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只鸡的春天

  早晨的空气很好,马车停在一条河边,四面湖光山水,一片大好。

  两个男人已经在空地上生了火,见随心过来,齐齐的站起来,一边抢着脱下外袍,铺在地上。

  随心脸上表情不变,赵同见形势不对,忙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垫子,铺在地上。随心拾起裙摆,优雅的坐上去。

  两个男人霎时将仇视的目光投向赵同,赵同一阵头皮发麻,忙道:“我去捡些干柴!”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采鸢在随心身边坐下,看着眼前存在感强烈的两个男人,再看看随心波澜不惊的小脸,心中暗叹,果然女人还是平凡一点好。

  呼吸这清晨的空气,随心肺里也舒服了很多,只觉得那酸软的关节也舒展开来。如果眼前没有这两个麻烦的男人,随心觉得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她低下头,心里却在寻思,要不要趁此找机会离开?可以一想到离开,随心就一阵心惊,昨日的一幕闪现在眼前,她一个人能去哪?或者,嫁人?安稳的过下半辈子?随心抬起头。

  两个男人见随心抬起,表情更加殷切。随心心中无趣,眼睛淡淡一扫,又重新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赵同却背着一捆干柴从林中走出来,手中还提着几只野鸡。赵同放下干柴,提着手里的野鸡走向河边。采鸢看着赵同的背影,转向随心,欲言又止。她想去帮赵同,可是让随心独自面对这两个男人,心中又过意不去。

  随心却淡淡一笑,道:“去吧!我就是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呀。”

  采鸢脸一红,起身走到河边,和赵同一道处理那几只野鸡,远远看去,两人温馨不已。

  这本是小女儿间的玩笑话,听到两个男人心里,却又是一番触动,随心的心到底在哪呢?我能留住她的心吗?

  随心一夜不得安稳,可在清晨柔柔的阳光下,依旧美得惊人。她半垂着星眸,长长地睫毛在眼脸投下一层阴影,睫毛微动间,那阴影仿佛在跳动,只跳的人心痒痒。她白嫩的肌肤仿佛镀着一层荧光,晶莹剔透,微风过处,不时有几根调皮的发丝轻轻的扫着她的面颊。

  随心感觉痒痒的,伸出小手,将发丝向后拢,抬眼间,却见两个男人痴痴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沉,

  两个男人见随心不高兴,暗道,一定是“他”在旁边的缘故,皆仇视的看着对方,寻思得找个机会赶走“他”。

  采鸢和赵同拎着清洗干净的野鸡走了过来,两人坐下。野鸡正好三只,三个男人一人接过一只。赵玄向鸡腹里撒入调料,拿起剑,就要刺穿,好放在火上烤。随心却突然开口,道:“等等——”

  赵玄惊异的抬起头,随心是在跟自己说话,霎时受宠若惊,脸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唤道:“随心——”

  随心却又重新垂下眼,淡淡道:“给我吧!”

  赵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采鸢却已经会意,接过他手中的鸡,此时刚刚初春,林中却有几棵树木已经展开大片的叶子,那叶子足有荷叶那么大,鲜嫩欲滴。

  采鸢对赵同使了个眼色。赵同飞身上树,摘下几片叶子,交给采鸢,采鸢将它们用清水洗净,将鸡小心的包好,缠牢。

  赵玄呆呆的看着这一番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在火堆里刨开一个坑,接过鸡轻轻的放进去,掩好。心中却暗道,采鸢如此了解随心的喜好,我以后得多多问问她。他看了看身边的剑,不禁想到:随心是嫌我这剑脏吗?是呀,剑上有血腥,她又怎么会喜欢?

  赵玄心中失落,乔元昊也好不到哪里去!随心为什么单单要走了赵玄手中的鸡,在她心里,还是赵玄亲近一些吗?

  就在两个男人复杂的心思里,那只鸡慢慢散发出淡淡的肉香。

  两个男人在发呆,随心从说出那句话后就一直没开口,采鸢和赵同对视一眼,赵同抛开坑,将鸡小心的取出来。顿时一阵香味扑面而来,随心神色一动,眼神落在那只鸡上,表情殷切起来,甚至不自禁的轻轻伸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尖添了添唇。

  两个男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地上的那只鸡,竟然生起一丝嫉妒,随心什么时候能用那种眼神看我?

  采鸢见随心嘴馋的模样,轻轻一笑,轻轻的扒开外层,露出里面黄橙橙的鸡肉。采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匕首,隔去鸡胸脯上的一块肉,用一块干净的手绢包起一角递给随心。

  随心伸出小手,接过来,张开水润的小嘴,在顶端小心的咬上一口。那小嘴轻轻蠕动,随心暂时忘了周围的一切,表情沉醉起来。

  两个男人此时也顾不上嫉妒那只鸡,心情愉悦起来,原来让随心开心是这么简单的事!

  随心确实饿坏了,那只鸡大半只都入了她的口,随心看了看光秃秃的鸡骨头,有些意犹未尽的添了添粉唇,这才发现周围的人一直未动,只有采鸢在自己的劝阻下吃了一些。而乔元昊手中的鸡早已经黑成一团,赵同早在不知不觉中进了林子。

  随心拉起采鸢站起来,心道,你们不吃,饿死了活该,一边对采鸢道:“我们去散散步——”

  吃饱喝足,随心心情也好了些,也恢复了些十五岁少女的活泼。

  两个男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采鸢背对着随心对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

  两人走远,采鸢见随心放松下来,这才小心问道:“小姐,他们两个,小姐是怎么想的?”

  随心转过头,似在思量,半响才道:“采鸢,如果没有出宫,我是打算安安静静的嫁给赵大哥的,可是——”随心双眼迷茫,“我不知道,我觉得好像不认识他了,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采鸢看向两个男人的方向,面露同情,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赵公子,我也帮不了你。采鸢见随心看着河面,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表情困惑,终究还是问道:“乔公子呢?”

  随心摇摇头,不语。她连和赵玄之间的关系都理不清,有怎么能理清仅仅见过几次面,却已经侵犯过之间两次的乔元昊呢?只是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

  采鸢不再问,只静静的陪着随心,随心却突然抬起头,看着采鸢,认真的说:“采鸢,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和赵同能够幸福。”

  采鸢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张开嘴,随心却已经打断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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