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交流后,天翊应下了拓跋宏的邀请,答应随其前往拓跋一氏的栖息地日月湖。
这一夜,银汉迢迢,星云渺渺,风回云断,碎红乱点。
天翊等人在拓跋宏的带领下,穿过郁郁葱葱的林海,回首来路,悲喜无堪一笑。
他们踏过枯枝败叶,行过落木萧萧,风来也婆娑,风去也婆娑,且随着树影斑驳。
晨露滴翠,岚雾深幻,天翊等人走出那一片青梅林海,正式踏足中土之地。
此时,映现在众人眼幕的,作一方磅礴山河。
这里,峰峦绵长,佳木葱茏,林深草茂,苍翠蓊郁。
这里,泉溪清冽,奔腾跳跃,喷珠吐玉,铿锵悦耳。
天翊等人驻足在一处山涧之上,望眼大好河山,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种挥斥方遒的意气。
无忆眺眼看着远方,目色尽被青翠覆盖,叹言道:中土之地与东方之地倒是有些相似,延绵无尽的林海碧波,到哪里才是头
史大彪顿了顿,含笑道:你应该问,这苍茫大地,到底谁主沉浮
无忆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翊。
此刻的天翊,也正极目远望,他着一身麻衣粗袍,一身风华,却不为迎面而来的风所动。
拓跋宏道:中土之地,可不是眼前这一方山水所能囊括,它很神秘,神秘的就如山中的岁月,单薄而又缥缈。
还不待天翊作应,史大彪已率先开口道:岁月风烟,花开嫣然。闲池阁畔,落英缤纷。醉的,不过是一场流年。
拓跋宏淡然如初,倒是其身边的拓跋烈,颇有些不耐急躁的意思。
千钰等人早已听惯了史大彪的疯言癫语,对此倒也习以为常,反是青霖眼带迷蒙地盯着史大彪。
闫帅左顾右盼片刻,笑着说道:若是看够了风景,那便开启虚空通道吧
话语方歇,拓跋宏与拓跋烈的神情皆有异色翻卷,前者的惊愕来得隐晦,后者的震颤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拓跋宏饶有深意地瞅了瞅闫帅,接着探手虚空,屈指卷动,连连打出数道诡异繁复的法决。
霎时间,山涧之上,突起朦胧水气,凝而成云,铺砌成道。
拓跋宏道:诸位请吧
武忘等人微诧地看着漂浮在己身脚下的云雾,它的轻怜,如梦,似幻。
天翊自若如常,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虚空通道,早在参加学院天才战时,他们便是经由虚空通道进入那悬于碧落的缥缈之地。
他率先踏足到一朵轻云上,身影落定,人也好似变得如薄云般轻缈,武忘等人平复片刻,纷纷落足云端。
风过,浮掠了缥缈云烟,深锁了素净天幕,沉醉了云色阑珊。
伴随着天翊等人的消失无影,那一处山涧之巅,虚空微微一颤,无形中似有一股奇特的力量穿梭于时空之中。
不消多时,一切恢复如常,山涧的天,依旧澄碧如洗,山涧的地,苍翠葱茏不变。
刹那间,天翊等人便已降临在一处奇妙之地。
率先映入众人眼幕的,乃是两处湖泊,这两处湖泊,泾渭分明,隔岸以对。
一湖如日,波光嶙峋,明媚动人;一湖如月,一泓汪洋,明瑟可爱。
日月湖上各修建有一处亭榭,日湖在东,亭名羲和,月湖在西,亭名望舒,恰应了那句:羲和为日,望舒为月。
众人只惊鸿一瞥,便知道这应该就是拓跋宏口中所说的日月湖了。
日月湖的四周,有如雪的砂砾,但在砂砾之上,偏又落映着苍翠的植被。
一个个身着朴实的男男女女,或俯或伫在日月湖旁,金穗天光,碧波倾斜,映照着他们的身躯。
当见得有外人到来,有人好奇地簇拥过来,有人停伫在远方私语着。
拓跋烈顿了顿后,随意择了一个方向走去,接着融入到攒动的人群中。
天翊等人则在拓跋宏的带领下,朝着日月湖后的一处山坳行去,初一看,那里只有金黄的砂砾簌簌随风,灵动而又缥缈。
拓跋宏道:不忘小友,我拓跋氏族世代隐于日月湖内,族人从未见到外人,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天翊等人含笑示意,那种被人瞩视的感觉有些奇异,但他们却又能感觉到,那一份奇异中饱含的真挚与热烈。
千钰一语不发地随在天翊身旁,不知为何,在来到日月湖后,她的心底深处,竟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那熟悉好似与生俱来,又或者说远比与生俱来还要早得多,那陌生令她唐突失措,她极为确信,在此之前她从未到过这里。
不消多时,天翊等人已在拓跋宏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一处山坳,让人意外的是,众多拓跋氏的族人在见得天翊等人行至到那一处山坳时,原本萦绕在颊面的好奇顿时消散无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虔诚,一种由心地的虔诚。
闫帅的眉头不知何时已是紧蹙在一起,他能察觉到,眼前的这一处山坳绝对不只是一处山间平地那么简单。
正当天翊等人莫名之际,拓跋宏动了,他先是对着山坳平曲的方向躬身一礼,接着探出一手,自其掌心顿有一道纷繁复杂的法决迎空飘出。
法决飞射之下,直在空中荡起阵阵涟漪,一道道奇异复杂的符文裂划开来,构建出一片绚烂之景。
天翊等人尚未有所反应,身子便在一股诡奇之力的牵引下消失原地。
现身时,众人来到了一处瑰奇之地,只见得:
落日溶金,暮云四合,金霞带着无尽的沉思,落在了一片青冢之地上。
那里,有一湖泊,湖泊中心耸立着一颗苍劲雄伟的参天古木,湖泊四周,砂砾随风翻卷。
天翊等人如痴如醉伫立着,他们缄默,连带着云也无语,草也沉默,唯独剩下:
早凋的梧楸,飞尽了翠叶,金黄的晓霞,从杈丫树隙里,深湖溪中,泼靛的波面,泛出彩虹似的光。
拓跋宏没有惊扰天翊等人,他静静地等候着,就如此刻那参天古木上的那一名老者一样。
如此沉寂了好半响后,天翊等人方才从那缥缈中醒转过来,他们举首而望,正好迎上那老者的眸光。
只稍稍对视一眼,众人的心底便泛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老者伫立在树栏之上,己身就好似已与那树枝同化。
他站在那里,用缕缕青丝熬成了白发沧桑,用自己的明眸点染了这一方净土,这一方空灵,以及这一方空白,这一道风景。
拓跋宏道:不忘小友,他是我拓跋氏族的老祖拓跋烈山,我受老祖旨意,带你们入这神农境,你们沿着湖面之上的通道一直走下去,便能见得老祖真身了。
言罢,拓跋宏一脸敬畏地看了看参天古木之上的拓跋烈山,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匆匆退了下去。
转眼间,落日金湖旁便只剩下天翊一行人,他们并未急着踏足到那一条虚幻缥缈的通道上,此番前来拓跋氏族,一切都透着诡秘。
闫帅沉默半响,突地开口道:不忘,那老者的实力很强,我们所见的那一身影,并非是他本身,那或许只是他的一缕神念。
一语出,众人尽皆惊愕,他们不由地再次抬了抬眼,参天古木之上的老者身影却是那般真切明晰地映落在他们的眼幕中。
武忘道:只是一缕神念便能幻化虚实,他的实力到底作何境界
闫帅微微笑了笑,说道:境界他脸上的笑意突变得苦涩起来,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接着,闫帅一脸谨慎地看向天翊,他虽没有开口以言,但眼神中让天翊小心之意却作昭然。
天翊稍顿片刻,也不言说什么,接着提步踏上那一条虚幻的通道。
若是换做以往,史大彪定会紧随在天翊身后,但这一次他却出奇地没有动静,直到阿布都已迈上那通道,他也依旧静伫着。
史大彪痴愣愣地看着那老者的身影,眼中散漫着缕缕迷蒙,后者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却如何也想不起那一份熟悉源自何处。
如此沉默了好长时间,天翊等人的身影都已泛影在了湖中,史大彪方才从迷蒙中醒转,他提悬着一坛酒,仰地就是数记猛饮,酒入腹中,涌起一股炽烈的气息,撩得他心神如炙。
紧随着,史大彪也迈步到了湖面之上的那一条缥缈通道,他每每前行一步,身后的缥缈虚幻便做消散,只剩下缥碧的湖水随风泛着微波。
待得天翊等人行至在参天古木下,入目可见,那泛着岁月气息的树干之上,栽种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草木之灵,它们个个光华照人,明澈而又烂漫,偏又落得丝毫气韵全无。
就在天翊惊诧之际,无相神衣中的辰南子,已是震惊地兴喝道:小子,这些草木之灵每一株都是超越凡品之物,那是绮罗草,那是灵仙果...
天翊环顾而视,目光直在那一株株草木之灵的身上流辗着,他能感应到,每一株草木之灵的周身,都设有封禁之力,就如星月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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