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不要管我!”
顾盼兮在挣扎了,她的手臂上的伤口很重,那是深可见骨的一刀,血水将她的衣衫都给湿透了。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那些敌人,她明白,若是他再这样带着自己拼命,那两个人谁也别想活,都得死!
自己死了,难过的只是远在大漠的父母!
而他,若是死了,那天下就会打乱,外敌就会趁机作乱!
这一点,她很清楚。
“闭嘴!”
他杀红了眼了,一枚龙剑被他舞出了一朵朵血色的剑花,每一个剑花迸发出来的时候,都注定会有一片士兵倒下……
但是,那些士兵就像是浪潮一样涌来,他就算是再怎么拼命厮杀,也似乎是杀不完了!
他前面杀敌,后面又要顾着手上的顾盼兮,不一会儿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有几刀砍过来的时候,他都是在堪堪中闪避开的。
“我让你放开我,听到没?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情势危急,她真的心急如焚。
随即狠狠的一拉扯,这一扯动,正好带动了她的伤口了,血,登时像是水柱一样,涌出了。而她自己也是疼得嘴巴都咧歪了。
“臭丫头,你当朕是什么?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他猛力一把将她重新裹挟进怀里,然后以刀横出去,大吼一声,“朕真的要开杀戒了,不怕死的,就一起上吧!”
他的声音像是狮吼一般的气势,蓦然间,就将眼前的士兵给骇住了。
有人退缩了。
黑查尔一看情形有些不妙,立时,怒吼一声,“谁后退了,本王子就杀了谁!冲!”
他的喊声,让那些退缩的士兵又逼近了过来。
既然怎样都是死,那不如拼一下子了。
再次,那些士兵更多的围拢过来了,顾盼兮的神色有些不安了,她跟随着父亲上过战场,但是,那个时候,父亲带领的都是千军万马,像这样以一当百,当千的来对敌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放了我,皇上,我能逃出去的,你赶紧走,去找人来,不然我们都会死!”
她低声地在他耳边说,这次,她看他的目光里没有了什么野蛮与恼怒了。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立时,就让她的心中蓦然涌动了一种温暖,那是一种记忆,五年前,他看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暖暖而温情的目光!
倏然,她笑了,今天不管是不是能死在这里,她都知足了。
“不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逃兵,当了皇帝后,更不会是!”
他的话说的很快,在说话的时候,他竟用了一个“我”字!
她的眼泪登时就满了眼眶了!
也就在这时,她陡然横下了一条心,“不行,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你去找人来,我掩护!”
她说着,狠命一挣扎,就从他的手臂下挣脱开来了。
一枚银白色的软刃,就在她另一只手里,被舞得密不透风,这种刃光圈里,很快地,她就给他们两个人的身前,扫除了障碍了。
“看到没?我能行,你快点走!”
她说着,有些得意地冲他眨巴着眼睛。
他的心,一颤,为她还能在这时展露的笑容。
“臭丫头,朕是你能命令的么?”
不料,他冷笑一声,竟又舞着龙剑,冲入了杀场里了。
你……
她真是被气倒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但是这样的情绪不过是瞬间,她就无力去埋怨了,因为一层一层的士兵又围拢过来了。
有几个士兵甚至跃上了一边的树干上,欲要用弓箭来射杀他们,幸好顾盼兮袖子里的小金蛇,像是感应到了主人要发生莫大的危险了,从里面探出头来,闪电一般越上了那树干,将那几个士兵给咬死了!
“乖,小金金,你好棒!”
顾盼兮轻轻地夸赞了一句。
那小金蛇听懂了,很得意地摇摇尾巴,然后和主人一起迎战那些涌来的士兵。
很快地,小金蛇的身上就被血色给染红了。
顾盼兮和北冥滐身上的衣衫也看不出颜色来了,都是醒目的鲜红。
天地间,都混沌了,为这似乎没有了结的杀戮!
不知道杀了多久,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了,但是那些士兵却是越涌越多了。
“臭丫头,你走,快点,回去报信,让黄武德带人来!”
北冥滐腾出手里,将她推搡了一下。
“哼,你少来命令我,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女人!”
她也冷笑了。
“你个臭丫头!”
他无奈,只要重新振作,将剑花舞得团团云雾,地上风沙走石,一片肃杀!
“都给我上,他们快要不行了,上啊,杀了他们,本王子让你们美女财富这辈子也吃用不尽!”
这是黑查尔的声音,他一直在一边观战,这会儿看出了北冥滐二人的疲惫了,他又开始叫嚣了。
“黑查尔,你就来吧,朕奉陪你到底!”
北冥滐嘴上这样说,但他的心里也真实地明白,自己和顾盼兮坚持不多会儿了。
怎么办?
就在他错愕的时候,倏然,一柄冷剑,就从旁边射杀过来,方向直奔顾盼兮的腰身……
顾盼兮正在应对身前的那几个士兵,神情恍惚下,她竟没察觉到身后的这一刀。
“臭丫头,小心!”
北冥滐惊慌失色,他所在的距离,若是奔过来,那是可以的,但是,他的身前左左右右都是围拢着的士兵,他想要迈出一步都难上加难,怎么还能过去施救?
眼看着那一剑就扫到了顾盼兮的腰身上……
北冥滐眼睛瞪的血红,“都给朕让开了!”
他像是疯狂了一样,挥舞着手中的龙剑,急于从重重的包围中,冲出去,帮助顾盼兮。
但是为时已晚了。
那剑气已然逼近了。
顾盼兮也有所察觉了,她蓦然醒悟,想要退身避让的,但是,身边都是人,她退让了这个,还有另外的一个甚至十个人手持着武器等着她呢!
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滐!
她惊呼一声,目光就像是火焰,直视了过来。
在心中,她早已是泪雨滂沱了。
她想说,滐,我不悔,我是为你来的,死在这里,命里注定的,可是,你要是能想起我来,哪怕是抱抱我,我也死得值得了!
她的眼神里,那种哀怨与凄婉,迅疾将北冥滐的心,击得粉碎。
“混蛋!”
他大吼一声,然后挺身,就越了起来,欲要不顾危险地冲过去……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倏然,那个偷袭顾盼兮的士兵惨叫一声,手里的宝剑就嘡啷一声落地了。
啊?
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都料定了,这次顾盼兮是死定了,可是万没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被眼前的突兀给惊到了的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就喊起来了。
顺着他的声音,大家都看过去,就只见,那个偷袭顾盼兮倒下的士兵,他的面上,正有一种小小的东西,在蹦跳着,那小东西,随着那小东西的跳动,那个士兵就惨叫声连连,这种惨叫持续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而后,他就双腿一伸,倒在那里,再无声息了。
他……他死了?
那些士兵都被惊疑了,到底是什么让他倒下的,分明,他就要偷袭成功了啊?
难道是那个小东西?
有人狐疑着,就持着手里的武器,一步步地挪动过来了。
也就在他靠近那个死去的人的同时,那人面上的那会蹦跳的小东西,忽然就轻然跃起,它竟是会飞的?
就在众人莫名的惊诧中,那个最先靠近那小东西的人,也登时惨叫起来,那小东西,竟准确无误地冲到了他的脸上……
一番狂乱后,那个人倒地了。
他满面都是鲜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将面孔给咬破了一样。
那血,流出来,是黑色的,黑色的血,像是无声的溪流,一直从他面孔上的伤口处涌出来……
啊?
怎么回事?
碰到鬼魂了么?
士兵们都骚动起来了。
前面的人想要退后回去,躲避这种小东西的侵犯,但是,后面的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又想冲过来,一看究竟,一时间,那些士兵们自己就乱了阵脚了,有人就在这种骚乱中,被推倒了,踩伤了,惨叫声,惊呼声,一阵阵的,此起彼伏了。
也就在这种混乱中,倏然,就响起了一阵很尖锐的口哨声,也许是口语,一种听来很怪,让人的耳朵难以忍受的那种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呼啸,就那么无比强悍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了!
“臭丫头,快堵着耳朵!”
北冥滐马上明白了,这是有人以内力在发出呼啸声。
这种声音,多数是为了驾驭什么东西的!
是什么?
他喊了一嗓子,然后急忙就运用了自己的内力,将那呼啸声,给排除在耳外了。
等他转过头来,却很清晰地从顾盼兮的面色上看出了喜色了、
“潇泱,潇泱……”
她口中在喃喃着,表情也很专注地,四下里看出去。
“你在说什么?”
北冥滐有些惊奇。
但是,这个时候的顾盼兮整个神情都像是被一种突然的喜悦给镇住了,她不顾一切地冲着面前那茫茫的黑暗疾呼起来,“潇泱,潇泱,我在这里……”
潇泱是谁?
这好像是个人名啊?
而且似乎是个男人的名字?
是什么男人,让她这样狂喜?
北冥滐的心里,陡然就涌起了一种不快了。
“臭丫头,你疯了么?喊什么?”
他拉了她一把。
“你才疯了呢?潇泱,水潇泱,你不知道么?”
她狂喜之下,竟对着他很是欢乐地笑,而后一瞬间,她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种茫然,她的心,陡然就沉没了。
自己忘记了,他忘记了五年前的所有,自然也是不记得水潇泱了!
眼泪,又想要落下了。
但是,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啸声,这次,那呼啸声里似乎加了很多异样的成分,因为听来不是那么瑟耳,倒像是在对着谁诺诺耳语了。
“潇泱,潇泱……”
顾盼兮似乎能听懂那呼啸里的含义,她跳脚欢呼着,同时,一种更为欢快的呼啸声,就从她的口中散发出去了。
一时间,两种呼啸声,成了这个血流成河的杀场上的,一种异样的悠扬了。
所有的人都愣怔在那里了。
那些士兵们,甚至忘记了问,在他们中间,正欢跳的那个女人,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用很是懵懂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很快,那呼啸声就又变得尖利起来了,这次,那尖利更为怪异,让人听来,浑身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痛苦的表情开始在每个人的面孔上浮现了。
“你快跟我来!”
顾盼兮说着,就趁着那些人光顾着堵耳朵,躲避那种尖利,无暇顾及他们,拉着北冥滐就奔去了一处高地上……
他们刚刚站稳,就看到了从东边,那渐渐微露晨光的天空下,涌来了一团一团的东西,那东西咋一看,很像是翻腾的乌云。
乌云似乎没有腿的,但是这种乌云的移动速度是很快的。
转眼间,它们就从半空中俯冲了下来!
那些乌云在落地的一瞬间,忽然就化成了零碎的一个个,那一个个小小的东西,看来有些熟悉,好像就是刚刚用来将那个偷袭顾盼兮的士兵给杀死的……
那些小东西分散开后,那种尖利的呼啸声又响起来了,在呼啸声里,那些小东西,像是得了命令一样,直扑到了那些士兵的身上,它们是无孔不入的,只要能接触到士兵们的肌肤,它们就像是水蛭一样,死死地揪住不放……
惨叫声,惊恐万状地,在那些士兵中传扬出来了!
“那是什么?它们好像是有翅膀的?”
北冥滐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那是毒雏,它们是鸟儿,自然会是有翅膀的!”
顾盼兮这样冷冷地抛给了他一句,但是,她的神情却好像很渴盼,渴盼见到什么人一样,不住地跳脚四下里张望着……
“毒雏?你说,那些东西是那种叫毒雏的鸟儿?”
北冥滐蓦然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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