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回京后,皇帝赏赐府邸一座,府邸位于闹市深处,离侍卫营和皇宫都不远,赵玄回到府中,已是深夜,他躺在床上,早先的兴奋荡然无存,只剩下落寞与苍凉,又是一夜未眠。
三日后午时,烟雨楼。
烟雨楼在南郊,临湖而建,湖上雾气缭绕,远远看去,烟雨楼像是建在湖上,宛若仙境。近处看来,小楼亭栏叠嶂,分外雅致。
三楼的包厢设计精巧,临湖一面双开大窗,可以看到满湖的春光。
赵玄被小侍领到包厢,房间内已有两人,其中一人是二驸马韩峰,另一人却是瑞王允泽。
赵玄恍然,自回京后,赵玄心中因小公主之事,对京城局势漠不关心,此时方有些明了,瑞王可是为太子之位。正德皇帝虽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但仍免不了在立嗣上犹豫不决。
赵玄放下心中所思,神色坦然,上前拱手道:“三王爷,驸马。”
韩峰起身相迎:“将军请!”赵玄坐下,韩峰亲自奉茶,道,“下官在此特为王爷和将军洗尘。”
瑞王自赵玄进屋就一直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白玉杯,此时他抬起头,面上波澜不惊,说道:“将军与本王同处军中,也算是旧识,只是一直未得坐下来相叙,今日借驸马之邀于将军见面,希望能与将军畅聊。”
在边境之时,赵玄与瑞王也算相处融洽,很少有分歧,两人共同退敌,私下里却并无深交,毕竟在那种环境里,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而且两人一为主将,一为副将,分工抗敌,也很少有功夫闲聊其他的事。
赵玄笑道:“王爷言重了,能与王爷同席,下官受宠若惊。”
韩峰见两人融洽,插言道:“今日在此一聚,希望王爷和将军能够尽心。”
这时,酒菜上桌,三人依次就坐。
酒局正酣,韩峰借机问道:“将军荣升侍卫总兵,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赵玄道:“大家都是为圣上做事,下官言微人薄,只求无愧于心就好。”
韩峰朗然大笑:“好一个无愧于心,将军是良将,小弟自是无法比拟。”看来这个赵玄也不是个易妥协的主,又道:“如今圣心难测,朝中恐多猜忌,将军也要多做准备的好。”
这话说得可谓含蓄,如今朝中热议之事莫过于太子之选,圣上迟不立储,自是有所顾虑,朝中之人却已拉帮结派,尤以二王爷与三王爷炙手可热。
赵玄刚回朝,并未行事,昨日驸马相邀,赵玄心不在焉,不及细想,就答应了下来,之后心中也有所揣度。此时想来,虽不好轻易投入某一阵营,但亦不好直接拒绝,只有先应付了了事。于是笑道:“下官只会打仗,这为官,也只求自保而已。”
这已是告诉对方,即使自己不投靠三王爷,亦不会反过来投靠他人。瑞王与赵玄同处两年,对此人也有所了解,此人乃将相之才,之前就有结交之意,只是这人除退敌外竟丝毫不谈其他事。此时虽未能求得,但得其保证,亦可算心安,只求日后再寻他法。遂向韩峰递了个眼色,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但愿将军能够得偿所愿。”
一场鸿门宴,宾主三人动着各自的心思,却也相谈甚欢。
储秀宫偏厅。
张贵妃与慧和公主相对而坐。慧和一身桃红色衣裙,已做妇人装扮,头发高高盘成圆髻,凤眼桃腮,明艳逼人。
慧和靠着椅背,姿态雍容,问道:“母妃,你真要支持三皇兄。”
张贵妃垂下眼,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不是我支持允泽,是允泽支持我们。”
慧和见母妃如此神态言语,有些不解:“母妃”
张贵妃解释道:“慧和,允泽已得你父皇欢心,如今能问鼎储位的就只有老二和老三,若老二当了皇帝,我们只会更难做。”
慧和皱眉:“可是三皇兄阴沉沉的,有些可怕,若他……”
张贵妃狠狠地说:“本宫自有制住他的法子。”片刻后又问:“驸马和老三相处的怎么样?”
慧和想了想,道:“他们却是很好,他和三皇兄今晌在烟雨楼请赵将军吃饭。”
张贵妃吃了一惊:“赵将军?就是那个刚封为内侍卫总兵的赵玄?你外公知道吗?”张贵妃似有些着急,一连串问道。
慧和心中诧异:“赵将军怎么了?”见母亲不语,又道,“外公当然知道,三皇兄的事外公清楚的很。”
闻言,张贵妃脸色沉下,怒道:“驸马糊涂!父亲也糊涂了吗?尽然引狼入室!”
慧和大惊:“引狼入室?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张贵妃平复下心情,才说:“赵玄和你外公有隙,怎会助我们?”张贵妃停下了,看看窗外,又道,“赵玄当年被无双带进宫,你外公一直想除掉他,这人却十分谨慎,在军中两年都没能找到机会,如今你外公又怎会想到拉拢他。”见慧和吃惊的睁大眼睛,张贵妃无奈道:“慧和,我在宫中多有不便,你让驸马盯紧了老三,可不能让他在背后有其他动作。”
“知道了。”慧和好不容易才消化下来,当年的事她隐约知道些,却不知那人就是赵玄,此时心中又惊又疑。
慧和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储秀宫,回到公主府,已是卯时。
“驸马回来了没?”慧和进了门就问。
“回公主,驸马回来有半个时辰了,在书房。”看门的小厮答道。
闻言,慧和径直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韩峰正在书架前翻着书。
慧和轻唤:“驸马—”
韩峰转过身,道:“公主回来了。”遂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
两人在小几旁坐下,慧和问道:“驸马,今日之事如何?”
韩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赵玄不简单,还需费些功夫。”
慧和暗想,当然不简单,恐怕驸马真是蒙在鼓里,这个三皇兄到底想干什么?遂问道:“驸马可知赵玄的来历?”
韩峰不知公主为何突然做此问,道:“知道一些,他以前就是御前侍卫。”
慧和心中暗骂允泽,又怪驸马蠢笨,白被人利用,眉梢一挑,说:“如今我们辅助三皇兄,有些事情驸马不得不知。”
韩峰不解其意:“什么事?”
慧和缓缓说道:“三年前,外公得到他父母通敌的证据,前去盘查,他父母拒捕被误杀。后来父皇出宫,遇到赵玄,把他带进了宫。”
韩峰惊异:“还有这事。”
“是呀,赵玄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见韩峰沉思,慧和又道:“三皇兄让你邀请赵玄,恐怕另有打算。”
“我会时刻注意王爷的动向。”韩峰心中惊疑不定,自娶了慧和公主,韩峰就是张太师一党,太师要扶植三王,韩峰也只有尽力的份,此时看来,事情并不简单,瑞王与太师皆另有打算,自己恐怕也得另作准备。
慧和心中也在思忖,三皇兄的心思不好猜,却不知外公打得什么注意,得找机会问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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