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行健师徒在一旁观瞧,见这二人,不但术法精湛,剑光闪闪,皆非凡品,而且心存仁厚,对彭格元神亦能法外开恩,也未斩尽杀绝,心中暗喜,忙上前来与二人见礼道:“贫道武当弃徒郝行健,多谢二位道友援手活命之恩,不敢虚词言谢,日后如有差遣,只要不韪修道人的本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对天而誓,日后有违,必身死道消,永】”
坤元与飞娘向前见礼,许飞娘先行拱手言道:“原来是武当郝长老当面,久仰令名,今日得见,实感幸甚。我乃五台门下万妙仙姑许飞娘,这位是我新入门不久的师弟,万维真人赵坤元,今日偶遇,出手襄助本是修道人的本分,况且长老汽运绵长,术法高深,日后还有大进,些许外道小丑,怎是道长敌手,上天不过是假借我二人多事之手,代为奥援,以和道长结此善缘,不敢贪功图报,日后还请郝长老多加指教。”
郝行健自三十年前避居北海悔过,久未踏足中原,但也知晓五台与峨眉斗剑一事,混元祖师虽道法未有大成,然在其旗号之下,五台声威不弱,即便前次斗剑惜败于峨眉掌门齐漱溟,天下同道亦未有敢将他五台派小看了去,尤其今日观飞娘二人剑光不俗,道法精深,不在自己当年之下,放眼武当派中,敢言在其之上者也是寥寥。乃连道久仰,又问及混元祖师近况,飞娘便一一告之,话中又将峨眉仗势逼人情形描摹凄述。郝行健闻之也不禁动容,连连叹息,大有不平之意,又命众弟子前来见礼,礼毕将二人请到近旁庐舍奉茶款待。
原来自当年郝行健在三丰祖师灵位前忏悔,带了自己的门人弟子数十人往北海避居,虽能痛改前非,一位苦修,但毕竟前罪难逃,夙孽难消,思量自己今世已难成仙了道,便想假借附近海中一个散修渔人彭格之手兵解转世,故而前往故意大言寻衅,放出话来,要降服彭格。哪知这彭格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早已算得郝行健的计划,不仅打算除了敌人性命,灭了对方元神,还欲将其门下数十位追随的弟子一并杀绝,几次打斗,郝行健虽然但求速死,他却故意不直接取了对方性命,而是屡屡以寒铁钢叉所释放的先天寒气伤人经脉,毁损道基,等到郝行健师徒醒悟过来已经追悔莫及,全力抵挡也非彭格敌手,今日如若不是遇着坤元、飞娘二人援手,呼吸之间必遭彭格毒手,便是连元神转世也不可得了,故而郝氏师徒对坤元二人铭感五内,溢于言表。
知悉了其中曲折隐情,飞娘与坤元相视一笑道:“郝长老有道之士,怎么也一时糊涂起来?我闻圣人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长老既已悔悟前愆,力图振作,大兴全真正教道统,不坠三丰祖师声威,努力只在当下,何必轻言兵解转世?”
郝行健叹道:“我也不愿早作兵解,实属无奈,只因本门功法需以童贞元元身方能大成,我早年间失了恩师拘束,肆意妄为,失了元阳,近日又与强人争斗,也是元气大伤,经脉有亏,不如早日兵解,日后还可再回师门,广大恩师遗教,只是弟子尚弱,难以自保,心中放心不下,左右为难啊!”
坤元朗声接道:“长老若只是担心元阳不全倒还好办。”郝行健讶异地看着坤元道:“元阳一失,真气难聚,修道难有大成,勿论合道,便是化形还虚,也是奢望。”坤元笑道:“阴阳二气本同自混沌而出,男子生而元阳,女子生而元阴,阴阳相接而又化生万物,故而男女相合,繁衍子息,此乃大道人伦,也是上天好生之德。然世间多谓需以纯阳纯阴之体合道长生,飞升天阙,复归混沌,不知大道三千,皆可成道,故而不敢失了元阳贞阴。我五台有师门不传之秘,可以合籍双修,调和阴阳,彼此滋养,成就天仙位业,不知郝长老可否有意?”
郝行健听罢半晌不语,片刻说道:“既是师门不传之秘,在下怎敢出言相求,况双修之术为我全真一脉所不取,吾宁可失去仙业,终不能背弃师门,另作他投!
坤元连连赞叹:“长老果真道行高洁,实为我辈楷模。我虽不便将师门之秘倾囊相授,但还有一两全之策。”言罢从囊中取出一个玉匣,便是前番在茅山华阳洞所得的三卷帛书,乃三茅真君所习传的《玄真宝经》、《太霄隐书》、《丹景道精》,俱可修到天仙位业,只不过坤元所习《九转真元决》更加高深,非此三书可比,故而一直弃之不用。三仙于炼丹制药一途尤为擅胜,且有不少调养真元,补益精气之功法,大茅君茅盈的《玄真宝经》中便有一篇《补丹诀》,专论元阳不全之人补救修道法门。乃对郝行健言道:“我日前偶得前辈真仙一篇道书,讲的是周全元阳之道,本来觉得于己无有大用,今日遇着长老,可不是上天借我手转赠乎?长老按此道诀修炼,不出二、三十,必能复原如初,从此修习武当功法再无阻滞,便将兵解执念息了吧!”
郝行健闻之喜不自禁,更远胜刚才鲨口逃生,当下也不矫情,讲那篇《补丹诀》借来一阅。前辈高道之物不敢轻慢,将玉匣直欲香案之上,大礼参拜后,方取出观瞧,连连赞叹不已。好在茅君养气补丹之法甚为玄妙,文语简约,字字珠玑,微言大义,几遍观下来,便已背熟,乃将其放回玉匣,完璧还于坤元。
飞娘见状也巧语倩笑到:“人情只都被师弟拿去,我也只好来个借花献佛了,师弟从三茅真君那里得来的遗宝丹药可在身边,不如找出合用的赠于郝长老师徒,也算师姐心意,你若不舍,只当师姐借你的便是。”坤元暗笑,这许飞娘果真是个妙人,乃道:“师姐何出此言,襄助郝道长义不容辞,只是此行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三颗上清九宝益气丹,倒也合用,一并请长老笑纳。”
郝行健忙推辞道:“连受大恩,无以为报,已然惶恐不安,二位高贤外出游历炼剑少不得也要用到丹药防备一二,实不敢受。”两下推让不止,郝行健看二人言辞恳切,不饰虚词,只好说道:“如此我且愧领一颗给门下弟子一体服用便是,其余两颗道友自己留着防身,再有不允,老道便真的羞愧寻死了!”二人见状只好如此。郝行健也转身吩咐弟子取出一个阴沉木盒道:“我观仙姑适才所练之剑胎还未大成,观其剑光走得是拘灵淬炼的路子。先前那海鳅虽然身形颇大,不过七八百年的火候,仙姑剑胎还需更多凶兽元丹温养,我这盒中是我前年所取龙珠,这毒龙乃是当年峨眉沈北海屠龙之漏网之物,所杀之小龙不算,大者有二十三条,内中一条千年红龙最为凶悍,只是生性淫邪,中了沈圈套。还有一雌龙因北极产子未归避开此劫,后归来发现龙夫已亡,凶性大作,造下无边杀孽,被我遇上,合师徒众人之力,将之除去。这毒龙内丹也端的了的,我也折损了两位门人才将其降服,逆龙伏诛,我本想将内丹祭练一番作为我修炼寄托元神之物,但多方祭练无功,还屡受毒龙阴魂毒害,想来我也非包住命中之主,必有更好去处,今日见许仙姑神剑威势,此丹拿去成全仙剑,也稍稍表我感愧之情,报二贤深恩万一。”
坤元与飞娘连忙推脱,说这龙珠是道友合道存神之宝,不敢掠人之美,无法领受。郝行健佯怒,言辞痛切,二人见状才勉强收下,郝也稍觉心安。
许飞娘笑道:“还是我取巧,几句美言便得旷世至宝,日后修道无成我也能开店过活。”赵,郝二人也朗声大笑,彼此情谊更深一层。飞娘便在厅堂中将龙珠取出,初看无什出奇之处,只一颗鸡卵大小的暗红色珠子,稍用玄功祭练,便激起毒炎丹火,四下飞溅,好不骇人。坤元怕有闪失,放出太平清宁剑,如一道帘幕,将龙珠围住,毕竟毒龙内丹无法与圣人至宝相抗,被逼在空中无法动弹,所放毒火也大减。飞娘见机运起百灵斩仙剑,将龙珠绞碎,内中一丝毒龙元神也逃无可逃,精血道力都被百灵剑所吞噬,融为一体,那百灵斩仙剑连吸两个凶兽的精血内丹,白光越加精纯,似蛟龙上下翻飞。
赵、许二人见之均是大喜,一起多谢郝行健赠丹之举,郝行健也不敢居功,两厢又是一番虚礼,然后落座。坤元又道:“道长在此修行毕竟困苦了些,就没有重返武当之念吗?”
郝老道哀叹一声:“道友不知,现在没有漂漂,如何回转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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