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勇敢的卫士

  沈清菊苏醒过来的时候,人却是躺在土匪殷世喜的匪巢里。

  原来开枪打死鬼子的,是殷世喜一伙人,沈清菊,是被埋伏在沈家堡附近的他们给救了!

  因为殷世喜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如何能面对日本鬼子的杀掳,而无动于衷?

  鬼子入侵新泰地面,让身为中华男儿的他,不能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而选择民族大义!他毅然带领着众兄弟,拿起了手中的枪,利用地域之便,到处伏击、收拾这些丧心病狂的小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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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同众弟兄潜藏在暗的殷世喜,获知山本茨郎要进驻沈家堡的消息后,便一路尾随而来。

  此次沈家堡之行,伏击小鬼子只是他的目的之一。在其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为众兄弟所不知的重要原因——那就是绑架沈堡主之孙时,自己一而再的背信弃义,至失幼小的沈金贵逃命断崖。。。。。。好在通过胡二得知其平安还家,良心上才算稍安了一些。但这件事情,让他这个一向信奉江湖道义的草寇,为自己一念之贪所造成的这严重后果,深深感到自责、后悔。一直觉得愧对沈家堡主沈继祖。

  因而,得知鬼子要扫荡沈家堡,就暗中潜伏在了周围,希望在沈家堡危难时刻,能出上点力,也算是对自己所犯过错的一点弥补。

  怎耐,沈家堡墙高堡深,易守难攻,他们那落后的武器装备,也只能是打打偷袭、伏击下零碎,小鬼子在堡内的大规模烧杀抢掠,他们却着实无力打击。

  正当他们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遭受杀戮践踏而束手无策之时,看到了雪光下逃出堡外,一拐一拐的沈清菊,以及后面紧追的五六个鬼子。于是,正恨得牙根痒痒的他们,举枪瞄准了,这送上门来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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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好脚伤的沈清菊,恨透了这些残无人性的东洋鬼子。她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为沈家堡的乡亲雪恨!劫后余生、无家可归的她,主动要求加入了殷世喜的行例,握起了钢枪,同他们一起并肩做战,成了当地抗击鬼子的一个小小的游击组织。据说后来,他们辗转加入了徂徕山抗日连队,成了真正的抗日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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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大院,成了鬼子的临时指挥所,“阴阳脸”胡二,摇身变做了鬼子的走狗,他着一身肥大的鬼子黄皮,点头哈腰地出出进进着。

  勇敢的“大黄”已没有了踪影。只有那闪着亮光的金色毛皮,被扔在狗窝旁边的雪地上——“大黄”,已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做了这些恶魔们的盘中餐。

  “大黄”这个忠诚的看家犬,沈安在离家前就解开了它的锁链,想让它也逃离家园,保全自己的性命。

  谁知这个忠诚的“卫士”却哪儿也不去,它好象懂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改往日的狂吠,两眼忧郁,默默蜷躲在暗处,只身守护着沈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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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膝献媚的“阴阳脸”胡二,一心想讨好主子,主动将鬼子少佐山本茨郎带到沈家大院——这座沈家堡最大、最豪华的庄园。面对古色古香,两进出的深宅大院,山本茨郎直呼“哟希”。

  胡二得意忘形了,第一个冲进了大门,没成想,一直在角落里怒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大黄”,如从天而降,“呼”的一下蹿出来,挡在路中间。

  尝过其苦头的“阴阳脸”,顿时吓的缩到了山本茨郎的后面。

  “哟希!好漂亮的一条狗,我喜欢!”山本茨郎望着威风凛凛立于冰雪之上,全身毛色泛着金光的“大黄”,用日本话叽哩呱啦地赞叹着。见大黄一动也不动,以为其很温顺,情不自禁伸手要去抚摸它。

  “别碰它--太君!它咬人!”缩在后面的胡二见状,忙对其主子呼喊着。只可惜已经晚了,未等他的话音落地,以静制动的大黄,却瞅准时机,“汪”的一口,猛然咬住了山本茨郎的手。

  “哎哟,八格!”山本茨郎杀猪般喊叫着,用力挣脱着;胡二早已抽出屁股后面的大洋刀,比划着。尾随而入的鬼子,迅速将枪对准了“大黄”的脑袋,“啪-啪”就是两枪。

  临威不惧的“大黄”,身体摇晃了两下,怒睁着双目,倒在了血泊中!

  狼嚎般的山本,唏嘘着被“大黄”咬掉了两根手指的手。他用另一只手,夺过胡二手中的大洋刀,恶狠狠地向血泊中的“大黄”砍了过去,可怜的“大黄”,顿时腹破肠穿。。。。。。

  “大黄”,这个狗中的勇士,用不屈的生命,捍卫了沈家大院的尊严;用鲜红的热血,书写了它对主人的至忠至诚,它口含着山本茨郎的两个手指,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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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大院,成了群魔乱舞的场所。

  “阴阳脸”胡二,已将大黄的皮剥掉,扔到狗窝旁的冰雪里,肉,被炖到了汤锅里。

  栽到“大黄”口里的山本茨郎,又憋气又窝火。

  他抱着肿的馒头一样的粗手臂,疼的呲牙咧嘴,少了两个手指的手,被纱布紧紧缠绕着,断指处,还不时地往外渗着血水,将洁白的纱布,染的格外的醒目。

  “太君,您请吃碗狗肉--解解气!”满脸媚笑的“阴阳脸”胡二,双手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狗肉,奉到山本茨郎的面前,讨好着。

  “嗯--”山本茨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左手拿着筷子伸到碗里,却笨拙的怎么也夹不到嘴里。

  “太君--您请用这个--”一旁小心伺候着的胡二,早已取来一把勺子,点头哈腰地递了上去。

  “哟希--”恬不知耻的山本,一边满口嚼着“大黄”的肉,一边嘟噜着,也不知是冲口中的肉,还是冲狗都不如的胡二。院里的鬼子蜂涌般争抢着,叽哩哇啦吵闹着,争相分吃着“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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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大院,算是彻底遭了秧,米粮被清空搬尽,牲畜被宰杀尽光,没来得及收起的古董字画,被贪婪的山本茨郎,尽数掠入囊中。

  胡二,这个对沈家怀妒以久的孬种,更是为虎作伥,为讨好山本,他带着几个小鬼子几乎挖地三尺,搜寻着沈老爷藏匿的财宝。。。。。。整个沈家大院,被祸害的惨不忍睹,处处狼藉。

  残着右手的山本茨郎,挥舞着左手,指挥着手下的清乡行动。这群疯狗,所到之处杀光、抢光,那些无力逃走的老弱病残,全都被破腹穿胸,枪扫绳吊,其惨绝人寰的禽兽暴行,连胡二这个没有人性的跳梁小丑,都不忍观看了。

  “四野风声鹤唳,满目断壁残垣,百里难闻犬吠,十村不见炊烟。”皑皑白雪,无声地掩埋着死者的尸骨;咽咽风声,忧伤地饮泣着破碎的河山;阴霾的天地,目睹着鬼子的累累罪行,无奈地用乌纱,遮住了忧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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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十五天的蚕食杀掠,鬼子才赶着满载的马车,离开沈家堡,返回县城其盘居一方的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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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阴冷的冬季,天空总是乌蒙蒙的,凛冽刺骨的寒风,一直呼啸个不停;冰冷的雪,一场接着一场,悄无声息地飘落着,让惨遭蹂躏的北方小镇,越发显的凄凉。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太阳了。人们似乎已记不起了阳光的温度,只感到从未有过的寒——一种透彻髓骨,通体绝望的心寒!

  沈老爷同大儿子一家,挤在同一辆马车上,沈金贵紧紧靠在爷爷的怀里,一家人默默无语,心情更是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重、压抑。

  透过车棚的缝隙,只见沿途的树木上,满布着斑斑烧灼过的痕迹,白茫茫的冰雪地里,不时看到邻村的幸存者,挥舞着头,狠命刨向冰冻的土地——旁边,是芦席包裹着的,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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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后余生的沈家堡,面目早已全非。

  在树上整整吊了半月之久的沈老四,尸身总算被回堡的村民放了下来,血水,混同雪水将僵直的躯体,冰冻成了紫红色。沈继祖试图合上其怒睁的双眼,颤抖着的手,却只是徒劳地摸索着--含恨而死的沈老四,永远难以瞑目地离开了这个罪恶的世界。

  望着这凄惨的一幕,沈继祖的心象刀剜般难受。他亲自带着村民,把沈老四安葬到了祖坟之中。。。。。。

  与沈老四同一天被埋葬的,还有“阴阳脸”胡二的姘妇“酸石榴”,及他们五岁的女儿丫丫。

  一向为堡人所不齿的“酸石榴”,却宁死也不屈从山本次郎的欺蹂苟合,服毒自杀了。她的民族气节,不能不让乡人对其刮目。

  “大黄”的毛皮,被沈安从冰雪中一点点挖出,细心地弄干净了上面的冰渣,同眼圈红红的金贵,一起将它埋到院子后面的大树下,让它永永远远守护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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