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寒暄后,众人目向北冥阵营所在。
此时,九幽与玄冥一脸沉郁,额上隐有些焦愁浮动,倒是在旁的天玄子与炎月,显得无所动容。
靠西的天幕上,西门万剑与司音悬定在前,粗一扫掠,两人的神情皆有疑动。
西门万剑凝沉着一张脸,望着天玄子喝道:“天玄子,吾弟归一呢?”
天玄子笑了笑,道:“万剑兄,阔别多年,你我尚未叙旧,怎么一来便讨问我你弟的下落?”
西门万剑突地横眉,冷道:“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可叙的。”
这时,司音开口道:“天玄子,你这般搬弄风雨,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天玄子冷冷一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闻言,西门万剑与司音不再言应。
就在刚刚,南宫离已与两人暗中传音,道明了剑神一笑与冥尊之间的战斗,尚未结束。
炎月伫在天玄子的身旁,目光不时地盼动着,在感知到西门万剑与司音的气息后,她的神色稍有些动容。
紧接着,她的目光游离到了狂客所在的位置。
当见得孟婆的身影后,炎月的脸色倏地大变,自战事开启以来,她还从未有过这般凝重的表情。
沉寂之余,炎月道:“看来接下来或许会有一场难缠的争斗了。”
天玄子看了看炎月,道:“放心吧,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炎月道:“那杵杖的老妪也在?”
天玄子笑了笑,目光微倾,瞄了瞄孟婆。
这一看,孟婆的目光也正好朝着天玄子看来。
两人视线对接的那一刹,无形中有两道锐利的匹练,穿射虚无,继而冲撞在一起。
“恩?”
天玄子一个趔趄,眉宇已成横沟竖壑。
他愣愣地看着孟婆,神情中顿起滔天惊诧。
刚刚孟婆的那一眼之力,险些让他重伤,这等实力,天玄子自认不及。
这时,炎月开口道:“那老妪不是一般人,即便是我要对付她,恐也吃力不已。你那计划之中,可曾料到会有这一异变?”
天玄子怔了怔,道:“炎月尊者,你可别忘了,那计划是何人所定。”
闻言,炎月面色一沉。
她自然知晓,在北冥阁中,潜藏着一个神秘的强者。
从没人见过这人的真面目,也从没有人知晓,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这人仅凭一眼之力,便让九恨这般的强者丧失了一切反抗,仅此而论,他的实力或许还在孟婆之上。
而天玄子口中的计划,便是此人亲自谋定。
一想到这里,炎月因孟婆的到来而起的不安也随之消隐。
值此之际,天玄子人已踏前一步。
他看了看狂客与天剑阁的来众,笑道:“你们两方来人,可是要与我北冥阁为敌?”
西门万剑没有应声,他不是天剑阁的人,他到此来,只为了剑神一笑。
甚至对于西门阁的事,他也不作关心。
司音笑了笑,道:“天玄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天玄子淡冷地瞅了司音一眼,转而望向万千狂客所在。
此时,梦三千等人悬空在最前沿,神情无所动容。
沉寂半响,梦三千开口道:“此番前来,我狂客并不打算与谁为敌。”
听得这话,无论是北冥阁众,还是天剑阁众,亦或是南宫阁等三阁联盟之众,皆感震诧。
任谁都知道,南宫阁的南宫盈盈与西门阁的西门剑馨皆属狂客之人。
按理说,狂客此番大举而来,理应站在南宫阁与西门阁所在的一方才是。
可梦三千适才这话,却大跌了众人的预料。
“恩?”
东方忠道皱了皱眉,转而看了看身旁的武忘与南宫盈盈。
下一刻,他冲着南宫离道:“离老儿,看来你这孙女与孙女婿,在狂客中的地位也并非那般中坚啊!”
闻言,武忘与南宫盈盈的眉头突地一皱,碍于身份,两人并未出言相驳。
南宫离道:“忠道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来打趣我?”
东方忠道愣了愣,接着罢口不言。
与此同时,梦三千的目光移展到了那一尊无字战碑上。
他微眯了眯眼,道:“今日我狂客到此的目的,只为这一尊无字战碑。”
若说之前梦三千的话语已招得众人惊愕,那么伴随着此时他这一句话语的落定,无疑不在其他三方势力中掀起了剧烈波涛。
天玄子紧皱着眉,道:“你们也是为了这无字战碑而来?”
梦三千点了点头,道:“若有可能,今日之后,这无字战碑便归我狂客所属了。”
闻言,天玄子笑了,笑的有些阴鸷,道:“这么说,你们不是来帮衬他人的?而是为己而来?”
梦三千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哈哈!”
天玄子大笑,转目朝着南宫离等人望去,道:“离兄,你也听见了,他们狂客也是为了无字战碑而来。”
南宫离道:“是又如何?”
天玄子道:“无字战碑只有一尊,而今却有三方之人争夺,你说,到了最后,无字战碑会归于何人之手呢?”
南宫离觑了觑眼,道:“这便得看谁人有那能耐了。”
闻言,武忘与南宫盈盈皆是一怔。
两人自能听出南宫离话中的决绝之意,似是如果狂客也要争夺无字战碑,南宫阁一方绝不会就此让手,届时,兵戎相见便也顺理成章了。
天玄子冷冷笑着,好似在思衬着什么。
迟定半响,天玄子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便让我们瞧瞧,谁人能最终取得无字战碑的掌控权吧!”
伴随着天玄子这话落定,漫拂的轻风突变得凛冽起来。
不多时,整个天幕之上,倏起雷电闪鸣,骤雨倾落,串珠成线。
值此之际,北冥阵营所在天顶上,一道道黑雾四作而起,遮天蔽日,阴魅重生,幽音恸哭。
见此一幕,众人无不屏息凝神,警惕顾视之下,但见那黑雾憧憧中,有一人影凝汇成形。
这人影全身都笼罩在鬼魅雾气中,难以窥其面貌具细,只隐隐可判,乃是一男子。
此时,黑云翻墨,遮天,骤雨跳珠,乱野。
落雨下,无数修者尽皆望向北冥阵营。
“这是...”
“魔修?”
“当年正魔大战后,竟还有魔修残留?”
“不...这不可能...”
“......”
霎时间,议论纷起。
对于当年的正魔大战,在场的修者无不铭感,也深知魔修之人的残暴狠戾。
南宫离皱了皱眉,道:“天玄子,当年便是你勾结魔修,陷风澜大陆于水深火热之中,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不知归返。”
还不待天玄子作何回应,当空的那一道黑影已冷哼道:“老头,我们可不是散落在这落尘之地的魔修。”
南宫离刚欲开口,狂客阵营中,孟婆已飞身而起。
伴随着孟婆以动,曼珠沙华等一众忘川之人皆作凌空。
眨眼间,以孟婆为首的忘川修者便已在天幕凝汇出一条大气磅礴的黑流。
这黑流,与北冥阵营上空的雾河,分庭而对。
孟婆看了看雾河中当首的那一道黑影,道:“为何在你的身上,给我一种熟悉的气息?”
闻言,那黑影笑了笑,道:“那你可曾记忆起来?”
孟婆皱了皱眉,黑影给她的熟悉很是隐晦,只是她一时间也想之不起那熟悉源自何处。
“自从当初来到风澜大陆后,我便一直待在忘川河内,鲜有外出,这人身上的气息,既是给我以熟悉,那么...”
一念及此,孟婆的神色倏地凝重。
她直愣愣地看着那黑雾汹涌处,道:“没想到,你们竟是找到了这里!”
黑影笑道:“这般说来,你应该是想起了些什么。”
孟婆缄默不语,只凝定着雨空中的那一方雾河。
沉寂片刻,孟婆点杖一挥,道:“一个不留!”
闻言,左右的曼珠沙华等忘川修者,皆作奔电而出。
“咻!咻!咻!”
破空声震,撩雨成线,无数修者持着森寒锋刃,直直杀向那黑雾所在。
见状,黑雾中的男子冷厉一笑。
“杀!”
只听得一声厉喝动苍宇。
霎时间,分列在雾河中的无数黑影,纷纷展杀出去。
“咻!咻!咻!”
眨眼间,曼珠沙华等忘川修者便与无数黑影激杀在了长空天野中。
“砰!砰!砰!”
浩荡轰鸣,动颤寰宇。
撕杀声,嚎叫声,萧萧风声,声声如杜鹃,啼血。
黑雾,漫卷着整个阴霾浊空,落雨,卷席着怒雷嚎啕。
见此一幕,四方之众,皆作动容。
南宫离看了看梦三千,道:“等退了北冥,我们在论无字战碑的归属之事?”
梦三千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天剑阁的无数修者纷纷怒向北冥阵营。
“杀!”
伴随着南宫离的挥手以号,凝聚在东、南、西三方的无数修者,纷纷破空而动。
“杀!杀!”
见得无数修者咆哮杀来,九幽与玄冥皆是一颤。
在此之前,他们已与南宫阁等三阁的修者激战了数日,己方修者也作损伤不少。
继续疲战下去,两人也不知胜算如何。
天玄子道:“九幽,玄冥,你们可是怕了?”
此时,无数修者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北冥阵营杀来,可天玄子却显得无所动容。
九幽道:“天玄子,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只怕难以抵挡他们的合力来袭。”
天玄子笑了笑,继而看向的炎月,道:“炎月尊者,你麾下的赤焰军团,是否也该出场了?”
炎月颔首,挥袖间,一道赤芒冲霄而起,划过血色弥漫的雨空。
“轰隆隆!”
继而见得,四方天幕,凛凛赤光,盛照而起。
紧随着,一道道赤色身影凭空显现。
他们的身下,皆胯着威凛战马。
那战马的周身,尽被熊熊火焰包裹,风吹不熄,雨打不散。
霎时间,赤骑滚滚,玄甲军列,征鼙倒海翻江振,纷纷戈戟烁目冽。
无数被赤焰包裹的修者,突显在四方,直将狂客等众合围在中。
见此一幕,万千修者皆是一惊,但杀取而动的身姿,却无半分滞缓,依旧如涛似浪地朝着北冥阵营袭涌而去。
天玄子笑看了看九幽与玄冥,道:“现在你二人可心定了些?”
接着,天玄子掩手一挥,厉喝道:“杀!!”
“杀!杀!杀!”
“轰隆隆......”
“咻!咻!咻!”
眨眼间,无数修者,嘶风逐电,踏雾登云,接着厮杀在了一起。
炎月麾下的炽焰军团,也于此时袭动,只见四方赤骑卷风尘,万千玄甲压穹霄。
“砰!砰!砰!”
不多时,整个人天地已陷浩荡轰鸣中。
这里,天昏地暗,黑雾阴霾,血如密雨。
“咻咻咻....”
无数元力攻击,追风掣电,分四合而来,动荡八荒。
“轰轰!”
“轰隆隆!”
“砰!砰!砰!”
炸裂声此起彼伏,势有不休,轰鸣浩荡,直让天地失色。
兵刃交击,元力汹撞,凛冽声起,震耳发聩。
......
与此同时,中土皇城。
此时,天色向晚,天边渡着缕缕金黄。
天翊伫望在元府后院的亭中,他的身旁,行者等人尽皆在列。
千钰抬眼看了看夕空,道:“叔叔,为何今日的晚霞,较往昔而论,颇多赤照?”
天翊顿了顿,淡淡道:“苍山远,残阳血,不一直都是向晚之景吗?”
千钰蹙了蹙眉,喃喃道:“可我怎么觉得,今日的晚霞就是与往日不一样呢?”
天翊没有回应,视线始终凝定在天际上,一刻也不曾偏移。
裨恶道:“想来此时的虚空战场,应是血流成河,浮尸千里。”
突听得这话,千钰等人无不一怔。
千叶看向天翊,道:“白大师,他们此时可在虚空战场中?”
天翊道:“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千叶道:“白大师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天翊微顿,接着轻点了点头,道:“他们都在。”
千叶道:“若是不忘还活着,断然不会错过这一场血雨腥风,因为他的兄弟伙伴,都在那里。”
天翊淡淡一笑,道:“可奈何的是,不忘已经死了。”
千叶道:“即便不忘死了,他也不愿见得他的兄弟伙伴们身死沙场。”
天翊一怔,继而侧目看了看千叶,道:“叶儿,那依你的意思,我该当如何?”
千叶道:“白大师既与不忘有着匪浅的情义,自当照拂一下他的那些兄弟伙伴。”
天翊笑了笑,道:“如此说来,叶儿是想让我去那虚无之地。”
千叶点了点头。
这时,千钰连忙开口道:“叔叔,裨恶先生说了,此时那虚无之地中,已是血流成河,浮尸千里,想来定是险绝无比...”
说到这里,千钰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天翊,神情中饱含关切与忧心。
千叶道:“钰儿,你放心吧,叔叔的能耐,可不止是描弄些丹青。”
闻言,千钰颦眉蹙頞。
裨恶道:“叶儿说的不错,以白大师的能耐,想要化解那一场血雨腥风,只道轻而易举。”
听得这话,千钰半信半疑地望向天翊,道:“叔叔,叶儿与裨恶先生所说,可是真的?”
天翊笑了笑,道:“钰儿自己觉得呢?”
千钰愣了愣,道:“我只知道,叔叔在丹青上,造诣非凡。”
天翊道:“这般说来,叔叔在钰儿的心里,始终都只是一个描绘丹青的人了?”
千钰道:“是,却也不全是。”
天翊道:“不全在哪里?”
千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天翊道:“那钰儿觉得,叔叔该不该去一趟那虚无之地呢?”
千钰张口,刚想着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为何吞咽了回去。
迟疑半响,千钰道:“叔叔,你若去了,可会有危机?”
天翊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千钰低了低头,好似在作思衬。
沉默片刻,千钰开口道:“若是有危机,钰儿自不愿看到叔叔涉险,若是没有危机,钰儿也想着能少些鲜血与伏尸。”
天翊点了点头,道:“叔叔明白了。”
话语方歇,天翊人已消失原地。
行者见状,稍沉了沉眉头,接着也作平白消失。
若蓝刚要起身而动,却被裨恶倏来的探手制止了住。
“若蓝大人,还是让属下却探查好了。”
言罢,裨恶人也消失不见。
见得天翊几人先后消失不存,千钰顿作愕然,倒是一旁的千叶、若蓝显得自若如常。
千叶道:“钰儿妹妹...”
千钰缓过神来,微颤道:“叔叔走了?”
若蓝看了看千钰,道:“钰儿姐姐,不是你让白大师走的吗?”
“我?”
千钰一愣,稍做追想,这才回忆起刚刚自己所言——“若是有危机,钰儿自不愿看到叔叔涉险,若是没有危机,钰儿也想着能少些鲜血与伏尸。”
...............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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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妄言这书写得怎么样,但每一章每一字都是我用心在写。
谢谢那些支持过三狼的书友们,有你们,三狼才能坚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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