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483章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暗卫侍女相视一眼,咬了咬牙,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连忙磕头:“奴婢知错,奴婢领命。·”
邱若寒这才满意地收回眼神,居高临下地道:“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的本份。”
“奴婢明白。”暗卫侍女不敢再辩驳,乖乖地留在手术室,照顾王锦寒。
手术室外,一直有护卫守着,见邱若寒走出来,护卫连忙上前:“小姐。”
“发生了什么事?”邱若寒脚步一顿,示意护卫继续在这里保护王锦寒,迈着大步朝大厅走去。
说话的护卫跟在邱若寒的身后,将王家来人,洛王带血衣卫发威,太子殿下屠杀血衣卫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带我去见太子殿下。”邱若寒深深地吸了口气,面无表情。
在护卫的引领下,邱若寒朝西陵天宇所住的院子走去,入眼所见,邱府一片狼藉,精心设计的园林假山被摧毁,从各地移植过来的名贵树木与花草,也全部辗落在泥土里。
一瞬间,邱府就回到一年前的样子,处处都透着衰败与凋零的气息……
她的家,又一次被人毁了。
上一次毁了她家的人是李想,那个人被她亲手炸死了,这一次……
邱若寒闭了闭眼,压下鼻间的酸涩,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下人,也是面容哀泣,远远看到邱若寒,便冲了上去,哽咽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
邱若寒出来了,他们就有主心骨了,他们就不怕了。
“起来。该干嘛干嘛去。”邱若寒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步伐更加的坚定,双眼更加的明亮。
哪怕一天一夜未合眼,也掩不住她眼中冷冽的寒光……
邱若寒远远看到与西陵天宇谈笑风生的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今天的太子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可再不一样,也与她无关,邱若寒飞快地收拾好情绪,掩去眼中的惊讶,踏入屋内,跪下行礼:“若寒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邱若寒这一系列动作,又快又利落,太子知道邱若寒是故意的,也不多说什么。今时的他已不是昨日的天,他再也不会小心翼翼揣摩任何一个人的想法,他管这些人想什么、做什么,他自己高兴就好。
太子扬了扬手:“免礼!”
“多谢太子殿下。”邱若寒也不客气,顺势就站了起来,一起身又朝太子作了个揖:“太子殿下对邱府的大恩大德,若寒铭记于心,太子殿下有用得上若寒的地方,若寒定不推辞。”
如若是平日,太子定会毫不客气地认了,可如今天他没有争的心情,根本不想拉拢谁,更不想利用邱若寒讨好七皇叔,太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必谢本宫,本宫不过是受人之托,若寒要谢就谢七皇叔。”
“七皇叔要谢,太子殿下你也要谢,要是没有殿下相助,邱府今天怕是在劫难逃。”邱府的惨境大家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太子来得及时,邱若寒相信陵洛一定会拆了邱府。
作为皇子,陵洛有拆邱府的权利与能力。
“说到谢,本宫还要谢你,邱府的事于本宫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太子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今天的事,太子到死都还是那个窝囊太子。
见邱若寒还要说话,太子挥了挥手:“好了,我们别在这里谢来谢去,今天这事虽然发生在邱府,但你我心知肚明,邱府不过是受无妄之灾。既然你出来了,这邱府的事本宫也该交给你了,洛王、咏王和舟王,还有王家的人,本宫会带走,洛王是皇子,不过他做了什么,有皇家在,他就没有错,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处理。要·”
太子起身,示意护卫把陵洛几个人“请”出来,所谓的请,就是把他们身上的束缚给除了,给他们皇子该有的体面。
堂堂皇子如同阶下囚一般,被人绑着拉来拉去这个太丢人了,依洛王几人的气度,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到时个倒霉的还是邱府上下,太子没打算争,当然就不会给邱府树洛王这个敌人。
“多谢太子。”个中的意思,邱若寒也明白,正因为明白,她才感激太子。
太子是真的不一样了,他做事不在处处算计,步步构陷,太子要是把洛王留在邱府,就算她能忍下这口气,不找洛王的麻烦,洛王也不会放过她。
太子笑了一声,没有接话,摆明不愿意多谈,只在离去前问邱若寒:“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本王转告给洛王。”
邱府被砸,依邱若寒的脾气,可不会忍这口气,同样太子也提醒邱若寒,凡事适度,再怎么说陵洛也是东陵皇子,和一国皇子对上,邱若寒讨不到好。
原本没有,但太子开口了,没有也会有,邱若寒一脸诚恳的道:“请太子殿下帮忙若寒,向洛王殿下转达若寒的谢意,若寒感谢洛王殿下,给邱府除旧迎新,邱府上下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如要不考虑陵洛所做的事,邱若寒这话一点错也没有。
太子笑了笑,在亲卫的簇拥下,朝邱府外走去,邱若寒将人送到门口,也没有看到陵洛一行人,想必太子早一步把他们“请”上马车了。
邱若寒没有再多想,转身回府,吴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姑娘,府中除了祠堂和那一片木屋外,所有的院子都被砸了,可用的物件、摆设一样不剩,姑娘剩下的那些药也碎了一地。
银票全部被撕碎,无法兑换,府上除了一些零碎的散银外,再也没有可用的银两,现在邱府的物件,都是苏公子派人送过来了,小人已一一登记在册。”
“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看着办,需要银子你派人去苏家的钱庄借,就拿邱府的地契做抵押。”邱若寒边走边交待:“借了银子回来后,给府上的下人每人发一百两,侍卫每人两百两,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邱府的下人面对血衣卫,依旧挺身而出,不死亡地捍卫邱府的祠堂,她当然要赏,而且要重重地赏,这样才不会寒了众人的心。
“小人明白。”吴管家哽咽一声。
因邱若寒这一话,吴管家觉得他今天受的委屈都值得,一百两银子不算少,可他看到的不是银子,可是邱若寒对他们的认肯,这说明邱若寒看到了他们的忠心。
多余的话,邱若寒也不说,她知道管家会处理好,踏入大厅,半天没有看到丁清的影子,问道:“苏公子呢?他回去了?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邱若寒在大厅坐下,端起佟珏奉上的茶,茶水不烫,邱若寒一口喝尽。
“苏公子受了伤,见邱府安定下来,便先一步回去了,苏公子说请姑娘您稍安勿躁,把今年熬过去就好了,今天的事无论是王家还是皇家,都会给姑娘一个交待。”老管家觉得丁清这话是多余的,他们家姑娘比想象中的更理智,更坚强。
面对家园被毁,邱若寒没有对陵洛喊打喊杀,没有哭天抢地,骂老天不公,她只是打起精神,一一处理善后的事情。
这样的邱若寒,坚强得让人心疼……
稍安勿躁!
邱若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很清楚,今天的事,她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血衣卫办差合情合理,太子可以指着洛王的鼻子骂,她不可以。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皇子、大官是不会有错的,别说洛王只是让人砸了邱府,就是把邱府踩平了,也不是陵洛的错,而是她邱若寒的错。
邱若寒苦笑一声,打起精神,继续处理府上的事:“府上还有多少下人受了伤?请个大夫来给大家看看,我有点累了,怕顾不来那么多人。”
“回姑娘的话,府上受伤的下人不多,小人早就请了大夫,一一安置好了,请小姐不用担心。”管家连忙开口,邱若寒吐了口气,表示满意。
佟瑶一直站在邱若寒的身侧,听管家与邱若寒说话,心里焦急却不敢插嘴,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咬了咬唇,咚的一声跪在邱若寒脚边。
“小姐,佟珏她……奴婢求求您,求求您去看看佟珏,佟珏的额头被血衣卫打破,茶碗大的伤口,血一直流,大夫说要止不住血,佟珏,佟珏她就……”佟瑶一边说一边给邱若寒磕头。
邱府的人都知道,邱若寒擅长医治外伤,有邱若寒出手,佟珏就有救,可先不提邱若寒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主仆尊卑摆在那里,仆人受了伤,主家给请大夫已是仁至义尽,哪里敢求主家给下人看病。
佟瑶自知自己的要求过火,这才不停地磕头,抱着一丝希望,恳求邱若寒去看看佟珏。
“小姐,奴婢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佟珏。”
“佟珏伤得重?去看看。”邱若寒没有责怪佟瑶和管家为什么不早说,别说她是主子,单看她累成这样,管家和佟瑶也不敢让她去给佟珏看病。
这个时候佟瑶说出来,怕是大夫真得没办法。
邱若寒不敢耽搁,强压下身心的倦意,利落地起身,朝下人所住的院子走去,同时让佟瑶去手术室拿她的药箱。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佟瑶一脸泪水,眼中即有惊喜也有愧疚,擦干眼泪连忙朝外跑去。
她不会忘记佟珏的命,是小姐救的……
佟瑶并没有夸张,佟珏的确伤得很重,邱若寒赶到时佟珏已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邱若寒连忙给佟珏输血,缝合伤口,佟珏的伤口刚处理好了,护卫又来报,王七那里的药水快用完了。
邱若寒点了点头,略作收拾,让佟瑶守着佟珏,有事再叫她,拿起药箱又匆匆朝小木屋赶去。
吴管家看着一刻也不得停歇的邱若寒,双眼蓄满泪水,他们家小姐真的不容易,不容易呀,这么一大家子,全部压在小姐一个身上。
看着邱若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管家转身便打起精神,处理好邱府善后琐事,好让邱若寒没有后顾之忧。
邱府虽然遭此大祸,但主仆齐心,当夜就恢复了平定,上下收拾得干净、打理得整齐,祠堂前的血,也被一桶一桶的清水给冲洗干净了。
管家从邱若寒手上拿到邱府地契,不顾夜色,在侍卫的保护下,急急忙忙去苏家钱庄借银子,当夜就把银票发到各个人的手里。
在这个下人一年也赚不到一银子的年代,一百银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看着手中的银子,众人心里又是喜又悲。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双腿还忍不打抖,可他们知道,要是再遇到相同的事情,他们还是会和白天一样,哪怕害怕得要死,也会守住邱府的祠堂。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邱若寒的冷静、从容,邱府的下人一扫白天的担惊受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对他们来说,能从洛王的盛怒下活下来,能在血衣卫的刀下活下来,那就是最大的恩典,有邱若寒在他们就不会有事。
至于邱府被砸的仇?在他们的观念里,从来没有想过找皇子、官府报仇一说。
在这一片喜气中,邱若寒显得格格不入,悄悄地退了出去,来到西陵天宇的院子,给他检查脚上的伤。
伤口一切如常,邱若寒给西陵天宇换了药,就准备走人,西陵天宇一直看着邱若寒,看邱若寒神情冰冷,机械地换药、行走,忍不住开口道:“要不要聊一聊?”
邱若寒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西陵天宇:“没什么好聊的,我还要去看七公子。”
“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静下心来医治王七吗?”西陵天宇怀疑地道。
邱若寒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甚至更加得冷静、理智,雷厉风行,可正因为此才显得不正常。
邱若寒这是刻意表现得从容不迫,好让邱府上下安心,可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真得太沉重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没有人考虑她的心情。
“我是大夫,我当然可以做到。”邱若寒知道西陵天宇指什么,别过脸不愿做答。
她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家被砸成这个样子而无动于衷,她气、她恼,可这些有用吗?
有皇上在的一天,她就不能拿陵洛怎么样,她疯狂地大喊大叫,不仅不能让陵洛受挫,反倒会让邱府上下的人不安,与其让亲者痛仇者快,还不如冷静下来想对策。
“是我多事了,不过你今天做得很好。”西陵天宇回头一想,也不再劝邱若寒。
就算邱若寒说出,她对陵洛的不满与怨恨又有什么用,邱府上下没有一个能帮她、为她出头,也没有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亲人。
邱府出了事,邱若寒就只能一个人扛着,不管她愿不愿意,所有的重担都会压在她一个女子的肩膀上。
至于七皇叔?不管七皇叔又多纵容邱若寒,也无法时刻陪在邱若寒身边,七皇叔有七皇叔的责任,有七皇叔的大业,而且七皇叔就算再位高权重,也与邱府无关,他不是邱府的主人,无法承担邱府的荣辱。
“多谢宇皇子的夸奖,今天的事还没有谢宇皇子,给宇皇子添麻烦了,若寒万分抱歉。”邱若寒淡淡地道谢,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不喜欢西陵天宇洞悉一切的眼神,更不喜欢西陵天宇眼中的同情与怜悯,她邱若寒不可怜。
陵洛是皇子没有错,她不能拿陵洛怎样,不代表别人不能,陵洛不就是靠圣宠嘛,一旦他失了圣宠,他就连以前的太子都不如……
邱若寒没有直接去手术室,而是返回自己的院子,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顺便略作安排,好给陵洛送一份厚礼。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穿上刚刚买来的成衣,邱若寒眼眸闪过一丝冷笑:“春绘,秋画,进来。”
“奴婢在。”
“去,把九王妃的正服拿过来。”这些真正贵重的,代表身份的东西,就算血衣卫看到了,也不敢毁了。
“是。”春绘秋画以为邱若寒要穿正服出门,连忙去暗格处将衣服取了过来,可衣服取来后,邱若寒并不穿,而让她们去找一把血衣卫用的刀,并且再三要求,要把上面的血擦干净。
春绘秋画隐隐不安,却不敢违背邱若寒的命令,乖乖地找血衣卫用的刀,擦干净拿来。
“姑娘,您要的刀。”春绘把刀捧到邱若寒的面前,一脸不安地看向邱若寒,就怕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她的确是要做不该做的事情,邱若寒接过刀,九王妃正服扫落在地。
要不是凤钗太过贵重,又是七皇叔母亲的遗物,邱若寒会直接把凤钗给折了嫁祸陵洛,而不是拿九王妃正服了。
“姑娘,不要,不要呀,王爷要知道,该多伤心。”春绘和秋画双眼猛得睁大,死死地看着邱若寒,在邱若寒的怒视下,她们不敢上前,只能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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