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碧空,晴虹万里,天光自九天碎碎洒落。
朱雀城以东,东重楼下,星野四人抑郁而立。
星野脸色惨白,惊疑道:“没道理啊!以他之身份,犯不着欺骗我吧?”
他低了低头,看着捧于手中的一柄长锤,锤身银光流采,溢动着一股雄美气息。
此锤名“衍天锤”,乃是星野耗了几万金从史大彪手中置换而来,星野原以为自己鸿运当头,幸得一厉害灵宝。
相较于灵宝,那区区几万金,何足道论?
只是,适才在东重楼中的一番检测,却是大寒星野之心。
“这破锤是灵宝?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吧?”
“一柄由素银浇筑而成的锤子,也能称之为灵宝?你当我东重楼是什么地方,回收破烂的?”
“赶紧带着这破锤,滚出东重楼,这里不欢迎你们。”
就这般,星野四人在诸多鄙夷目光的注视下,被轰出了东重楼。
他几人,在星月城内当能呼风唤雨,只是这里是朱雀城。
这一楼,名东重,星月城这一偏隅之城可还不被这样的大商大贾之势放在眼里。
被人这般蔑视,颇使得星野几人愤怒,但无奈的是,他们除了低头离去,别无他法。
月陇一脸愤恨,言道:“星野兄,这衍天锤确是素银所铸,我从未听说以素银这样的材料能炼制出灵宝来。”
素银,虽不是史大彪口中的“破铜烂铁”,却也不稀奇。
但若以数万之金购得一柄由素银打造而成的长锤,此事倒算得上稀奇。
星痕一顿,说道:“爹爹,那前辈不会是寻我们开心吧?”
月眉沉了沉眉,怨道:“我看那人与不忘沆瀣一气,臭味相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昨日,星野四人前去盼墨别院拜访天翊,本欲打着熟络情感之意,结果却成一场空事。
幻长风让幻羽、幻茵留陪在天翊身旁,权作历练,天翊思量后点头答应。
云梦见状,亦让自己的得意弟子慕青青留下,天翊欣然接受。
星野哪会落得人后?连道出让星痕、月眉也跟着天翊长长见识的话语,却未料及,天翊竟斩钉截铁地将之回绝。
天翊那一句“不行”,依旧穿掠在耳,经久不息。
天翊那一副“冷傲”,星野倍感受辱,直作切齿。
星野叹道:“罢了,此事就当买个教训吧,一朝成龙飞九天,哪得回头浅水渊?”
星野率先迈身出去,言辞颇显无奈,月陇顿了顿,紧随其后。
星痕眸待玄寒,两眉弯成凌厉之锋,暗道:“不忘,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要让你为己身的高高在上付出惨痛的代价。”
月眉怔了怔,说道:“星哥,不忘昨日当众驳了爹爹他们的面子,与他交好那人,更是欺瞒我们,用一素银打造的器物枉称灵宝。他这般羞辱于我们,是因他之身份地位今不同往。”
星痕瞅了瞅月眉,应道:“眉儿,星哥保证,他会为自己的行止付出代价的。”
说到这里,星痕神情中沉郁幽冷突的变幻,取代而现的,乃是一抹“春欲”。
星痕道:“当然,这还需要眉儿你的鼎力帮助。”
见得星痕这般神态,月眉不由垂下头,双颊上绯红成片。
.......
盼墨别院,御书楼下。
千钰几人自黑夜而待,天光破晓,却迟迟不见天翊、武忘、小笨下楼。
他们本可不必在此苦等,只道“心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缠绵交错,让人欲离不离。
南宫盈盈一副疲态模样,焦忧埋怨道:“这都过去一夜了,武忘哥哥怎么还不出来?”
众人突地一笑,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武忘“情有独钟”。
史大彪道:“春心莫与花争发,一寸光阴一寸思,相思只当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南宫盈盈一诧,瞪着史大彪道:“史大彪,你若再说胡话,我就拿破天轰你!”
一听“破天”两字,史大彪不由一颤,但一想现如今灵宝破天已不再南宫盈盈手中,骇然之色顿缓不少。
史大彪道:“小姑奶奶,破天不是已经被你扔掉了吗?”
“灵宝破天?”
千钰、千叶一惊,之前南宫盈盈与武忘“全副武装”挑衅而来,使用的诸多灵宝中,不就有一件“破天”吗?
只是让两女想之不通的是,南宫盈盈怎会将灵宝“破天”丢掉?南宫阁即便再阔绰,也不可能视“灵宝”如敝屐吧?
南宫盈盈一愣,这才记起昨日“怒而踢之”的那一脚,面红耳赤下,她随手一挥,一把流光长锤映现而出,赫然又是一件灵宝——奔电锤。
见得南宫盈盈若有动怒模样,史大彪心瘆不已,这小妮子发起飙来,远不是“大飙”所能相及。
史大彪的心中叫苦不迭,连作出一副退阻手势,面色一变,说道:“小姑奶奶息怒,你看那里是谁出来了?”
顺目而视,可见自御书楼内走出两人一熊。
原本萦绕在南宫盈盈面上的疲态,顿消无踪,她作轻盈飞燕,欢呼雀跃而起:“武忘哥哥!”
史大彪长舒口气,幸得天翊几人及时现身,若不然,奔电锤怕已招呼其身了。
千钰几人也与此时靠身上前,神色中缭绕着激奋。
天翊苦涩一笑,看众人疲乏困色的模样便知,他们应是在此等了一夜。
只是他与痴武阔别相逢,区区一夜,何以言尽?
武忘道:“盈盈,你手中拿的什么?”
南宫盈盈一愣,低眼看了看手中灵宝“奔电锤”,接着又瞅了瞅天翊,当日她以诸多灵宝同天翊激战街头,奔电锤天翊自是记得。
“若是让武忘哥哥知道,我倚着灵宝欺负他的老大,指不得他又要与我动怒了。”
南宫盈盈思量片刻,接着顺势将手中“奔电锤”朝着史大彪抛去,并随口道:“史大彪,这等货色的器物你也敢妄称灵宝?”
听得这话,众人皆一副茫然模样。
天翊淡然一笑,并未出口言语什么。
此时,史大彪的手中,电光闪烁,“滋滋”声响不绝于耳,一柄流光大锤威魄雄迈。
他痴愣了好半响后,方才兴奋地点起头来,应道:“小姑奶奶果真好眼力,大彪心服口服,我这就收好这破锤,免得碍眼。”
说着,他连将“奔电锤”摄入储物袋内,心道:“一把衍天锤,一把奔电锤,锤锤而落,鸿运当头啊!”
见得史大彪这般志得意满,一抹凌厉的寒光自南宫盈盈的眼中迸发出来。
史大彪尴尬作笑,收口不言。
天翊道:“过两日我们便会离开朱雀城,一路恐有险阻,你们真的决定要与我一道?”
天翊的目光在幻羽、幻茵、慕青青身上扫掠而过。
幻茵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此番北上,她不就是为了追随心中所执而来吗?
幻羽同慕青青相视一笑,彼此的眸中饱含柔情,心若在一起,任由天地之大那又何妨?
幻羽道:“不忘,我们跟着你,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若无险阻艰难,何谈历练?”
天翊淡然笑了笑,在他想来,只要在重临登云前,让幻羽几人打道回府,一切应无大碍。
南宫盈盈瞠目以望,神情委屈不已,瞅了瞅武忘,而后又看向天翊:“不忘,我也要跟你们一道。我答应过武忘哥哥,要跟他私奔的。”
天翊一愣,以他之眼力,何尝看不出南宫盈盈对武忘的情义?遑论她还表现得这般明显。
天翊轻咳一声,笑道:“此事得问你武忘哥哥,我可做不了住。”
说着,天翊绕有意味一笑,提步离去。
千钰等人随在天翊身后,渐行渐远。
不多时,后方便只剩下武忘与南宫盈盈两人。
小笨在离开时,憨态可掬的模样顿变成娇羞状,这一娇羞姿态是其故意作给武忘与南宫盈盈看的。
可以想象,一只灵熊做出这般姿态,是撩人?还是瘆人?
武忘道:“盈盈,此一去,凶险难料,你为何这般执意?”
南宫盈盈道:“我不怕凶险!
口上这般回应,其心中则暗暗喃语:我只怕武忘哥哥你没在我身边。
武忘道:“就算我答应,你父亲也不会答应!”
南宫盈盈嘴角轻扬,展颜笑道:“所以我们私奔啊!”
武忘无话可说,实则也已无语。
南宫盈盈乃是南宫夏的掌上明珠,若是与他私奔,南宫夏断然不会任由其为,到时难免节外生枝。
武忘大步而去,思绪略显紊乱。
南宫盈盈紧追其后,嚷嚷道:“武忘哥哥,等等我…”
……
接下来,天翊与众人在朱雀城中逛了一日,购了些日常所用,随后便折返盼墨别院。
月色如华,清幽的风缓缓拂过夜幕,惊起斑驳影迹。
一道倩影临窗而望,迎着悠悠月华,她的思绪却作纷杂之态。
此时,千钰的两手中,各执一令。
一令名为大荒芜令,得自荒芜之域。
一令名为百花令,得自百花城主牡丹之手。
大荒芜令,可行荒芜之召,行召之下,可应予求之事。
百花令,掌执百花,令现之际,百花城将以倾城之力应办一事。
此二令,无一不是穷奢之物,现如今却尽落千钰之手,个中缘由,当以曲折离奇而论。
千钰眉目忧皱,自语道:执掌大荒芜令的应是叶儿姐姐的父亲,他应该不在荒芜之域。
当日秦万里被千叶以死相胁后,便一直未曾现身,可众人都很清楚,他一直都在。
众人都知道,千钰自然也知道。
千钰凝思片刻,再道:“百花令需要执令前往百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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