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书友天下纵横,想法很不错,但猪脚实施起来,现在还很有难度。
原因有两点,一,此时只是天启元年,朝廷依然牢牢掌控着整个大明,打点擦边球可以,多了不可能。九边军镇、尤其是辽东,虽然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破坏规矩的那个大佬还没有出现。
二,广宁军还没有全军覆灭,辽地、辽民依然视广宁为中心,毛文龙还没有成为辽民的精神领袖,治下人口资源还不足。像是三顺王这样的将才,还没有加入到东江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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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们暂时栖息的海湾,原本是个小渔村,只是,因为后金的海禁政策,这里早已经荒废了,原先渔民们留下的建筑物,也都已经破败不堪,这两千多流民,只能是簇拥在一起,点燃篝火堆,利用人群的力量,跟老天爷相抗。
李元庆和陈忠率部赶到时,整个流民营地,都处在一片雪白之中,人群就仿似一尊尊冰雕。
“营地还有多少青壮?”李元庆转头问马五道。
马五忽然‘扑通’跪下,眼中含泪道:“大人,我们几乎已经没有青壮了,男人都去后面拦住鞑子,营地里只剩下女人和孩子了。”
‘草。’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
陈忠也是面有不悦。
如果没有青壮,那就算救下这些流民,对两人恐怕不但没有丝毫帮助,反而是甩不掉的累赘。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也不能拂袖走人,直接对马五道:“让乡亲们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马五不敢怠慢,和士兵、青壮们一起,赶忙去通知营地众人。
很快,原本死寂般的营地,开始慢慢有了生机,一个个犹如雪雕的人影,如同蚂蚁搬家,开始运动起来。
但即便有士兵和青壮们的帮忙,这些百姓的速度,还是提不起来。
她们的家族中几乎没有了男人,大都是老弱妇孺,虽然财物不多,但粮食、衣服、铺盖、褥子这些,总要收起来。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母亲喂奶。还有行走不便的老人,需要搀扶照顾。
一直到天亮,差不多才刚理出头绪。
李元庆终于了解了当年荆襄撤退战之时,刘备的苦楚。
好在,一切困难总是暂时的,伴随着天色渐渐放亮,雪花越飘越大,流民营地总算收拾利索,在士兵、青壮们的指挥和帮助下,有序的朝着海面这边聚过来。
但流民大军刚刚进入海面,还没走出几步,这时,岸边忽然传来了刺耳的号鸣,一群黑压压的身影,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慢慢显现出来。
“是鞑子。鞑子来了。”
“啊。快逃命啊。鞑子来了啊。”
流民人群瞬间乱作一团,疯了一样朝着海中奔过去,情势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李元庆虽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却想不到,这些流民,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堪,只能大声喝令身边青壮,迅速维持秩序,并号令士兵们,迅速朝着自己身边集结。
陈忠这边也慌了神,有些愧疚的道:“元庆,这事儿怪我。看来,咱们弟兄,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这时,地平线上的身影,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足有千人,尽是清一色的骑兵。
中央部分,有数杆镶着红边的大旗,这是镶红旗的人马。
他们也不急,并没有立刻冲上来,而是像围猎的猎手一样,逐步逼近,要先等到猎物吓破了胆,耗光了力气。
李元庆眼睛中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凶狠。
若论动物本能,己方这些汉人,根本无法与这些日夜与危机相伴的女真鞑子相提并论,自幼的成长经历,使得他们人人都是最优秀的猎手,一旦被他们盯上,就等同于被死神盯上。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流民大军距离海中冰层边缘的船只,差不多还有一里多的路程,而对面的鞑子,距离己方这边,也就一里多一点的路程。
一里多,看似不远,但即便是鼎盛的壮年男子,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几分钟,才能跑完。
但此时脚下并不是塑胶跑道,也没有超轻跑鞋,而是各个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脚下冰层又冷又滑,稍不小心,就会摔跟头。
更何况,流民中几乎没有青壮,尽是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要她们走出这一里地,一个时辰都未必。
但对面这些后金骑兵,恐怕,只要战马一个冲锋,眨眼就能冲到己方面前。
“元庆,怎么办?”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便是陈忠也慌了神。
好在两人麾下士兵尽是精锐,这时,大都已经聚集到了两人身边。
“怎么办?凉拌。”
李元庆眼睛紧眯,“别慌,大哥。咱们必须先列阵,要不然,骑兵冲起来,咱们只有死路一条。我看这些狗鞑子还不急于进攻,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陈忠赶忙点头,和李元庆一起,招呼身边士兵们,排成一溜直线,护卫在流民大军之前。
对面镶红旗部也很好奇这小股明军要干什么,又往前逼近了一些,保持着一里的距离,这是对方肉眼都可以看清的距离,也是最利于骑兵冲锋的距离。
身后,流民大军稍微稳定了一些,但速度根本提不起来。虽有大雪不断的下,保持了冰层上的一些摩擦力,但这些老弱妇孺,越慌越忙,反倒是手忙脚乱。
李元庆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
形势这般发展下去,即便能拖得一时,己方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如过现在交战,己方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但时间越久,不要说这些流民了,便是士兵们心中,也会产生惶恐情绪,最可怕的,这种情绪,会随着哪怕一个小动作,在军队中蔓延。
但身后流民队伍已经铺洒开来,即便李元庆现在想跑,也是不可能了。几乎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元庆,要不,要不咱们凿冰吧。把这冰层凿开,看他们还敢不敢冲过来。”陈忠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凿冰?这怎么可能?
海岸边的冰层,是结冰最深的地方,至少几十厘米厚,士兵们没有工具,若拿武器凿冰,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大哥,凿冰不行。但咱们也不能这么被动。”李元庆望着后金军密密麻麻的骑兵防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元庆,你有好办法?”陈忠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脑子远非常人可比,此时,听李元庆这么说,他不由一喜。
李元庆也不多解释,“大哥,咱们往前走十步。”
陈忠不由一愣,却见李元庆已经带领麾下士兵们,往前走了十步。陈忠不敢怠慢,赶忙令麾下士兵也跟上。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的防线,距离后金军已经不足一里,距离身前的海岸,差不多有30步。
海岸边,沙滩早已经冻得结实,坑坑洼洼的,并不平坦。
李元庆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瞬间便结成了冰,这天气,简直可以说是滴水成冰。
想着,李元庆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能把这沙滩上都泼上水,这些战马,恐怕未必就能这么轻易的冲过来。
可惜,即便能凿开身后的冰层,也没有水管,没有压力,也不能使海水达到想要的效果。
若是再没有办法,只能是留人断后,拿人命来填了。
只是,李元庆和陈忠现在只有350人,就算拿人命填,又能填多久?早晚还是会被骑兵追上杀干净。
“日~他~娘的。”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
在野战中,农耕民族若没有方阵、厚甲,想要对抗游牧民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除了血肉之躯和手中钢刀,李元庆真的再没有可以对抗他们的利器了。
这时,对面的后金骑兵似乎也差不多快要没了耐性,战马不断的打着响鼻,有几个军官模样的鞑子,正凑到镶红旗的大旗下,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看着对面一张张丑陋恶心的脸,李元庆的手心里,都已经攥出了汗水。
可形势就是这样,主动权始终牢牢的抓在后金军的手里。
顺子这时已经忍耐不住心中惊惧了,忍不住怒吼一声,“大人,跟狗日的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大人,跟狗日的拼了。”
“拼了。”
两部士兵几乎都到了心里承受的极限,在顺子的带头下,几乎同时崩发了出来。
李元庆也快要到了临界点,若要这般士气,倒真能跟这些后金骑兵拼一下,只是,以没有厚甲方阵的步兵,去与阵容整齐的骑兵对拼,而且对方还是己方人数的3倍多,这该是怎样愚蠢的指挥官,才会犯下的错误啊。
但眼下,除了这最原始的办法,好像,根本就没有了别的选择。
这时,李元庆忽然看到了身后青壮手里拿着的布条,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猛然从李元庆脑海里冒出来。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这时,流民大部队已经距离海里船只不足半里了,有先头的流民,已经在青壮们的帮助下,开始登船了。
再回首看向身前,后金骑兵们似乎也等不及了,就要拿己方开刀。
李元庆忽然冷笑,转身看着身边的士兵和青壮们,“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顺子率先大吼道:“大人,怕个球。既然吃了这碗饭,老子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身后士兵和青壮们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呼起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们都是好儿郎,岂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你们跟着老子,老子就有办法,带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都无法想象,已经是这般,大人还有什么办法,带领他们逃出生天?
但处于对李元庆本能般的相信,不管士兵们还是青壮们,脸上都有了希望。大人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但这时,李元庆却是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先脱铠甲,再脱棉袄,再脱内衣,最后,连底~裤也脱掉,一丝不挂。
众人不由都是面面相觑,陈忠也有些呆了,“元庆,你,你……”
李元庆却毫不在意,任由冷风拂过自己赤果的身体,他快步收拾起自己的铠甲,拿起自己的钢刀,又把衣服丢在前面不远,大喝道:“你们他娘的都给老子傻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脱衣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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