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七月,山里的天气越来越凉,皇帝下旨,五日后班师回朝。随心已让众人将山上的各色奇花采了晒干,准备回宫配成香料。这几日又惦念池中已长成的莲藕,就让厨房的粗使太监去挖了些出来,这些莲藕在山中长成,更显甘甜,无论研成藕粉冲茶还是做成菜肴,皆是上品。
昔日在宫里,随心因嫌厨房里的婆子太监不干净,只在无双阁备了自己的小厨房,一切吃食皆是小宫女亲自做成。这两月在行宫虽没有专门的厨房,却也备了小灶,只让自己的宫女去做了拿来。
**宫人皆知七公主喜洁,凡是公主的东西皆不敢随意过手。采上来的莲藕也是宫女们亲自用泉水洗净、晾干。所有东西收拾好,竟装了三辆大车。
这日一早,御驾回宫,随心的车轿紧跟着皇帝,赵玄坐在马上,随侍皇帝左右,却频频回头向随心的车轿看来,随心几次掀开车帘,都与他的视线相撞,心中恼怒,索性拉下帘子,再不露头。
赵玄心中失落,却不敢再像上次一样疏忽,一路上神经都紧绷着。车驾进了城,路边百姓密密麻麻,由于皇帝特赦,百姓免跪,百姓只是远远的让在道路两边,却安静的很,只有偶尔的小孩子的哭叫声。
随心坐在马车里,浑身倦怠,一回到宫中,便直接更衣沐浴,连晚膳都没用就睡了。
随心待在无双阁,将带回来的东西细细整理了一番,三日未出门。
这日一早,随心洗漱完毕,正要用早膳,忽见采鸢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随心抬起头,采鸢还不住的喘气,道:“公主——如嫔,她出事了——”
随心一惊,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采鸢挥手让几个小宫女出去,走进随心,轻声道:“在朝霞阁中的毒,没救过来。”
随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很快又平静下来,坐下,执起银筷开始用早膳。
采鸢料想公主心中有底,也不再多说,安静的服侍随心用膳。
很快,宫里各处被封锁起来,整个皇宫死气沉沉,如嫔的事查了几日,消息被封锁,石沉大海。随心只让无双阁里的人安分的待着,不要四处走动,也不要打探消息,自己则每日看书弹琴,连乾清宫也不怎么去。
几日后,如嫔以妃礼葬入皇陵,丧事办得盛大,随着如嫔入土,这事似乎平息下来,只是之后张贵妃自请去后山礼佛,皇帝应允。三日之后,张贵妃带着几个贴身宫女去了后山佛堂。朝廷兼**风向大变,表面似乎平静下来,内里却暗潮汹涌。
随心心中不禁唏嘘,如嫔成了无辜的牺牲品,不免悲其不幸。张贵妃也算自得其果,父皇若想算计,她的嚣张自然是到头了。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女人的一片真心,能怨父皇吗?以随心的立场自是替父皇开脱,若非张党贪心,张贵妃还可在**安度,不过如今她的结局也并不算坏吧。
慧和公主府。
自从如嫔出事,皇帝就不让慧和进宫,后来母妃的事情传来,她心急如焚,也只能干坐着,却止不住心里的担忧,身体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几个宫女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半响后,韩峰走了进来,慧和猛的站起来,走过去拉住他,急问:“怎么样?”
韩峰摇头,道:“娘娘今早已经出宫了。”
慧和脑中“轰”的一声,一下子坐倒在榻上,口中呐呐道:“完了——”
韩峰何时见过公主这般,她一向强势霸道,此时魂不守舍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心生怜惜,劝道:“公主别急,娘娘毕竟还在京城,等事情过了,也许就能回来了。”
不说还好,一听韩峰这番话,慧和抬起头,怒瞪向韩峰,冷然道:“回来?父皇费尽心思要处置我们张家,会让她回来吗?”
这就是慧和公主,即使是失势和伤心的时候也是这般飞扬跋扈,韩峰刚升起的一股怜惜之意顷刻烟消云散,为了张贵妃的事自己也算竭尽心力,这事皇帝不让伸张,自己到处打听消息,却落不得一点好,心中厌烦,就要往门外走去。
慧和见状,急忙拉住他,道:“你要去哪?”
韩峰无奈,只得敷衍:“我再去打探一下。”
慧和却使劲把他拽过来,大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摆脱我们?
若不是我们张家,你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现在说走就走。”
韩峰心中感觉无力,道:“你想多了,我没有要走。”说完轻轻掰开慧和的手走出屋子,刚出了门,却猛然一个杯子砸在脚下,摔片四飞,韩峰停了一下,却终归还是迈步走开。
慧和气得直跺脚,一张脸涨的通红,再一想母亲的境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母妃怎么会去害如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慧和心中又疑又急,可是自从如嫔出了事,父皇就不让她进宫,如今自己竟什么都不知道,本指望驸马去查探一下,却不想母妃已经出宫,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慧和越想越难受,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能求助的就只有外公了,想到这,慧和就进里屋换了身衣服,带着几个宫女出了公主府,坐上一顶小轿向太师府而去。
太师府门前,两个石狮子孤零零的立着,不像往日一样车水马龙,轿子从小门直接进入,穿过几道回廊,到了正殿前,慧和下了轿,张太师正迎了过来,唤道:“公主——”
慧和上前扶住张太师,两人进了内厅,慧和急道:“外公,母妃她……”
“这事不用再说了,”张太师却打断她,道,“这样对她也好,免得卷入更多。”
慧和更急,暗道,她可是你的女儿,怎么能这样说?却听张太师又道:“公主,以后也要小心为上,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外公向来严肃,慧和虽然跋扈,在他面前也一直恨恭敬,心中虽然有怨,却不敢肆意发泄,可心中疑惑,不得不问,便道:“这件事真的是母妃做的?”
张太师点头,慧和心中咯噔一下,更是不解,又听张太师缓缓说道:“她也是被人利用,你不必知道太多,也别想着去看她,以后会有机会的。”
慧和看着张太师,心中疑惑越来越多,他们什么也不告诉自己,难道自己就这样糊涂下去,任由母妃待在冰冷冷的后山佛寺?
慧和在太师府不到片刻,便回去了。
张太师看着这个外孙女的背影,心中无奈,慧和的性子跟她母亲一样,嘴上不说,心中也一定怨恨吧?若不是嫣儿太过于心急,怎会被人利用?只是那个人是谁呢?难道真的是皇上,他这一切只是做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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