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遭连阴雨,天寒总遇雪添霜。刚刚洗干净身上的血渍儿,躺下想歇息一会儿的吴氏,却又听到了婆婆在门外的大叫大嚷。
她忙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脚步迎出去,只见婆婆正指挥着老二媳妇吕氏和多富,正要拆搬院子里的小石磨。
“娘,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吴氏慌忙上前,不解地问道。
“咱娘,咱娘这不非让来搬这小石磨,说是要给咱妹子家送过去。。”原以为吴氏不在家的老二媳妇,面对吴氏的质问,顿时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她很明白,婆婆让拆掉石磨,明摆着是跟大哥一家过不去,是在拆七凤姐弟们的台。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可又不敢太得罪婆婆,虽然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主意,可做为帮凶的她,一见到大嫂,还是感到有些愧意。于是尴尴地解释着。
“娘,俺妹子家又不缺这个!求您别给拆了,行吗?。。。。。。”早就明白婆婆用意的吴氏,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语气和缓地求着婆婆。因为这个小石磨,是全家活命的本钱,如果没有了它,刚刚才填饱肚子的孩子们,又要会再次陷入饥饿的困境。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保住它。
“拆,别理她!”铁石心肠的老姜氏,当吴氏不存在一般,命令着多福娘俩儿。压根就不理会吴氏的哀求。
“娘。。别拆了!俺求你了,求你了娘!。。”为了可怜的儿女们,吴氏上前抓着婆婆的胳膊,满眼乞求地跪到了她的脚下,声声哀求着。
“滚一边去!别拉着俺!”老姜氏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吼道。一把就将吴氏推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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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怎么又跟俺家过不去?。。。。。。”同小弟弟一起抬水进门的沈七凤,看到母亲被奶奶推倒,放下水桶边搀扶着母亲,边气乎乎地大声质问。
“反了你们了?我拆俺自家的石磨,你们一个个凭什么拦着?”老姜氏咆哮着。
“这磨是四婶借给俺家的,你凭什拆?”此时,沈七凤也不再惧怕她了。既然你一个做奶奶的这样的绝情绝义,凭什么还要敬着你?她据理跟姜氏理论着。
“你。。你四婶家的,就是我的!那是我的四儿子!”老姜氏一时理亏,但,还是不讲理地狡辩着。
“俺爹还是你大儿子呢!你怎么总是不安好心的欺负他?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来拆台?”早就对姜氏忍无可忍的沈七凤,这回豁出去了,针锋相对地顶撞着。
“娘,求求您老别拆了!留给七凤他们吧。。”闻讯赶来的沈守义之妻孙氏,也上前拉住婆婆,怯怯地劝说着。
“你也滚一边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被沈七凤噎的直翻白眼的老姜氏,正好拿胆小的四儿媳妇做了出气筒。她用力甩开四儿媳的手,恶狠狠地咒骂着她。
“姐,娘,别求这个老妖婆!让她赶紧把这破磨拆走!她不就是盼着我们都饿死了,她才称心如意嘛!。。。。。。现在见我们日子刚刚好了一点,就又眼气心急了,又来拆磨使坏!”正当众人僵持不下,出门卖煎饼的沈平贵哥俩回来了。一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向老实巴脚的沈平贵,愤怒地掀着老姜氏的底牌,一针见血地指正着说。
“你!。。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一个个全都造反了?连你这个蔫巴货都敢欺负俺这孤老婆子?。。。。。。俺滴那个天呀!俺可没法活了。。”被痛揭疮疤的老姜氏,简直差点背过气去。她歇斯底里地指着沈平贵大骂着,又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
“来,安贵!把她家的磨给她扔出去!俺就不信,离了她这磨,咱全家就得饿死?!”气血上涌的沈平贵,看都不看疯魔了的老姜氏,边说边同弟弟一起将石磨抬起来,用力丢到了大门外。
碰头打滚的老姜氏,也被吕氏和孙氏搀起来,跟嚎丧似的,拖拉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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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太棒了!俺今天真是太佩服你了,把奶奶的疮疤揭了个稀里哗啦!最痛快的,是你骂她‘老妖婆’!。。。。。。”看着老姜氏狼狈地走远了,老四沈安贵,冲其三哥竖着大姆指,兴奋解气地大赞着。
“这还不都是被她给逼的!。。。。。。早上娘被死肖科打成那样,本来肺就快气炸了!还没等喘过气来,她又带人来拆咱的台。。。。。。咱做错什么了?干嘛都这样欺负咱?。。。。。。”怒气未消的沈平贵,说着说着,泪反倒下来了。
他真是想不明白,外人欺负也就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被自己一直喊做奶奶的这个老姜氏,从记事起,就一直欺负着自己的父母;一心要把这个家给逼上死路呢?
“他根本就不佩做奶奶,就是一搅屎棍!。。。。。。整天就想着不给咱家留活路!”老四见三哥气哭了,感同身受地愤愤道。
“你们这几个孩子,今天算是彻底把她给得罪了!。。。。。。”一直倚靠在女儿身上的吴氏,有气无力地说。
“娘你还怕她干什么?她这样对咱家,咱早就不该给她留脸面了!。。。。。。以前忍着她,是为了不让爷爷生气。现在你就不用怕她,她这样的人,你越敬着她,她反倒越登鼻子上脸的欺负你!这么多年她对咱家哪里有过半点的好?今天彻底撕破了脸更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咱们!”沈七凤半是安慰着母亲,半是宣泄着心里的不平,激动地愤慨着。
“奶奶从来就不疼俺们,小姑那么多好吃的点心,吃不完烂掉了,她们都不肯给弟弟吃!”
“还有那年冬天,她不但不让俺爹穿爷爷留下的皮袄,还把俺和三哥那屋的门给摘走卖掉。。。。。。害得俺哥俩儿,大雪天的差点没给冻死!”
老四沈安贵赞同着大姐的话,并气乎乎地例数着,老姜氏的种种恶劣行为。
“还有,还有。。。。。。咱爹生病的时候,她给咱爹吃白盐的饺子!。。。。。。”最小的小福贵,也愤愤不平地跟哥哥掺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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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孩子们,这些娘全都清楚!。。。。。。眼下,还是想想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石磨没有了,咱以后可靠什么活呀?。。。。。。”眉头都愁成疙瘩的吴氏,忧郁地打断了孩子们的话。提出了当下最重要、疾手的问题。
“娘你别着急!俺想过了,俺去跟着茂才叔学做小买卖,大哥过去不就是这样养着咱全家的。俺虽比大哥笨,可俺也能吃苦,有力气。只要俺好好跟着四叔学,咱家应该不至于吃不上饭的。。。。。。”好半天沉默不语的沈平贵,边安慰着母亲,边向全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是他反复思考后,做出的决定。老三沈平贵,生性平和寡言,只知道默默干活,从来都不与人争执。而今,爹爹死了,大哥二哥音信全无,这让十五岁的他,这个目前家里最大的男丁,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他觉得自己必须扛起家里的大梁,保护好全家不能再受人欺负。
今天一进门,看到奶奶冲着姐姐大呼小叫;母亲被摔在地上哭着哀求。。。。。。他那早已对奶奶一贯的作风,忍受到了极限的愤怒,终于火山般爆发了!一向少言和顺的他,言语竟变的份外尖锐有力度,句句直刺奶奶的私心,把个老姜氏的疮疤,揭得那叫个痛快淋漓!并一气之下,直接将石磨给扔出了大门!
气是出了,可接下来一家人靠什么来活命呢?这严重的现实问题,却着实让沈平贵大伤脑筋。他思前想后,没有想出一条可通的路。最后,决定向大哥似的,用扁担,来挑起一家人的生计。
“这能行吗?现在做买卖不是不允许吗?况且咱家是这样的成份!。。。。。。”听完儿子的话,吴氏立刻一脸担忧地问。
“没事儿的娘,咱卖煎饼不是都没事儿吗?!大不了俺跑的远一点,去羊流那些地方,再不行就去莱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不是还有四叔照应着俺嘛!”沈平贵周全地思虑着说。言语和缓地,宽慰着其忧心重重的母亲。
让还不及十六岁的儿子,跑出那么远的路做这些,吴氏依然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娘你就别再前怕狼后怕虎的了!再说老三不这样做,咱还有别的法子吗?。。。。。。既然什么法子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让老三试一试?没准这还就是咱家的活路呢!一会儿我就陪三弟去求茂才叔。”沈七凤强力支持、赞同着三弟的想法。言语坚定地打消着母亲的顾虑,做出了决定。
听女儿如此坚决,吴氏虽依然不太赞同,可想想这也着实是唯一的活路,只好不再说什么,由着姐弟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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