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三人从李相如府中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本还有几十人的路边茶馆,现在已经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还在坐着。
“黄大人,你慢点走。”元帅府内的侍卫见李相如对黄飞亲自相迎,都不敢懈怠,看到他出来了,立刻恭敬的问候。
“嗯”
黄飞向府内侍卫点了点头,府邸大门在他身后缓缓的关闭,只剩下两只红色的灯笼挂在门匾旁,烛光一闪一闪。
一阵冷风吹过,黄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时,堪平递过一件战披风,黄飞正待穿上,忽然看到了战披风上面秀着的那朵梅花,他略微征了一下,还是恢复了常态,穿戴好披风便下了台阶。
“长官,你看那个人,喝茶就和喝酒一样,实在是有些奇怪啊。”卡拉斯科忽然说道,他看着茶馆中的一个人,正一边用茶壶倒着茶水,一边大口大口的喝。
黄飞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了一眼,在酒馆的灯光下,那个人有些面熟,好像碰到了什么烦心事,一脸消沉的模样,半盏大的茶杯,总是一饮而尽。
“卡拉斯科,你去把他叫过来。”黄飞认出了这个人,正在之前在茶馆中好心提醒自己的那个人。
当卡拉斯科来到肖飞面前说明来意的时候,肖飞感觉到很吃惊,他向元帅府门前看去,黄飞正在和堪平两人交谈着什么。
一脸质疑的他被卡拉斯科带到了黄飞身边。
“长官,人带过来了。”
黄飞点了点头,看了看肖飞,后者明显有点拘谨不知所措,肖飞很清楚,这位能够让李相如都亲自出门相迎的年轻,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位老哥,您这么晚了还独自在茶馆里喝茶,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
“额,其实也没什么事了,就是有些事情想找李元帅帮忙。”肖飞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黄飞投来的目光。
“请问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肖飞,我来自卡瓦斯行省。”肖飞有些忐忑的回答道。
“哦,卡拉斯科,他还是你的老乡呢?”,黄飞朝卡拉斯科看了一眼,后者嘿嘿一笑。
“肖老哥,你现在在哪里落脚呢。”
“在这茶馆不远处就有一个酒馆,我这几天都住在那里,环境还不错。”肖飞惨笑了一下。
黄飞抬起头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发现街边的店铺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档的酒馆招牌,可见肖飞的话说含有一定的水分,他也不便揭穿他,便说道,“我看这样,肖老哥既然有事想请求李元帅,我正好和李元帅有些交情,不如先去我哪里住几曰,你看可好?”
“啊,”肖飞听到黄飞的话不由一愣,他这段时间来商都,本身就没有带多少金币,最近这段时间随着从各行省涌入商都的人越来越多,酒馆的价格连续上升了好几番,虽然说他千夫长每月的薪酬也不少,但大多贴给了阵亡的下属,黄飞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个诱惑。
“好吧,就这样吧,你跟着我们回去吧。”黄飞没有等肖飞拒绝,便向黄记酒馆方向走去。
肖飞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见黄飞等人已经走远,一咬牙快步跟在了后面。
“长官,你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好?”卡拉斯科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跟着他们后面神情极为不自然的肖飞,有些好奇的问道。
肖飞离他们至少有十多丈的距离,好像不太好意思和他们一起走。
“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帝**人。”黄飞淡淡的说道。
“哦?为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卡拉斯科,你要记住,军人并不单指在站场上作战勇猛,那是对军人的一种片面的理解。”
黄飞向身后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肖飞看到黄飞,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不过那种微笑比哭还要难看,很明显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
黄飞对着他微笑的点了一下头,又回过头来,“卡拉斯科,当初你加入帝**队时的誓言还记得么?”
“记得啊,我发誓善待弱者,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不错,背的很流利,卡拉斯科,中午我们在元帅府门前那些议论你也听到了对吧。”
“嗯!那些人都是一群嚼舌头根的娘娘腔。”
“这没有什么,当时我们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三个不知道好歹的愣头青,他们在嘲笑我们的同时,我看也忘了他们也是准备求别人的,像这些嘲笑弱者的人,根本不配称为帝**人,傲上而不辱下,才是一个真正军官所为,但那时,那个肖飞能够站出来好心提示我,这证明他心中的那份良知,那颗同情心还有未泯灭,遇到弱者的时候他够怜悯,遇到不公正时能够挺身而出,刚才见到我们的时候他谦恭但却不吭不卑,而且……”
黄飞叹了口气,“我发现他走路的时候左腿有些瘸,衣领处有一道伤疤,想必这些都是在战场上受到的伤,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对我触动最深的地方,他作为一个帝**人能够为帝国做了这么多,却不好意思去索取。”
卡拉斯科点了点头,帝国兵役虽然较为宽松,但有些指标却是一道红线,比如兵役报名的第一项,就是检查肢体是否健全,像这种走路瘸的人,是肯定不会收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肖飞他是在军队中服役时受到的伤。
“堪平,一会到了地方,你负责派人把他安置好,再问问他到底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他。”
堪平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但在他的眼神中,看着黄飞的目光更多了一些欣赏。
像黄飞这种能够设身处地为他人、为自己属下着想,能够对弱者保持怜悯心的统帅,往往比那些在沙场上奋勇杀敌的统帅更容易赢得属下的心。
商都城羲和园
大帝杨基缓步行走着,陪在他身边依旧是文祥,还有几名近身侍从远远的跟在后面。
园林内的树木枝干光秃秃的一片,遍地都是紫红色的树叶,秋天就要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寒冷,但这却丝毫阻挡不了杨基的兴致。
“文祥,你看看这落叶,虽然已经失去了活力,但这时才最为壮观,放眼望去满目紫红,只有在秋天才能看到这般景象啊。”
“是的陛下,有诗云,秋风扫落叶,落叶满空山,这些树叶在树上的时候,杂乱无章,只有它们全部落到地上的时候,虽然不如之前鲜艳,但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融为一体,让人看上去心旷神怡,陛下这次平定内乱正如同此落叶,现在到了秋收的季节了,这些家族便纷纷归顺,也算是天命所归啊。”
“哈哈哈……好你个文祥,想不到竟然学会拍朕的马屁了,不过今天朕很喜欢听。”
文祥点头轻笑着,自从他来到杨基身边这五年,头一次见到杨基如此的放松,如此的高兴,他还记得在两人小的时候,杨基就曾经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过,他要以后的大商扬威天下,要让君之命将无不受,帝之威四海臣服,要大商的疆域国力昌盛,民众富庶路不拾遗,要让社稷繁荣国无狱讼……
当时他以为杨基只是小孩子说笑而已,却不料杨基这几十年先后与罗本帝国和西蒙帝国交战,更是未尝一败,还将北部原矮人族控制的松风平原纳入到了帝国的版图中,他像一台不知道疲倦的机器一样,几十年如一曰秉灯夜烛,兢兢业业的伏在案前处理国政,可以这么说,没有杨基之前做的这么多事情,没有他为帝国积累的这么多人力财力,就没有这次平定家族内乱的战役。
几十年过去了,杨基之前曾经说过的话一一变成了现实,虽然现在各行省饱受战争之苦,百姓颠沛流离,各地百废待兴,但如今大商已然一统,相信加以时日,大商的元气就会逐渐恢复过来。
“陛下,现如今各行省已经有不少大员前来,如今商都城很多顶级酒楼已经住满了人,这庆功宴您看什么时候举办合适。”
“不急,现在很多行省的人选我还没有想好,这次朕一定要选一些可以为帝国所用,真正有能力的人。”
“我大商国土辽阔,人才济济,这次平定内乱立功之人又这么多,一定会如陛下所愿的。”文祥说道。
杨基笑着摇了摇头,“文祥啊,几十年前你一心向武,朕则希望大商有朝一日能够在朕的手中国富民强,即便不能与德玛帝国相比,至少要排在其后,如今你已经迈入斗者门槛,朕这边才刚刚开始,现在看来朕当初想的过于简单,这其中的阻力并不是来自于朕的能力……”
文祥有些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派系之争,党阀之斗,”杨基眼睛盯着不远处池塘的荷叶,夏天满池的荷叶早也经枯黄,又露出了水波粼粼的水面。
“不要看朝会上那些大臣军官们慷慨激昂,实际上,真正忧心忧国的人又能有几个人呢,在帝国大陆上,既有才能又没有私心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为了眼前那点利益,军官之间斗,大臣之间斗,军官又和大臣斗,如今大商平定叛乱,又有些人为了世子之位相互攻击,拿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些朕早就看穿了。”
杨基冷笑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你知道么文祥,朕在这个位置上表面看着尊贵无比,但实际上朕却是整个大商最劳累的人,如果再有来生,朕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文祥点了点头,他陪在杨基身边这几年,杨基每天下朝后便回到书房处理奏章,几乎每次都要一更天左右才去休息,连内宫中很多侍女都没见过他几面,若不是杨基本身身体素质就好,像他这样劳累强度一般人恐怕早就受不了。
对于杨基的话,文祥并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现在杨基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的人而已,满朝文武中,只有与世无争的他才是真正能够可以让杨基推心置腹的人。
“但既然朕现在在这个位置,朕就一定要让旁人看看,大商帝国在朕的手中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