书。的确,一点也不能靠近,这是只有那样笨拙却努力着的蕾蒂才能抵挡住的光芒,她做好了准备。就像那偏偏不服气猎鹰的天鹅一般,在高空的悬崖啄着自己的羽毛,鼓起身体有的,没有的力量向着高空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AAAA!”

  天使吼叫了起来,它也提起了剑,和光一样的剑。这是致敬呢?还是嘲笑呢?

  “啊,蕾蒂,以撒。”玛丽亚后退着,从容不迫,却又兴奋异常,像是期待着不会有损失的结果的小孩子一般注视着两道她眼中的“光”。

  “胜利者将会得到‘光’,失败者将会失去‘光’,这就是给你们二位……彼此之间的试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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