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官道回来,随心就被直接送回了宫,太小太医轮换侯在无双阁外,随心虽然精神仍然不好,却也开始正常的吃东西。
赵玄晚间不好留在宫里,到了宫门快关的时候才离开,第二日一下了早朝就来到无双阁。
赵玄被小宫女领进院子,采鸢正从楼里出来,迎他进屋,一边道:“公主一早就起来了,在书房呢,让你来了就去见她。”
赵玄闻言便要上楼,采鸢忙拉住他,嘱咐道:“将军劝劝公主,奴婢担心她憋在心里……”
赵玄点头,放轻脚步上楼,楼上两个小宫女安静的守在外厅,见到赵玄,小声道:“公主把奴婢们赶了出来,一个人在里面……”
赵玄摆手让两人退开,轻轻推开房门,随心坐在窗前,窗纱半卷,阳光明暗交错,映在少女的脸上,晶莹剔透。随心眼神朦胧,看着前方,对赵玄的出现似乎毫无反所觉。
赵玄走上前,轻声唤道:“随心——”
随心转过头,“你来了,坐吧!”
赵玄在一边坐上,柔声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随心不语,片刻后道:“青姨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我连累了她,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赵玄心中一酸,随心是该被呵护着,开开心心的成长,怎么忍心让她的生活惹上尘埃,劝道:“这件事有皇上处理,我也会帮你查清楚,你就不要想了。”
随心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道:“太子和青兰之间一定有什么事,你从他那儿查。”
“我知道了。”赵玄心中也开始疑惑,太子为什么要杀了青兰,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
随心看向赵玄,有片刻的犹疑,才道:“我要为青姨守孝一年,婚期延后吧?我会去和父皇说的。”本来这事直接告诉父皇就行了,但赵玄帮了自己不少,不先跟他说似乎过意不去。
赵玄心中一咯噔,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自己三年都等了,又何在乎这一年?便道:“你觉得好就行。”
虽知随心跟皇帝说了,皇帝却仍不同意延迟婚事,可又不忍随心伤心,便退了一步,先举行婚礼,一年后再出宫立府。
各朝各代,哪有这种先例,随心心中越发疑惑皇帝这样坚持的原因,但最近的事情太多,随心心力交瘁,也顾不得深究。
此时,京城的一家酒楼,雅间里,两个男人相对坐着,隔着帘子,看不清面貌。
右手的男人道:“事情没人发觉吧?”听声音应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另一个男人答道:“主子放心,保证滴水不漏。”这个男人的声音却年轻一些,只有二十来岁吧。
中年男人冷笑:“滴水不漏?太子妃呢?”
年轻男子连忙跪下:“主子恕罪,太子妃她对太子有怨,不会说出去的。”
“啪!”男人猛一拍桌子,“你懂什么?你看上她了?”
男人头埋的很低:“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这个时候不易再行动,太子妃就算了,你要盯紧些。”
“是!”年轻男人退出房间。
那张脸确实很年轻,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此时带着丝淡淡的担忧和倦怠,太子妃,她为什么要是太子妃?男人面色越发苦楚。
那日,方雅茹在书房发现了太子的秘密,又被赶出房间,心中又是伤心又是绝望,她跑到马厩,骑上太子的追风宝马,跑出太子府,追风是百年难遇的宝马,守门的下人只感到一阵风过,哪还有太子妃的影子,报告了太子,太子却心不在焉,不加理会。
方雅茹是大家闺秀,这是她十几年第一次这么大胆,到了大街上,就开始摸不着方向,心中越发痛苦,索性豁出去了,随便找了家酒楼坐下,要了几坛酒,一杯杯的喝起来……
几杯下肚,方雅茹只觉得脑中空茫茫一片,却忽见一个身影走上前来,心中不耐,喝道:“走开!”
这是一个男人,男人头上带着毡帽,帽檐的黑纱遮住脸,看不清面貌,男人并不走开,反而在她旁边坐下,道:“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喝酒是很危险的。”
方雅茹抬起头,眼前的影子却不停的晃动,咯咯笑道:“我危不危险关你什么事?你去找她呀——你敢吗?你——不敢,不敢……”方雅茹一根玉指轻摇,说话断断续续,显然是醉了。
“去找谁?”男人轻声问道。
“找谁?你问我找谁?”方雅茹泪眼模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是你的亲妹妹呀,我算什么?算什么……”她伏在桌上,声音越来越小,已经泣不成声。
男人面露惊异,她口中的“你”应该是太子,那“她”又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正想着,却忽从一个屏风后面传出一个声音:“你做的很好!派人送她回去,这事不要传出去了。”
“主子?”男人仍有疑惑。
“去吧?这事我会查清楚。”
男人闪身下楼,片刻后,一对中年夫妻上了楼,搀扶着方雅茹上了一辆马车,直送到太子府。
方雅茹第二日醒来,见在自己床上,心中疑惑,问过才知是一对驾车的夫妇送自己回来的,她一向单纯,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做他想,只以为是遇到了好心人。回想起昨天的事,自己似乎喝醉了,还对着一个人讲过很多话,自己没有乱说吧,心中又有些不安。
这样平静的过了半个月,一天,方雅茹带着贴身侍女上街,却突然被人群冲散,被几个蒙面人拖进街角的一间民房。
方雅茹哪见过这等仗势,浑身发抖,几个蒙面人离开,才发现屋中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转过身来,头上带着毡帽,帽檐的黑纱遮住脸……
方雅茹脑中灵光一闪,睁大了眼,那日自己遇到的人好像就是纱帽遮面。
男人声音低沉:“你记得我?”
方雅茹心中惊异:“那日真的是你?”他要干什么?
“那天你说得话我已经查清,你的丈夫,当今的太子爱上了他的亲妹妹——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
方雅茹又惊又恐:“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轻笑:“我不会干什么,只是你的丈夫要干什么你该知道吧?”男人接着说道,“他处心积虑的做了太子,再做皇帝,只是为了把他的妹妹据为己有,到时候你就会被当做抹布扔开……”
方雅茹瘫坐在地上,捂住耳:“别说了,别说了——”为什么要揭开自己的伤疤?为什么都要这么残忍?
男人口中不停:“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了,要避免这一切其实很简单。”
方雅茹抬起头,神情恍惚。
男人继续道:“只要他做不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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