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的小手冰冷,却滑腻柔软,赵玄的心咚咚的跳着。随心裹在雪貂大麾里,小脑袋埋在雪白的皮毛中,玉雪可爱,外面天寒地冻,随心的小脸已冻得通红,赵玄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随心正不知如何化解这尴尬,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任由赵玄拉着向前走。
这时,皇宫的上空猛的一亮,耀眼的烟火肆意的在空中绽放。这光芒照亮了赵玄的脸,那俊逸的脸上是满满的柔情,仿佛要将人融化……
随心浑身一震,他并没变,那么变得是我吗?为什么觉得此时这么温暖?
到了无双阁,随心挣开赵玄的手,走在前面。无双阁内灯火通明,几个小宫女在院子里放着烟花。
采鸢见两人一起进来,会意一笑,采鸢本是等着随心的,后来见赵玄过来,心想多给他们一些空间,便自己回了无双阁。
随心的心思全然不知已经跑到了哪里,待抬起头,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心中一慌。
赵玄走近几步,温柔的看着随心,道:“公主,卑职能伴在公主身边已经满足,只求公主不要避着我……”
随心只觉得这话震在耳边,难道我一直在逃避他吗?随心微微张开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赵玄心中升起强烈的无力感,随心之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真心还是只为了敷衍慧和公主?他欣喜的心情慢慢平复,随心也许只是在维护自己的东西吧?就像护着无双阁的一草一木一样。想到这,又沮丧起来,自己怎么能奢求得到美丽的小公主的心,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随心哪知他的这番心思,只是此时的自己心思一团乱麻,理不清,理更乱。但两人不能就这样站着吧,随心垂着眼,轻轻的说:“赵大哥,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赵玄眼中闪过复杂,随心不愿意提,自己又何必一定要问呢?若说明了,可能这份念想都没了,还不如这样糊涂着。
赵玄心中无奈,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绸布包,道:“这个送给公主。”
随心接过,打开布包,里面躺着一只白玉簪子,是牡丹花样,上面嵌着几颗珍珠,随心细看,玉色通透,珍珠亦是上乘,倒是稀罕之物。
随心向来喜欢水晶美玉,显得干净又素雅。随心抚摸着手中的软语,再看赵玄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如此小心的讨好自己,揣摩自己的喜好,心中一软,柔声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赵玄一颗心才放下,这个簪子他找了很久,是从一个外地的珠宝商人手中买到的,就怕公主见多了稀奇珠宝,未必看得上,宴会上也一直不敢拿出来。
这时,外面却开始飘起大多的雪花来,不过片刻,地上就白了一层。
赵玄再没有借口待在这里,便起身告辞离开,只是那步子似有千斤重,放不开,放不下。
“将军等等—”却忽听后面一声轻唤。
赵玄转过身,随心手中拿着一个琉璃灯盏,走上前来,道:“下了雪,地滑,拿着照路吧。”
赵玄接过灯盏,心情起起伏伏。
随心低着头,轻声道:“赵大哥,那句话我是真心的。”
赵玄脑中“轰”的一声,呆立在原地,真心的!什么真心的?赵玄整颗心被高高抛起,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却忽感觉有人推着自己。
赵玄回过神,哪还有佳人的芳踪,只见采鸢站在面前,拿着一个披风,道:“公主让奴婢把这个东西交给将军,将军快回去了,雪大了就更难走了。”
赵玄走在回去的路上,仿佛漫步云端,今天晚上受的刺激太多,焦急,揣度,欣喜,种种心情交织,织成了一个大大的网,网住了他的整颗心。
赵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随心这才从门后走出来,她抬头看天,雪花又大又密,飘飘然,在空中飞舞,就像自己的命运一般,漂浮着,等着落地,会落在地上吗?
随心伸手接着这“花朵”,“花儿”落在手上,慢慢的消失不见,只余手上凉凉的。会有人接着自己吗?就算接着了,最后还不是消失不见。
采鸢见随心久久不动,劝道:“公主,外面凉,进去吧。”
随心放下心思,转身进屋,忽然想到一直不见青姨,便问:“青姨呢?”
采鸢回道:“姑姑在小厨房呢。”
随心掩口打了个哈欠,说道:“让青姨别忙了,去睡吧。”
“是,公主。”
随心一人到了偏殿,供桌上摆着母亲的灵位,随心站在灵前,缓缓道:“娘亲,你幸福吗?那样离开父皇,你甘心吗?或者你根本没爱过他,若真爱了,又怎么舍得放手?娘亲,我不会像你一样,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心儿——”
随心转过头,青兰已经走到跟前,柔声道:“小姐若知道公主已经长这么大,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该多开心呀!”
随心将头轻轻的靠在青兰怀里,低声道:“青姨,我不想长大,长大了好累!”
青兰心疼不已,道:“宴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慧和公主她也是可怜人,以后避开她就是了。”
“嗯!”随心点头。
“青姨不可能陪着心儿一辈子,心儿,你比谁都聪明,却偏偏在自己的事上犯了糊涂,赵将军就算再怎么喜欢你,时间久了也会心灰意冷的。”
随心抬起头,表情恍惚:“青姨,我不敢,我怕会和娘亲一样,最后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青兰眼中闪过震惊,心儿一直是这样想的吗?心儿一直是快乐的,连自己都以为小姐逝世,到后来进宫对她没有什么伤害,却没想过,她一个小孩子面对权力滔天的父亲和死去的卑微的母亲,会怎么想?她会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皇帝抛弃了小姐。
青兰心中又后悔又心痛,道:“你娘没有被抛弃,是她要离开的。”
“父皇在意的是江山,娘亲比不过他的江山。”见青兰表情沉重,随心浅浅一笑,“青姨,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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