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之地,忘剑之域,天剑阁。
空无云,月上天,皎明一片,清风徐徐,烟波缥缈。
溶月下,枫林成片,簌簌成音,碧盈翠薇,浮花浪蕊,山河拱手。
此时,岩崖峭壁上,有一老者迎风而立,依此地眺望,天剑阁所处的临风空谷,尽收眼底。
不知何时,老者的身边有一老妪显现出来。
老妪显得很平静,平静的外表下,却缱着一抹惆怅。
老者名为西门万剑,老妪名为司音。
西门万剑与剑神一笑乃是同袍兄弟,司音则是天剑阁的阁主。
剑神一笑本名西门归一,冥尊本名莲影。
这四人间,曾交织过一段爱恨情仇。
莲影喜欢剑神一笑,而剑神一笑偏又喜欢司音,司音钟意的人却又是西门万剑。
西门万剑不忍让自己的兄弟剑神一笑失意,并未许司音一世白头,反是残忍地将之拒绝。
这之后,司音负气离去,从此隐居于忘剑之域内。
莲影也因剑神一笑的决绝而心灰意冷,之后去往冥海,创建天池一脉。
事之种种,不过一情字。
只如今,再回首,明月如霜,好风如水,凄景无限。
此时,西门万剑望着天幕的空月,淡淡道了句:“小音,你来了。”
司音神色如常,道:“西门万剑,你突然到访我天剑阁,不会只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西门万剑道:“归一去了虚空战场,想来会有一场恶战。”
司音冷地一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西门万剑顿了顿,叹道:“小音,你说的对,这跟你的确没有关系。”
说着,西门万剑陷入沉默,司音也未应言什么。
沉寂了好半响,西门万剑道:“小音,这次我来见你,是与你道别的。”
闻言,司音一脸的凄苦,道:“你与我之间,还用道别吗?早在当年,你便永远从我的世界离去了。”
西门万剑笑了笑,笑地颇多苦涩。
笑着笑着,西门万剑举步欲离。
见状,司音眉宇一沉,连喝道:“西门万剑,你要去哪里?”
西门万剑稍顿了顿,道:“虚空战场。”
司音道:“你要去那里找死不成?”
西门万剑道:“不管怎么说,归一也是我的兄弟,他有难,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言落,西门万剑人已化作一抹流光向远而去。
司音怔怔地望着西门万剑离去的方向,神情显得极为复杂。
不多时,司音的身后有一道道人影相继显现。
来人皆负长剑,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凌锐之气。
当先的老者,名为逸风,他有一个孙子,名为逸世,与天翊等人有过结识之缘。
逸风的身后,跟着剑影、剑霜等强者。
“阁主,我们可要前往虚空战场?”
逸风看了看司音,询问道。
司音没有回应,视线依旧停留在西门万剑离去的方向上。
见状,逸风等人皆作疑惑之态。
关于风澜学院的战事,他们早已知晓,因为在此之前西门阁曾差人进入忘剑之域寻求援助。
沉寂半响,司音长长一叹,道:“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言罢,司音展空而起,直直朝着西门万剑离去的方向追去。
逸风见状,兀地一愣。
迟定片刻,逸风倏一挥手,喝道:“走!”
“咻!咻!咻!”
继而见得,天剑阁内,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数不胜数。
......
中土皇城,夜色昏沉,天不见月,阴云厚重。
此时,元府后院,天翊独坐在亭中喝着阿珍酿造的花酒。
千钰自从决定习画后,便常常待在前院,描弄丹青。
若蓝等人此刻也各有各闲,并未来后院叨扰天翊。
这一刻,天翊独自喝着酒,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却又不失忆惆。
不知何时,天翊的身后传来一阵悠笑。
继而见得,阿彪提悬着一坛花酒,边饮边笑道:“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酒云端。”
一袭风过,错落了满空酒气,涵酝了醉云飞霞。
天翊看了看阿彪,道:“别日帷幄,须依日月,只今剑履,快上星辰!”
阿彪笑了笑,来到桌前坐下。
他望了望漫天阴沉,道:“日月何在?剑履何在?星辰何在?”
天翊自若地饮着酒,并未就此回应什么。
阿彪道:“白大师,今夜的中土皇城,甚是静谧啊!”
天翊笑道:“可这静谧之外,却铁音争鸣。”
阿彪一脸迷醉,迷醉中带着疑惑,道:“铁牛大哥已经睡下,虎子与瑶儿去了老李家,铺子里的炉火也已奄熄了。”
听得阿彪这迷糊之言,天翊笑了笑,道:“阿彪,你知道我不是指的铁器铺的事。”
阿彪一愣,道:“不是铁器铺的事?”
天翊点了点头。
阿彪道:“那我就不关心了。”
说着,阿彪提起酒坛,豪饮起来。
见状,天翊缓缓起身,接着举目望向穹幕。
那里,阴云叠叠,沉郁浮掠。
阿彪顿了顿,提悬在手的酒坛突地一滞。
下一刻,他也站起身来,继而走到天翊的身旁。
原本缭于阿彪面上的醉意,此时已消散不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清明。
那清明,来得有些寒凉,有些冷酷。
沉寂之余,阿彪道:“需要我出手吗?”
天翊道:“可你说过,你不关心。”
阿彪道:“我虽然不关心,但你却很关心。”
天翊笑了笑,转目看了看阿彪。
此时的阿彪,身躯凛凛,眸色中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凛冽。
迟定片刻,天翊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应阿彪,自也没有留下指示。
看着天翊渐远的背影,阿彪笑了笑。
笑着笑着,阿彪的身影渐趋虚幻,直至最后,彻底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中土皇城的一家客栈中,孟婆与曼珠沙华正相坐于桌前。
曼珠沙华道:“孟婆,我们难道不去拜访一下故人吗?”
孟婆摇了摇头。
曼珠沙华眉头一皱,又道:“难道我们就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孟婆点了点头。
曼珠沙华道:“他们怎么办?”
孟婆笑道:“你说的可是判官、阎君等人?”
曼珠沙华颔首,此次前来中土之地,并非只有他与孟婆两人。
忘川河内,还有许多不世出的强者,此次也一道随行而来。
孟婆道:“随他们吧,想来他们也不敢违背我令,贸然而入中土皇城。”
闻言,曼珠沙华的脸色更显凝沉。
他想不通的是,此次前来中土皇城,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于忘川内的强者都倾数以出。
见得曼珠沙华一脸无措,孟婆正欲开口解释。
可就在这时,房内突起一阵时空动荡。
继而见得,一身躯凛凛的男子显现出来。
见得来人,曼珠沙华的神色倏地大变。
“何人胆敢来此放肆?”
喝斥间,曼珠沙华已出手。
“咻!”
血色长剑,绽出朵朵血花,直朝着不明男子飞刺而去。
还不待曼珠沙华的剑影落定,孟婆的喝声已传来:“住手!!”
曼珠沙华一愣,探手的长剑,也于此时收定。
他警惕地看了看来人,转而回首望向孟婆。
这一望,曼珠沙华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向无所动容的孟婆,此刻竟是惊骇地颤栗起来。
她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唇齿瑟抖。
“孟婆拜见衍王!!”
下一刻,孟婆突地跪拜在地。
曼珠沙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神色尽显茫然失措。
“曼珠,还不跪下!!”
正当曼珠沙华愣神之际,孟婆突地喝道。
闻言,曼珠沙华迟愣了片刻,接着也跪拜了下去。
“曼珠未曾见过衍王真尊,还请衍王恕罪!”
孟婆颤巍巍说道。
男子微顿,瞟眼看了看跪拜在地的孟婆与曼珠沙华。
“都起来吧。”
男子淡淡说道,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孟婆与曼珠沙华。
孟婆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期间不断与曼珠沙华使眼色,好似在示意其不要多言。
曼珠沙华会意,起身后,只静静地望着男子的背影。
不知为何,这男子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熟悉,有一种长远的意蕴。
孟婆小心翼翼地前移了两步,恭声道:“衍王大人,不知有何差遣?”
男子道:“你们来此,可是受他老人家吩咐?”
孟婆点了点头,道:“是。”
男子道:“而今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孟婆道:“万死不辞。”
男子道:“风澜学院,虚空战场,狂客学院。”
话语方歇,男子的身影也一道消失不见。
好半响后,孟婆方才从惊愕中醒转过来,在旁的曼珠沙华,则沉郁着眉头。
“孟婆,他是谁?”
沉寂片刻,曼珠沙华开口问道。
孟婆顿了顿,道:“他是衍王。”
“衍王?”
曼珠沙华一愣,道:“衍王又是谁?为何你老见到他,会那般毕恭毕敬?”
孟婆道:“曼珠,有些事,还不是你现在该知晓的。你只需记得,我们命从衍王便是。”
曼珠沙华怔了怔,道:“这么说,他的实力,较之你老也要强上不少了?”
闻言,孟婆笑了。
她的笑,是可笑的笑,道:“微露之光,何敢与皓月争辉?”
听得孟婆这话,曼珠沙华的神色顿变得凝重无比。
他看不透孟婆,在他的眼里,孟婆的实力,已然是高深莫测。
可如今,平白无故出来了一个名叫衍王的人。
这人能让孟婆谈之色变,只稍稍一想,便让曼珠沙华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孟婆道:“曼珠,别在想了,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一切的。”
说着,孟婆举步朝着屋外走去。
见状,曼珠沙华连道:“孟婆,我们是要前去风澜学院吗?”
孟婆点了点头。
......
风澜学院,虚空战场。
“轰隆隆...”
“砰!砰!砰...”
此时,这一方延绵数千里之地,正被战火袭扰。
明晃晃的刀枪入眼,寒冽冽的戈芒刺目。
那壁野人影飞扬,这壁野戈戟生辉。
四方平野,寒风飒飒,怪雾阴阴。
滚滚盔明烁阴云,层层甲亮砌岩崖,似压地的冰山,高远崩裂。
大捍刀,飞云掣电。楮白枪,度雾穿云。
方天戟,虎眼鞭,麻林闪摇。青铜剑,四明铲,密树排列。
弯弓硬弩雕翎箭,伏穹齐飞万点星,短棍蛇矛挟幽魄,何期骤雨降青霄。
“咻!咻!咻!”
“砰!砰砰!砰!”
受得刀剑之力,那厮杀在一起的修者,纷纷爆裂开来。
“啊!啊!啊...”
凄喊痛嚎声连绵而起,势有不休,以天地为壁,荡一曲亡魂挽歌。
“噗!”
“砰!”
“噗嗤!”
激涌的鲜血,化作赤雾升腾,继而融入周遭的煞雾之帘中。
本作阴暗沉郁的天幕四野,顿泛起暗红一片。
万千修者,皆作悍不畏死,汹涌奔杀,狰狞可怖之貌,映照于刀光剑影之下。
......
虚空战场的天外,亦有各路强者激战。
放眼而视,只见两道身影脚踏赤云,互对而视。
这两人,正是冥海天池的冥尊莲影,以及西门阁阁主剑神一笑。
剑神一笑道:“阿莲,天玄子心机深重,你切莫着了他的道。”
冥尊冷地笑了笑,道:“西门归一,你是在劝我吗?”
剑神一笑道:“我不是劝你,我只是不想与你刀戈相对。”
冥尊道:“这么说,你是不忍心了?”
剑神一笑满脸苦涩,道:“阿莲,你这又是何必呢?”
冥尊道:“何必?这得问你当初为何那般绝情!”
言落,冥尊点手一挥。
“咻!”
持手长杖,轮转而出,篮彩光芒涤洗烟尘,直化作一道洪流袭向剑神一笑。
见此一幕,剑神一笑无奈叹了叹。
下一刻,剑神一笑的衣襟,无风而动。
他轻一挥手,自其手间,顿有凛冽金元汇聚而出。
眨眼间,磅礴金元之力,已演作一柄金光长剑。
“破!”
剑神一笑轻一撩手,金光长剑顺势澎发,万千金芒,直直迎上那篮彩洪流。
“砰!砰!砰!”
霎时间,剧烈的轰鸣声连绵不绝,破空响彻,直震云霄。
好些时候,篮彩涣散,金芒消隐。
冥尊与剑神一笑,各立于天穹一方。
剑神一笑道:“阿莲,收手吧!”
冥尊蔑地笑了笑,道:“你让我收手?可你当初却放手。”
说着,冥尊眉宇倏沉,持手长杖,猛地便是一记横撩落下。
“轰隆隆...”
杖落,万千水元之力,倾天而泄。
晃一看,只若得天河决堤。
见得冥尊携愤杀来,剑神一笑重重一叹,提手长剑,点指而出。
“咻!”
剑出,光寒摇动,虚空震彻,天霄地宇尽皆颤栗。
眨眼间,两人的攻袭便已交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震耳欲聋。
待得平复,冥尊与剑神一笑依旧各处一方。
冥尊觑眼望着剑神一笑,道:“西门归一,这样下去,你我难分生死,可敢与我魂战?”
闻言,剑神一笑的脸色倏起动容。
他看了看冥尊,道:“阿莲,你我之间,何以会走到魂战这种地步?”
冥尊冷冷一笑,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剑神一笑怔住,哪曾想到当年的情殇,演变至今,已作生死之恨。
迟定半响,剑神一笑的眼中闪过一抹绝色,道:“既是如此,我答应你!”
说着,剑神一笑的身影渐变虚幻。
冥尊见状,长杖一敛,身影也随之变得虚幻起来。
......
另外一边,南宫夏与天玄子相对而视。
天玄子冷眼看了看南宫夏,道:“你不是我对手。”
南宫夏笑了笑,道:“不试一试,天玄前辈怎知我不敌呢?”
天玄子回之一笑,道:“本来是想你与父亲一战的,不过想来他此刻应该忙不过来。”
南宫夏道:“天玄前辈,我风澜之事,本该我风澜之人解决,你为何要援引域外之人?”
天玄子道:“当年若不是辰南子从中作梗,风澜大陆早已一统,你这小辈,也不会有机会在我面前数点我的不是。”
南宫夏道:“这么说,前辈是承认自己错了?”
闻言,天玄子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道:“错?我哪里有错?错的是你们,迂腐而又顽固!”
南宫夏皱了皱眉,挥手间,一把光彩熠烁的长剑显现而出。
此剑,剑长三尺有余,剑柄之上,雕刻着朵朵奇花。
“天玄前辈,此剑名为醉花,乃是晚辈闲来无事时所炼制,还请前辈一鉴!”
天玄子淡漠地笑了笑,自其身前,突有道道蓝芒窜飞而出,继而凝合成一柄清锐森寒的长枪。
“此枪名为绝影,闲来无事时,你可以问问你父亲,它的厉害!”
这一刻,云屏烟嶂锁苍穹,九霄云气接蓬莱,云染微霞,光连虚象,气以风寒。
南宫夏与天玄子皆不再做声,只彼此凝视着。
迟定片刻,两人同时以动。
南宫夏人若飞电而出,醉花长剑,凌锐傲啸,夺掠长空,直刺得空间崩裂,直迫得寰宇震颤。
剑出,有气吞山河之势,有万夫不挡之勇。
狂猛的火元自剑身上咆哮而出,直取天玄子而去——“咻!咻!”
天玄子见状,毫无动容。
速展之际,绝影长枪挑撩而动,一道蓝色匹练横贯星河,继而与南宫夏的剑芒撞击在了一起。
......
求土豪上纵横打赏一波,有没有盟主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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